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安也扭捏的点了点头：“若是先皇没留下那道旨意，朕还好说。他留了那道旨意，如今倒不好办了。民间和宫内，朝堂上都要她不死不平民愤，但现在她有那道旨，杀肯定是杀不了的。”
    但若是不死，外面的愤怒又如何平息？
    别说太妃了，即便是他自己听了都心寒。
    那么多人命，还是手无寸铁的孩子，稚子无辜啊！
    初生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便为她所害，如今陆封安即将做父亲，单是想想便觉浑身血液发凉。
    若是有此一日，他恐怕会屠尽天下人为爱子陪葬。
    陆封安感同身受，如今却又被那圣旨束缚。
    他有时候又忍不住庆幸，自己若是养在太后跟前，此刻是不是该难以抉择。
    “死对她来算什么？她最怕的可不是死。”池锦龄嗤笑一声，将衣裳递给宫女收起来。
    “她这一生都在怨恨陛下，只怕是对陛下一直不曾放下。甚至死前都在维护先皇，深怕为先皇带来半点不好的传言。他们俩相爱相杀也就罢了，残害别人的孩子算什么？他若是有本事，别纳妾，不要一边享受嫔妃娘家带来的优势，又睡了人家姑娘，内心还仇视人家，这是什么渣男行为？”
    池锦龄不屑到了极点。
    “他们两人相爱，你便让她求而不得便是了。”池锦龄轻笑一声，言语间有些讥讽。
    你杀不了她，她若非要自杀，谁又拦得住？
    陆封安看向她。
    “她一心嫉恨先皇，可如今先皇心里有她，她便舍不得让人破坏心慌名誉了。她一生都想着与先皇合葬，你让她葬不成便是了。她是太后，你让她不是，让别人是便成了。”池锦龄垂着眸。
    她是皇后是正室，按理来说她该与太后一个阵营。
    可她不屑对孩子下手！
    在修真界这都是极其下作上不得台面之事。
    陆封安若有所思。
    第二日一早，皇帝圣旨便宣到了太后寝宫。
    太后这几日被软禁起来，外界什么消息也递不进去。
    圣旨一进去，没多久，便听说太后吊死在殿前，还抱着先皇的牌位。
    徐公公进来禀报时，陆封安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圣旨上写的是，一，废了太后之位。
    二，扶鸢贵妃为太后，将来死后与先皇合葬。
    三，将她的名字抹去，她是先皇的耻辱，不配为先皇妻子，不配计入史册。
    听得这三句，当场太后便崩溃了。
    直接否决了她的存在。
    最让她无法承受的，是徐公公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太后娘娘，先皇因为您，一世英名全毁了。全大乾都知道，先皇纵容你杀子，外界已经砸了先皇和您的雕塑，甚至还有百姓斥责先皇不配为帝，全朝都在抵制先皇。先皇一世英名全毁了，都毁在你手中了。”徐公公只说了这一句，便守在殿外了。
    半个时辰后，太后自尽而亡。
    “没人听到吧？”陆封安淡淡问道。
    放下笔，上面写了个帝字。
    徐公公摇头：“奴才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太后娘娘走的无声无息。”
    陆封安垂眸，眼中满是凉意。
    说他凉薄也好，说他冷漠也好，他容忍不得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还在宫中享受供奉。
    徐公公出了门，朝着宫外看了一眼。
    其实，将此事传出去之人大概心中还是有先皇的。
    毕竟，她只传了太后残害子嗣，却没提先皇一句不是。
    陆封安实际对先皇的鄙夷，并不低于太后。但此事众位受害者众位太妃，都没想过要戳穿他，他这个做儿子的更没立场了。
    如今告诉太后，也不过是为了逼的她心中失守罢了。
    第二日，便听说有两个太妃死了。
    第443章 想要出墙吗
    太后死后没多久，太妃也死了两个。
    那两个太妃从此事爆出后便不吃不喝，去了先皇皇陵处，死死的看着先皇皇陵。
    据说在皇陵前将先皇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几个都是以前对先皇极其温柔小意的。
    走之前烧了三天三夜纸做的侍卫和马匹，听说还烧了小倌儿，说是要给先皇好好瞧瞧，还烧了许多刀剑。
    据说还烧了很多刑具。
    走之前，抱着一把特质的刀剑，嘴里念着捅死他。
    说是，要下去找他了。
    两个太妃死了，别的太妃也没什么悲伤的。
    只按着她们生前的遗愿将她们葬在皇帝陵墓旁，那棺材是铁的，里面放满了利器。
    池锦龄偷偷派人去瞧了一眼，回来给她描述了一下。
    池锦龄惊得合不拢嘴。
    “她们这是活着没斗上，准备死了和先皇斗个你死我活？”池锦龄惊讶不已。
    “是呢，奴婢偷偷打听了一下，据说两个太妃烧了好多侍卫。估计拉了好几车，若真在底下遇见了，奴婢瞧着先皇讨不到好。”酥柔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还没说的是，那些太妃似乎都是这么打算的。
    “她们对于鸢太妃做新太后，可有什么意见？”池锦龄又问道。
    酥柔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尴尬。
    “没有任何意见呢，似乎还很高兴。说皇后生前那般害她，想来最恨的便是她。将来下去了，指不定得将先皇气个半死，她们乐见其成。还准备将鸢太后葬在皇帝跟前，就不让他好过呢。奴婢偷偷说过大逆不道的话，幸好先皇死的早啊。”酥柔默默叹了口气。
    这要是先皇还没死，剩着一口气在床上苟延残喘，现在可不得落在众位太妃手里，生不如死呢。
    “上天还是厚爱他的。留住了他的名声，给他也留了个全尸。”池锦龄摸了摸腹中胎儿，现在七个多月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
    “是呢。”酥柔满是感叹。
    以前那些太妃，先皇死了，自己个儿也穿的素净，给先皇守节。
    如今是穿的花枝招展每天都在皇帝牌位前，晃悠两圈。
    这要是活着，也能生生气死了去。
    “女人啊，就是太在意男人的看法。将自己困了一生，她们也是命苦的。若是需要什么东西，便送去吧，莫要推诿。”皇后说完，身后宫女便点了头。
    “您放心吧。如今太妃娘娘对新帝新后极为推崇呢。”
    “陛下是个专情的，没想到此举竟是让太妃们站在了娘娘这边。”
    “这几日殿上都没人逼陛下纳妾了呢。”
    “何止啊，据说还有人遣散了府上大半通房和妾室，将正室扶正，生怕乱了家风呢。”
    “正就是正，妾就是妾，宠妾灭妻，那才是蠢的。连贵为天子的先皇，都被后宫女人害的没了子嗣，更何况寻常人家？”酥柔低声道。
    众人点头，池锦龄垂着眸抚着胎儿，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日圣女便进宫求见了。
    圣女眼睛上蒙着布，但似乎视野并不受任何限制，甚至宫人无声的站在她跟前，她也能直接避开。
    “娘娘，您有想法改嫁吗？”只一句，池锦龄手上的茶便抖了抖，差点掉在地上。
    池锦龄脸色一抽，扶额叹息。
    “娘娘，我大禹有三百万好儿郎，若是娘娘看的上，各个都能给您暖床。您要不想想，去大禹做做贵主去？”
    “虽说不定能找出多少与陛下这般优秀的郎君，但也比他差不了多少。您看呢？”
    “圣女，你眼睛已经瞎了，你是不是还想哑呀？我那相公，怕是要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去。”池锦龄幽幽道。
    若是这话传到陆封安耳朵里，保不齐那圣女就回不了家乡了。
    圣女低低的叹了口气。
    便是见了皇帝都不曾跪拜的她，直直的跪倒在池锦龄面前。
    “老祖宗，求您救大禹一命。大禹气数将尽，百姓即将流离失所，是我太无能。”圣女头上今日还罩着白纱，此刻一跪下，那白纱便滑落。
    一头白发，极其刺目。
    池锦龄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你还剩三个月。”
    此话一出，殿外一个高大的声音似乎惊了一下，只那一声，似乎都心痛到了极点。
    圣女神色淡然，紧抿着唇，将头纱罩于头上。
    “你知晓的东西太多了，不该你知晓的，该你知晓的，你的寿命早已被透支。你可知怎样才能活得长？你可知长寿的秘诀是什么？”
    圣女摇了摇头。
    “我从不像你这般多管闲事。”
    圣女怔了一下，苦笑一声：“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哪里还有回头路呢。早在几年前我便知自己时日不久，四处寻找破解之法，直到遇见娘娘。”
    “谁知娘娘也是有大机缘的，如今已贵为皇后，陛下专宠您一人。”
    “不求娘娘随我回大禹，只求，娘娘能庇护一二大禹。”
    “这大禹圣女之位，双手奉上赠与老祖宗。我知道老祖宗不缺这圣女的位置，但圣女在大禹拥有极高的话语权，可与大禹皇帝平分秋色，在大禹可平起平坐。娘娘有了这位置，便是朝堂之上，谁也不敢说娘娘没有丝毫助力了。”
    “只要娘娘一声令下，大禹儿郎都能为娘娘所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