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里带着快意,“你信了是不是?你不是说这世上你父皇对你极好,没有人会嫌弃你那副模样,可你父皇不也是坚持不下去了?他还是厌弃了你,抛弃了你,如今甚至只有哀家这个所谓的生母陪着你……”
阮晟不想听到她任何对父皇的诋毁,慢慢转过身,脸上甚至眼底并未有太后以为的伤心难过,只有冷淡的漠然,“你所谓的挑拨离间在朕这里并没有用。即使你说的是真的,父皇即使真的假死离开那又如何?朕相信父皇之所以如此一定有他的理由。父皇对朕这近二十年的爱护与关怀,并非一言一语以及你口中这些所谓的话能抵消的。甚至朕很庆幸,父皇他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李太后看他是真的不在意,甚至眼底因为知晓先皇还活着而露出的欣慰,李太后彻底表情扭曲了,“你为什么不伤心?你不是最在意你那兽身?你个不人不兽的怪物,你就不该存活下来!你本就不该活下来!”
李太后没忍住猛地站起身,愤怒与阮晟眼底的漠视让她终于崩溃,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该是痛苦的吗?
可为什么没有?
阮晟望着面前近乎陷入癫狂的女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朕与你也无话可说了。”
李太后因为这句话清醒过来,咬着牙,恨得眼睛都通红了,“你知道哀家有多恨你,有多恨这个皇宫,皇上他好狠的心啊,他就因为那个贱人,就因为哀家赶走了她害得他痛失所爱,他就将哀家困在这个位置上二十来年,即使他假死了,他也要哀家守着这个位置,没有自己的人生,没有自己的孩子,他就是要哀家为过去的事赎罪,可凭什么?哀家那么欢喜他,他为什么只是因为那几个月就弃哀家与不顾?”
阮晟像是没听到她嘶吼下的怨恨,淡淡道:“很显然,这二十年来,你从未真正懂的什么是赎罪,什么是愧疚。”否则,父皇怕是早就将她放了,可她从不知悔改,甚至到了如今也从未觉得自己错了什么。
欢喜一个人没错,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甚至不惜用卑劣的手段,那不是欢喜,那是自私,为自己的自私找的借口。
李太后咬着牙,突然朝前冲了两步:“皇帝,你答应我!你不会杀哀家的兄长对不对?你不会杀李家的人对不对?你答应哀家,哀家就告诉你你父皇去了哪里,否则,你再不去救你父皇,怕是他当初即使只是假死,之后也会死!”
阮晟面无表情看她,突然开口道:“朕答应你,朕不会主动下旨杀你兄长,也不会主动下旨杀你李家人。”可这世上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何止百种千种,若是李将军若是那些参与谋反的李家人受不了自杀了,可就不是他主动下的令,就怪不了他了。
李太后大概没想到他会答应,“皇帝你此话当真?”
阮晟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君无戏言。只是,朕要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以及朕的生母到底是谁?”
听到君无戏言四个字,李太后终于笑了,她信阮帝的话,毕竟这些年她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既然答应了下来,那就不会再动李家人,只要她兄长还活着,那她就有翻身的机会。
大概也是为了将阮晟脸上的笑意给彻底打掉,想到先皇即使再喜欢那个人又如何,如今那人早就不知去了何处,他们两人生死相隔,甚至即使阮帝知道先皇的下落也没办法,当然,如果阮帝真的去救人了,到时候也出了事再也回不来,那就不怪她没遵守当初的约定。
李太后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她在一旁重新落座,又恢复了那个端庄高贵的太后,高高在上般,怜悯瞧着阮晟,眼底带着嘲讽的笑,“皇帝,你这辈子……大概都没机会见到你的生母了。”
接下来,李太后倒是将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只不过,目的就是想让阮晟知道,他们的双亲当年有多相爱,可最后的结局就有多么凄惨,可他这个当儿子的,却无能为力,毕竟,人不可能跟天抗争。
谢宴倒是没猜错,阮晟的生母的确是先皇当年南下微服私访的时候偶遇认识的。
先皇当初为了避开被催婚才干脆南下,结果未曾想,太皇太后当初有意撮合先皇和如今的太后李氏,直到船走了很远,先皇才知道李氏竟然也来了,可人已经在船上,加上是作为李大人的家眷来的,先皇虽然不喜,可只能留了下来,只是接下来这一路也没搭理李氏。
先皇的父皇之所以不想这么早大婚,甚至后宫也没人,是因为他自幼被封为太子,可即使如此,他父皇后宫佳丽三千,他眼睁睁看着这些后宫的女人争宠,还有他那些所谓的皇弟们暗搓搓对他嫉妒甚至想取而代之。
他瞧着他母后明明不喜那些女人,却还要大度,只因为她是皇后,她需要为皇氏开枝散叶,她只能大度。
大概是看多了,先皇登基后,就下定决心,除非找到一个心爱的人才会完婚,到时候他只留对方一人,不想再见到他心爱的女子与他母后一样暗自垂泪。
而他最终也等到了,只可惜,见到的时机却不对。
先皇当初南下,除了为了躲避母后的催婚之外,也想真的为阮国做一点实事,他一路南下,做了不少的事,也惩治了不少的贪官污吏,只是他并未表明身份,渐渐的,有些外臣只以为来了一位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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