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读心术吗?还是专门调查过我?不然怎会对我的喜恶了若指掌?”
霍然特别深情地望住我:“我说了一百八十遍你是我女朋友你怎么就不信呢?”
每次他这么说,我都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玷污,心情好的情况下立马闭嘴或者借势转移话题,心情不好照着他的裆部一脚踹过去。
白天有失了恋的痴情男照看,晚上回家和女性特征泛滥的花美男聊得火热,周末和洋男友爱得死去活来。几天过去,我竟开始享受这种交际花似的生活,甚至依赖起霍然对我的无微不至来。
第五天清晨,我起得很早。虽然最后一个项目被划掉了,可我还是陪他登上了布拉格城堡。我俩盘腿坐在宽阔的城墙上等日出,晨风拨乱了我的发,霍然很温柔地帮我理好。我看着他被阴影劈开的侧脸,竟有些恋恋不舍。
就在太阳从残余夜幕挣脱而出的瞬间,霍然回头吻了我。那个吻潮湿而绵延不绝,细细尝,竟然有往事的味道。
与此同时某个瞬间,我记忆的黑洞被点亮,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扶着眼镜冲我微笑。他说:“你好,我叫霍然,你也第一次来布拉格吗?“
接着,记忆以回潮之势涌进我的大脑—
“霍然,你的鞋带开了!”
“海瑭,我们租下河边的公寓好不好?”
“霍然,你的胡子长了,发型真难看!”
“海瑭,等到我跳槽成功咱们就结婚!”
“眼见为实,你还做什么抵赖?”
“你这样无理取闹,不如分手!”
回过神来的时候,霍然正将一枚指环套上我的左手,而我,竟没有拒绝。
“海瑭,你记不记得我们有过约定,如果某一天,我们在相识的地方再相遇,无论经历过多少离别心酸,都要不计前嫌重新来过!如今,既然布拉格为我们写下了新的起点,那就让我们再重新认识一次好不好?”
我看着他有些失神的眼睛,心生久别重逢的亲切。然而,突如其来的旧疾将话锋推向一边—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和李清河在街边拥抱来着!”
“那是误会,是庆祝她升职!她抱了所有人,连看门老大爷和清洁大妈都没放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来布拉格的?我可没跟任何人说!”
“你划我的银行卡买的机票啊,你傻还是我傻?”
“我那是为了报复你!可是你恶语相击恶颜以对,你已经错过我了!”
“擦肩而过又如何?这地球是圆形的,只要我满怀爱与赤诚玩儿命追,就算是海角天边,追求十遍二十遍,我也还是会把你追到手。”说着,他抬头,用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我,纤细的下颚轻轻勾起。
对了,你们是不是想知道后来鲁道夫怎么样了?
我将事实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离奇的失忆以及旧爱的回归。他当下满怀诚意拥抱了我,除了深感遗憾,还敞开胸怀给我最美的祝福。后来,鲁道夫将那所房子卖掉了。
我终于明白,无论命运将我们引向何方,无论我们的成长留给过往怎样的痕迹,我们的生命都已经承认了彼此的存在,无论遗憾或侥幸,我们早已亲手将对方钉入自己心里。而在彼此消失之前,这一切都不会褪去。
好幸运,地球是圆形的。因为爱情,世上所有的错失良机、失之交臂、情非得已,统统会在你满腔孤勇、披荆斩棘的无畏追逐中跨山跨水不期而遇。
好幸运,无论咫尺天涯,始终有你伴我左右,一个转身便触手可及。
余笙有你
他在身边的时候,方圆十里之内,
风是甜的,天是蓝的,地狱如天堂,黑夜如双眼。
原野坦言要开去机场接安然的时候,祝余笙目光一怔。她没有说话,身子却向后缩了缩。还没等余笙说“好”,原野便径自在她额头印下轻轻一吻,接着穿好鞋子带上了门。就这样,在他义无反顾的背影中,余笙轻轻叹,回忆的碎屑自岁月深处席卷而来—
安然是原野的初恋,这个余笙最早知道。早在成年之前,早在上中学的时候。
他们三人是青春期的好友,那时候的祝余笙是只羽翼丰满却又顽劣叛逆的丑小鸭,安然则不同,她出自书香门第,喜欢穿象牙色的纱裙,俨然一只金光闪闪的小公主。
彼时的原野是位通晓金钟罩铁布衫的护花使者,成天守候在安然身侧,当然,屁股后面还坠着一条猎猎生风的小尾巴—祝余笙。
高三第一学期,安然因为学业忙成了一只原地打转的陀螺。祝余笙则不同,她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屁颠屁颠地跟在原野后面混吃混喝。
有天放假,原野来找她,开着一辆二手皮卡。
余笙提前接到他的电话,心脏“砰砰”跳成了小鹿。她冲进卫生间洗去浑身汗臭,又换了身新衣服。说新衣,也不过是裁到大腿的短裙,和胸口印着粉红顽皮豹跟一只小熊维尼的T恤。
除此之外,她还画了眼线跟唇彩,这番装扮果然奏效,令她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她低头望了望电子手表,飞快奔下楼,隔着一扇大铁门,一眼便望见了原野。他将车窗摇到底,将三分之二的手臂伸向窗外,车内放着一首震耳欲聋的慢摇舞曲,他戴着墨镜抽着烟,像极了九十年代初港剧里的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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