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垣容几回的娿莫勒近卫终于寻得机会再做远观催促,垣容便别了我前去,而望着她还不足近卫肩高的背影离去,我心想此间之事也算做了个了。虽于此相处之浅,我也辨得出垣容是个成事之人,何况还有谢家之人帮她,那么便再也用不上我来担心她来路如何。我本经谢知才认识的她,如今谢知已去,我也自该而去......
“走吧。”
一做转身,藏在门内暗影处的诺亚便也随着我话跟了出来。
“废墟已被熔岩全部吞没,你找不到答案的。”
“我很累,也没必要同你解释些什么。”
冒着灰云黑屑走入苑外坪场,我直接往王城外面去走,而一路走过,都是娿莫勒不顾几位哥哥拒绝而执意保进来的娿荰城百姓。有了娿莫勒的支持,垣容便也仗着谢云冲的谢家威信大开王城而救助百姓,之前的尸体乃至病例体都是从这些挤挤挨挨从三山洼地附近救助过来的,而满城黑雪覆境,也有不少城中百姓不顾娿尔王之死也来跪在王城之外摆起祭祀阵仗的无声怨怪娿尔王的决策错误。奈何娿莫勒的几位哥哥膝下并无金耀双瞳之女诞生,如今的娿尔王之位便也注定空悬,但这已经不再关我的事。
走过乱众丛中,自然无法忽视那些对我投注而来的瑟缩惊惧目光,想来也是因我这身‘晏师’之服以及那几日我不断接去尸体检查的缘故。走至城门我同城卫要了匹马,也没顾着诺亚是否跟上,反正以她培植体的定向目标怎么都能找到我。
黑雪弥境,我纵马出城全凭感知,好在这马本是军马,驰骋如此目不能见数尺的境地还能见稳,而越往城外去走,路边倒却尸体更多。刀锋划破左手掌心,我把血沿路滴下,一路出城往熔岩流淌不息的三山洼地引血而去。
娑食有象王军,而使死者为军,这也是我所能为垣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天清地晏,师主从戎。吾为师主,主同主从。”
抵达燃烧王树以北的天堑沟壑时,以我血为引的死如生者已不下千众,而临沟壑崖边勒马回身,我高举滴血左手扫向这些或是已被族亲收敛而置满身华丽敛服,也或是遗弃路边还有草席加盖残留稻草之体,心想人生至此,还要落于被·操·控·之地,实乃悲凉,然人心罗欲,盖难湮乎。
悲戚于怀,我遥望王树仍在焚烧之残影,心哀难掩。
“主同主从!”
留下千众鬼军驻守于天堑沟壑,只要象王军不越此境,鬼军便不会动容而动,也不会嗜血伤人而出,这就是我为垣容所能做的最后一件助她成王之事。
再驰一夜抵达越州同娑食国交界的九鼎山南麓洼地边界,我找到了十来名娑食国的斥候,对于我的直闯而入他们有表现出震惊,又很快反应过来的指着我的装扮以娑食国语交流着,不无而然的,我听得懂他们说话,便也以着娑食国语让他们带着我去见他们的主事人。
斥候暗语交谈而过,便有一斥候上马往前带了路,随其深入于林,再又半日抵达娑食国的象王军驻地。
“古老的传闻说,梭罗神是一位骑乘白马白衣红襟还能操纵死者的妙龄姑娘,她不仅是我们娑食国的神,也是天下万神的神。”
斥候裹着斜披单袍,头戴酋巾的勒马又同我道,“早在传闻巫州王长女归祭之时就有人说梭罗神在护佑着她,所以伟大的梭罗神啊,您是来回归我们伟大的多尔罗摩神庙,还是来为那披着巫州王长女之皮的假王女来说辞的呢?”
“我不是谁的神,也不是谁的说客,”
扫着眼前山坳驻扎近万的象王军营帐,以一帐三五人来算,前军驻旅已不下三万之众,我扭头看向这皮肤黝黑的斥候道,“只是来警告你们不要妄图越过天堑沟壑,否则你们只会葬身于此,永生永世也不能解脱。”
“可您是伟大的送神者!”
在我勒马转身的刹那,那斥候犹在身后高呼,“是神是鬼是人,都是由您这位送神者去解脱!”
送神者?
果然是......
指尖攥紧缰绳,我一夹马腹再往来路回转,便又听得那斥候落马而跪地,仰头再呼,“伟大的梭罗神会指引我们的方向!您去往的方向就是我们将要去往的方向,我们会一直追寻着您的指引......”
那就来吧!
呼声于呼啸而过的疾驰距离中中断,我却于心中更为坚决。
在夏土流传着‘晏师’之闻的同时娑食国境内也有着‘梭罗神’的传闻,还是同一个模样同一个的‘神’,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我也本可能是一具形同诺亚的......
定向培植体。
培植体本是海下世界的生命延续继体,但在培植体研发之初,它也是等同机械智能载体的一种生命伴体,只是它比机械智能载体拥有更形似于生命体的真实而已。
定向培植体的一切记忆意识维积体都是人工进行编码织就,在当时的商业系统来看,它完全是一个遵循买主意愿的定制商业品,买主想要赋予它什么就赋予它什么,就像诺亚一样,定制她的人命令她阻止我自杀,那她就一定会为这个命令做出任何事,也绝不会于培植体的可活动限能结束以前自主停止这个命令,这也正好能解释诺亚为什么要一定阻止我自杀。
因为我若死了,我这具或可能就是定向培植体的某种定向命令就会不得不停止进行,有人并不想我所背负的定向命令去停止,所以才会再定制一具定向培植体来保证我一直可以进行并维持我本身的定向命令持续进行下去。
再次抵达三山洼地时又是一个清晨,连着两日的急奔几乎不歇让座下白马也一显疲惫喘息着,我迎着那越过高层已显稀薄灰云而来的晨光红晕轻轻拍了拍它,再把目光下放于前方仍自焚烧不歇而流淌滚滚烈焰岩浆的崖下洪流,忍不住感叹生命的奇特妙然,“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我知道的都会回答你,”
诺亚的回答不出意外的响在了身后,“我不会拒绝你。”
“在你的意识里,”
回望于这人临上崖风而显微浮的面庞,我问道,“我叫什么?”
“晏师。”
诺亚没有停下继续往我走近的脚步。
“只有晏师?”
“只有晏师。”
“我知道了。”
于心喟叹一声,我一夹马腹往前奔崖而去。
一如计算的,诺亚当即追奔而来,然也不出意外的,座下军马出于生死本能的在崖边紧急勒停而横了身子,我当即便是点鞍而出,再一挥手以藏于指尖的解剖刀划断了诺亚越马朝我捉来的右手,她却面色不动再以左手朝我抓来。
“诺亚,”
望着这双形似于谢耳的眼眉随我一同追近跌落崖下,我终究有些不忍,“我没有想寻死,只是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明白吗?”
果不其然,在听到‘没有想寻死’时,诺亚那一双毫无动容依旧充满野性的凤尾梢眸闪过了些许思维混乱的晃动,而只趁这一息之间,我便已感受到身后无比的灼热与滚烫......
定向培植体是带有定向目的存在的,如果目的没有实现而培植体死亡,那么定制它的人就一定会回收培植体中的意识维积体去移植到另一具定向培植体中......
我只有通过这个方式来求证。
我不是自杀。
我只是在......
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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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鬼者大概可以和异维科里面的天堑沟壑的鬼军相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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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还是一个环.
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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