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芸站在涧边远远地望着,河风掠起她的下衣摆。
“娘娘,您终于回来了。”映儿眼尖,一眼瞧见她,一路小跑过来。
闻声,舒锦芸将目光从那位鲜衣怒马的少年处收回,掩去心中的哀忧,笑问:“怎么样?这一下午,你有什么收获吗?”
映儿在她身旁站定,道:“奴婢一直在等您回来,并未出去。”
“啊?”舒锦芸这一下午倒是忘了映儿,她是个忠主的人,自是不会乱跑,她方才一定很无聊,而自己却一点儿都没想到她,真是个没良心的。
舒锦芸愧疚地安慰道:“对不起。不过没关系,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林子里玩。”
映儿不怒反笑,打趣道:“我看是娘娘想出去玩吧。”她没有看出舒锦芸心底的忧愁。
“都一样啦。”舒锦芸拉着她的手撒娇。
就在她们插科打诨的时候,程奕信摆脱了众臣,闲庭信步地踱步到她们身边。
“参见皇上。”两人只好停下行礼。
“方才可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显然这句话程奕信是问舒锦芸的,映儿识趣地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腾出空间。
舒锦芸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如实回答:“没有,我在树下睡了一觉就回来了。”
一时间,空气凝固,舒锦芸把话聊死了,但她指天为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程奕信愣了片刻,通常都是他让别人哑口无言,这次没想到却是自己着了道。
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没关系,山中有许多新鲜玩意儿,明天朕带你去一一拜访。”
“呃……”舒锦芸为难,犹豫着开口,“真不巧,我刚和映儿约了明天,是以朋友身份。”
“……”这下程奕信是再也想不出该如何搭话了。
他的沉默让舒锦芸误会,以为是不相信自己刚才的话,她连忙道:“映儿可以为我作证,我们刚才是真的约好了,不骗你。”
映儿也赶忙上前解释:“皇上,娘娘所言确实属实。不过奴婢微贱,何来福分让娘娘陪同?”
这时舒锦芸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主仆身份有别,说这话岂不是火上浇油?怎么办?程奕信不会误会自己有意避开他吧?要是他借机降罪于映儿,自己该如何是好?
可她心中的担忧,程奕信是一概不知,反而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道:“算了,既然你们都约好了,朕自是不能强人所难。”
“谢皇上。”得了恩释的舒锦芸舒了口气,却无意间瞥见他脸上淡淡的失落,于心不忍道:“不知皇上晚上有没有时间,陪臣妾出去走走?”
“嗯?”程奕信疑惑。
“有些事,我想通了,觉得需要告诉你。”舒锦芸解释道,眼神中带着试探。
闻言,程奕信的失落、不解,全部化为兴奋,但隐忍惯了的他,只在眼底露出点点笑意,他点头应允道:“好。”
是夜,小涧旁,有一对男女逆流而上。
“你胃口不好吗?晚上看你都没怎么吃。”程奕信问,神情比白日里温柔了许多。
舒锦芸摇摇头,说:“不是,只是吃不惯野味。”毕竟她也是经历过冠状病毒引起的非典型性肺炎的人。
“明天朕叫人去准备些家养的。”程奕信垂着手,有些无措,终是背过了手。
“那倒不用,”现在应该应该没人吃蝙蝠,舒锦芸谢绝了他的好意,“我没那么矫情的。”
“……”程奕信欲言又止。
越往上走,水流声越大。
今晚,新月的光不是很亮,倒是让繁星得了空,大放光彩,让这世间万物不至于笼罩在黑暗之下。
“今天的星空真美。”舒锦芸仰着头,夸赞道。
程奕信应声也昂起了头,“嗯。”
像是想起什么,舒锦芸面色沮丧,低下了头,“我很久以前也见过这么美的星空,但只有一次,在沙漠里,一个人,一台星空望远镜。”
“嗯?星空望远镜?”显然,程奕信没有听过这些现代的玩意儿。
舒锦芸侧过头看着他,嫣然一笑,“你知道的,我不是这里的人,在我的世界,有许多厉害的东西。而望远镜,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看得很远的镜片。”
“哦。”程奕信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想着望远镜的样子。
“上次你讲了你小时候的事,现在轮到我讲我小时候的故事了。”舒锦芸转回头,望着远处的黑暗,道:“这也是我今晚找你出来的目的,也许你听完,会对我有另外的看法。”也许你就没那么喜欢我了。
“也许朕会更喜欢你。”程奕信说得极轻,掩在流水声下。
但还是被舒锦芸听见了,她的心头一暖,语气也温柔了些,说:“我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而我家刚开始并不富裕,父母为了攒钱医治我的病,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上,陪伴我的时间自然是少之又少。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做家务,自己照顾自己。
“为了防止我跑出去遇见危险,他们总把我关在家,所以那时候我一个朋友都没有。
“后来,他们的事业有了起色,家里的条件也好了许多,他们为我请了保姆,就是仆人,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可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我不明白他们努力的原因,我恨他们,自然和他们亲近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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