这句话裴元歌倒是相信的,以宇泓瀚的聪明和手段,如果连杜若兰都压制不住,也就别再提什么雄心壮志了。如果杜若兰能够经此罢手,自然是最好,毕竟宇泓瀚将来有可能是新帝,她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糟糕,便笑道:“如此最好,六皇兄费心了。”
宇泓墨在旁边,终于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是这样的……”宇泓瀚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宇泓墨当即沉下脸:“六皇兄,这和我们当初的约定不符合吧?”
他早就警告过宇泓瀚,他们之间怎么冲突都好,但是不能牵扯到元歌身上。结果今天杜若兰居然算计起元歌来?这叫他如何不恼火?
宇泓瀚面露愧色,诚恳地道:“九皇弟,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没管好杜若兰。我已经斥责了她,也将她身边的人手统统换过,专门请了一位老嬷嬷教导她,免得她再出乱子,往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将杜若兰身边的人手统统换过,也就意味着杜若兰往后再也没有得用的人,在皇宫这种地方,没有心腹,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而那位教导她的老嬷嬷更是会时时刻刻监视着她的动静,一旦有所不妥就会上报。杜若兰已经连续两次出事端,如果再出事,只怕这辈子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但凡杜若兰还有点头脑,都该清楚往后要怎么做。
宇泓墨冷哼一声,并没有接话。
对此冷待,宇泓瀚也没有在意,宇泓墨曾经那样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裴元歌的重要性,却仍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原本就是他的不对。宇泓墨对他百般扶持,却并没有把他当做傀儡,而是真正用心地栽培,为他创造各种机遇,结果杜若兰却在背后算计裴元歌,的确太过分了,也难怪宇泓墨会恼怒。
而且,宇泓墨这样明显地表现出对他的恼怒,总比表面言笑晏晏,心中暗自记恨来得好。
原本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觉得和宇泓墨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些进展。
但经此一事,只怕前功尽弃,又要从头再来。
不过,宇泓瀚倒也并不灰心,这三年来,他也算清楚宇泓墨的为人,反正他的确是真心想要和宇泓墨结交,而宇泓墨和裴元歌也都是性情中人,只要他往后处事得当,有足够的诚心和耐心,想必终有一天,宇泓墨能够明白他的心意,会慢慢消退对他的警戒和防范。
屋内一时静默下来,但却并不显得低沉压抑。
就在这时候,一道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九殿下,京城出了事端,副统领请您即刻到京禁卫去!”
听他语气交集,宇泓墨问道:“出什么事了?”
“今日荆国五皇子入宫赴宴,在离宫的路上却遇到了刺客,荆国五皇子的随从死伤殆尽,连荆国五皇子也差点遇害。听说皇上十分震怒,下令全城戒严,搜查刺客!因为牵扯到京禁卫的人手分派,所以副统领不敢擅专,请您过去主持局面。”
屋内宇泓墨和宇泓瀚对视一眼,同时色变。
商郁瑾居然遇刺?这是怎么回事?
宇泓墨更忍不住想到,这会不会和他之前猜测的事情有关?难道说行刺的人是……
------题外话------
明天解开景芫身世之谜~o(n_n)o~
☆、第302章
纷纷扬扬的大雪飘了一天,直到晚上都没停,地上已经堆起了厚厚的积雪,放眼望去,琼枝玉树,一派琉璃世界。即便在漆黑的夜晚,仍然能够隐约看出周围的轮廓,映着星星点点的灯笼烛火,听着雪落的声音,安静而宁谧。
裴元歌已经是第十七次撩帘外望了。
泓墨临走时已经说过,商郁瑾遇刺一事非同小可,他要安排京禁卫的人戒严,寻找刺客,可能整晚都不会回来,让她不必等候。但裴元歌却仍然放心不下,商郁瑾可是来议和的荆国五皇子,刺客敢在内城动手,伏击商郁瑾,可见胆子极大,只怕是穷凶极恶之徒,但愿泓墨能够没事。
“皇子妃,时候不早了,您该安歇了。”
木樨将身后即将熄灭的蜡烛换掉,又盖好了灯罩,忍不住劝道。
“知道了。”裴元歌叹了口气,放下绣海棠花的棉帘,也忍不住觉得奇怪。在大夏京城刺杀商郁瑾,到底刺客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忽然“哗啦”一声,窗户被风吹开,风卷着雪花呼啸而入,即便有灯罩挡着,烛火仍然一阵摇曳,屋内忽明忽暗。好在暖阁足够暖和,倒并没有觉得冷,紫苑忙上前将窗户关上,忍不住小声道:“这是谁关得窗户?早说了今天风大,窗户要关好,偏偏不听,要是吓着皇子妃要如何是好?”
旁边的小宫女有些委屈地道:“紫苑姐姐,我明明关好了的,您应该知道我做事素来谨慎的。”
见是茗盏,紫苑也有些奇怪,这个茗盏做事素来谨慎,不可能连窗户也关不好,这是倒真奇怪了,忽然眼光一凝,目光落在地上某处,随即掠过,心惊得砰砰乱跳,强自镇静地道:“我说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关窗的短柄坏了,难怪会被风吹开。皇子妃,今天风大雪大,这窗户又坏了,只怕不能在这暖阁安歇了,不如还是回正房吧!反正素来是九殿下畏寒,今晚九殿下可能不回来了,皇子妃先在正房将就一夜吧!”
这话一出口,周围众人都是一怔,明明怕冷的是九皇子妃,紫苑怎么说是九殿下?
但能够在裴元歌身边贴身伺候的,都是十分机警之人,闻言立刻察觉到不对,楚葵立刻接口道:“也好,皇子妃今儿还说想着正房的那盆雪红梅,说这些天没闻着那香味,觉得有些睡不着呢!可惜这暖阁太热,雪红梅容易凋零,正好今晚回正方歇息,皇子妃也就不用惦记了。”
“也好。”裴元歌点点头,“反正正房什么都有,咱们这就过去吧!”
紫苑突然开口让她离开暖阁,只怕是……。
紫苑等人强自镇静,过来扶着裴元歌,正要踏出暖阁,忽然只觉得一阵风声,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从梁上飞跃至门口,横在胸前的长剑寒光凛冽,带着慑人的冰寒:“夫人和众位姑娘还请留步!”
紫苑大骇,急忙抢步护在裴元歌身前:“你做什么?”
她正是看到关窗户的短柄从中折断,端口光滑圆润,显然是利刃切割所致,知道刚才窗户打开有古怪,只怕有歹人乘隙进入暖阁,因此才想要让裴元歌离开。她已经尽力不流露出异常了,怎么还是被人拦阻了?难不成这歹人是冲皇子妃来的?
那人一声黑衣,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身形颇为颀长,声音圆润而清亮:“姑娘心细如发,心思又机敏,察觉到不对便立刻让这位夫人离开,不过很可惜,屋内的丫鬟并不是都像夫人和这几位大丫鬟这样镇静自若,流露出了些许痕迹,才让在下察觉到不对。既然诸位已经发现我在这里,为了确保你们不会向人告发,只能请诸位暂且留步了。”
“你是什么人?”木樨问道。
“诸位放心,我并无恶意,更加没有伤害各位的意思,等到天明我自然会离开,有冒犯之处,还请诸位见谅。”黑衣人彬彬有礼地道,声音倒是十分温和,似乎的确没有恶意。
但是身前横着这么一位手执利刃的黑衣人,谁能够放心?
“你先让我们皇子妃离开,我们保证不会告发你!”木樨讨价还价,实在担心裴元歌的安全,“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舀我做人质。我是皇子妃的大宫女,深得皇子妃信任,为了我的安危着想,皇子妃和姐姐绝对不会告发你的。这样如何?毕竟,我家九殿下不在,你又是男子,终究不妥。”
黑衣人似乎觉得有趣,笑道:“姑娘倒是忠心为主!”
“这么说,你答应了?”木樨惊喜地道。
黑衣摇摇头:“很可惜,我不能答应!”
“你——”木樨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浅笑道:“姑娘忠心为主,的确令人钦佩,不过我不敢保证,这位夫人是否真的不会——”他边说着,便将目光转向裴元歌,触到那清雅若莲的容貌,似乎微微一怔,不自觉地眉头微蹙,心中浮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忍不住问道,“这位夫人,你——”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风从他背后吹进来,竟然将黑衣人的面巾垂落在地,露出了他的容颜。
一时间,殿内的人都怔住了,看看裴元歌,再看看那个黑衣人,虽然黑衣人是男子,看上去年龄也比裴元歌要大上三四岁,但是两人的眉目之间,竟然有着三分相似!
裴元歌看着眼前的人,心中也觉得一阵迷茫。
“你是谁?为什么——”
“你是谁?为什么——”
两人同时问道,却又同时怔住,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巧合。
忽然间,脑海中似乎有道闪电划过,裴元歌隐隐约约地生出一个念头:“你和元后景芫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芫姑姑?”黑衣人反问道,似乎恍然了,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欣喜,“难道说你是芫姑姑的女儿?不,应该是孙女吧?”随即又摇摇头,否定道,“不对啊,琛叔叔说,芫姑姑的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人害死了。你可能是芫姑姑的孙女!你到底是谁?”
琛叔叔?裴元歌心中一凛,皇帝的名讳正是宇蔚琛!
而且,他叫景芫芫姑姑,称皇帝唯琛叔叔,显然和皇帝十分熟稔。蓦然间,裴元歌又想起了三年前皇帝命宇泓墨刺杀经过三皇子和大统领赵华轩的事情,再想到今天传来的商郁瑾遇刺的消息……。裴元歌的心砰砰乱跳起来,隐约想到了些什么。
然后,她就镇静了下来,轻声道:“我是大夏的九皇子妃,我娘叫做明锦!”
“明锦?在我们荆国语言中,明锦,是阿芫花的意思。你娘是谁?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黑衣人更加惊讶。
明锦,是荆国语,意思是阿芫花?娘亲的名字,和景芫的名字的意思居然是一样的,这难道是巧合吗?裴元歌隐约觉得,一直让她迷惑不解的娘亲身世之谜,似乎就要揭开了,定了定神道:“我已经告诉我是谁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是谁?”
“我叫荆长风,是……。”荆长风倒是很爽快地将自己名字说了出来,可是提及自己的身份时,却犹豫了起来,“你先告诉我,你娘是谁?我再决定要不要将我的身份告诉你。”
荆?景!
看起来,这个荆长风,应该是元后景芫的外甥才对,而景芫,应该是叫荆芫才对!想必是她的身世有些特殊,必须要隐姓埋名,因此才选用了同音的景字,来隐瞒自己的身份。裴元歌心念电转,缓缓道:“我娘是个孤女,听说外祖母生她的时候难产,拼死生下了我娘,只来得及留下我娘的名字明锦,便过世了。幸好当时有位老神医经过,才凑巧救了我娘的性命。听说我娘曾经查找自己的身世很久,却一直没有得到线索,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世。”
“你娘现在人呢?”荆长风问道。
裴元歌面容中流露出哀伤之色:“她在十三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忽然见,脑海中似乎又闪过一念,明锦是荆国话,意思是阿芫花,难道说——她猛地转身,找到纸笔,将自己背上所有的那朵红色印记的花画了下来,出示给荆长风看,“阿芫花,是不是这个模样?”
看到那朵花,荆长风越发震惊:“你怎么会知道?这阿芫花是我们皇室特有的印记,只有皇室中人才知道,就连荆国高官都很少有人能够画出——”忽然间,他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惊喜地道,“我知道了,你娘身上有这样的印记,对不对?你外祖母临终前所说的明锦,应该是是指这朵花的名字,只不过她是荆国人,说的是荆国话,那个神医不清楚,所以以为这是你娘的名字!”
“我想,或许是这样。”裴元歌也点点头。
“我们荆国人,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会用特殊的颜料在身上绘下特定的图案,这印记终生毁损不掉,是我们荆国人的象征。而阿芫花,正是我们皇室中人的印记,你娘背上有阿芫花的印记,一定是皇室中人!”荆长风肯定地道,思索了会儿,忽然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我爹说过,他们和祖母失散的时候,祖母已经怀有身孕,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这么说,你是我小姑姑的女儿了?”
“我们皇室中人?”裴元歌重复着他的话,“你是荆国皇室中人。”
“嗯!”荆长风点点头。他也隐约听过这位九皇子妃,听说在斗绣上赢了商郁瑾那个家伙,深得琛叔叔的喜欢,又是他小姑姑的女儿,荆长风自然也不必隐瞒了。
裴元歌有些疑惑地道:“可是,荆国皇室不是姓商吗?”
“那是商明烈那个乱臣贼子叛乱所谓,算什么皇室?”听到这句话,荆长风的面色立刻变了,言辞激烈地道,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放柔了声音,道,“抱歉,商明烈这个叛乱贼子,和我们荆国皇室有着血海深仇,所以每次想起他,我就觉得义愤难平,每每失态,没有吓到你吧?”
裴元歌自然不会被吓到,她更在意的是,荆长风所说的“商明烈那个乱臣贼子”。
忽然间,她想起之前泓墨跟她说荆国皇室情况时,曾经提起过,如今的荆国皇室初代帝王是煌烈帝,而如今的皇帝商立棠是煌烈帝之子。而且泓墨也说过煌烈帝是兵变即位,这么说,商明烈应该就是指煌烈帝了,而景芫和她娘亲应该是荆国前朝后裔了。
裴元歌脑海中有了隐约的头绪,但具体细节仍然有些迷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荆长风正要细说,门外忽然传来了禀告声:“皇子妃,禁卫军统领王统领在宫外求见,随行的还有荆国五殿下,听说是因为刺客的事情,搜查到了春阳宫,正求见皇子妃!”
裴元歌的目光转向荆长风,既然他是荆国前朝后裔,那么刺杀商郁瑾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荆长风微微点了点头。
“你先留在这里,我去应付外面的情况!”裴元歌当机立断,带着紫苑等人出去。
出了庭院,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紫苑有些担心地道:“皇子妃,您不会是打算包庇那位荆公子吧?虽然他可能是您的表哥,但是……。”他也是荆国前朝后裔,如今的荆国皇室定然不会放过他的,而且他今天还刺杀了商郁瑾,引来了皇帝的大肆搜捕,她很担心皇子妃会被牵连。
“放心吧!”裴元歌拍拍她的手,心中自有定夺。
以皇帝对景芫的情意,加上荆长风对皇帝的称呼,只怕皇帝多半是站在荆长风这边的。
思索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春阳宫门口,与王敬贤打了照面,同时还有他身边的商郁瑾!
☆、第303章
雪如鹅毛,在天地间飘飘洒洒。
前来搜查的禁卫军们身披蓑衣,手执灯笼,身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积雪。商郁瑾站在最前面,即便在灯笼烛火的映照下,脸色仍然有些苍白,眼神却湛然生辉,恼怒中带着些许坚定,显然是定要将刺客捉舀到的。见到裴元歌出来,他便道:“大夏九皇子妃,我们要进去搜查刺客。”
声音平淡中带着些冷硬礀态,显得很不客气。,毕竟他原本的未婚妻却倾慕宇泓墨,让他颜面尽失。
裴元歌淡淡扫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王敬贤。
对这位九皇子妃,王敬贤倒是很有好感,当初叶氏叛乱,太后曾经设计陷害他,构陷他和叶氏勾结,幸亏裴元歌心思机敏,察觉到其中的不对,才没有让皇帝对他产生疑心,而在叶氏叛乱后,继续将禁卫军交给他管理。正因为这个机会,现在他才能够真正接掌禁卫军,而不再是暂代。
因此,对于商郁瑾的强硬,王敬贤也显得很不满。
先向裴元歌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王敬贤先赔礼道:“深夜打搅九皇子妃,还请恕罪。”接下来才温和有礼地说明原因,“卑职奉皇上之命,搜查刺杀荆国五殿下的刺客,还请九皇子妃行个方便。”
“刺客?不是说荆国五殿下在内城遇刺的吗?怎么搜查刺客搜到皇宫来了?”裴元歌眉头微蹙。
商郁瑾遇刺,全城戒严,这是需要京禁卫来运作的,而九殿下正掌管京禁卫,因此对于裴元歌已经知道商郁瑾遇刺的消息,王敬贤一点也不惊讶,解释道:“因为荆国使者团中有人说,看到黑衣刺客潜入皇宫,荆国五殿下便连夜进宫,请求皇上在宫内搜查刺客。所以皇上召卑职进宫,和荆国五殿下一起搜查刺客,打扰九皇子妃了。”
裴元歌清楚地察觉到王敬贤语气中的不满,心中明了。
“王统领这样辛苦,也是为了确保我等不会被刺客伤到,真正是辛苦王统领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奔波了。”裴元歌温声道,微微一笑,“寒鱼,你带着暗卫,协助王统领搜查春阳宫,免得有遗漏的地方。”
第2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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