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直至深夜，他书房里仍旧常亮的灯光。
    也记得他那塞满一整个冰箱的矿泉水。
    更记得他生了病，不愿意上医院的强撑。
    或许正因为当时，她在他身边，对他做出了关怀，所以让他误以为这样的依赖会是喜欢。
    栗笙说：“如果在你学会按时吃饭、睡觉，生病了会吃药、看医生，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后，你还认为你喜欢我，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好吗？”
    她一口气说完，诚恳地看向霍川。
    霍川皱着眉，左耳内不停的噪音让他的耳廓泛起刺痛的疼意。
    雨声、商贩促销活动的喇叭声、还有各种各样的杂音在他耳间来回的打转，她的声音不算响，被这一声声给湮没，他完全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可他断断续续地读懂了她的唇语。
    ——在喜欢一个人之前，首先要学会爱自己。
    所以，等到他学会爱人的能力时，她就能再回到他身边吗？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拥住一个人，甚至产生了哪怕她怨他恨他，都想要把她绑在身边的黑暗念头。
    可他不能这么做。
    栗笙等了半晌，没等到霍川的回应。
    但见他神色隐忍，栗笙神色紧张的上前一步：“霍川，你怎么了？”
    他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看着她嘴唇张合，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雨声嘈杂，她淋了雨，头发在往下滴水，雨水随着走动滑落，他看见了她眼中装不出来的关心。
    霍川心里一疼。
    目光顺着那雨滴往下落，看见她已经被淋湿的微透的衣服上，眼神骤然变幽深几分。
    他说着喜欢她，却让她淋了雨。
    酒店的浴室里弥散起白白的水雾，花洒里温热的水落在身上，逐渐驱散了栗笙周身的寒冷。
    蒸腾的水汽慢慢染红了她的脸。
    她和霍川都淋了雨，全身都湿了。
    霍川拉着她来的酒店。
    她原先不愿意，但架不住霍川的强硬，几乎被他一路霸道地拉到了酒店。
    本来是想开两间房，但无奈今天是情人节，酒店客满，早就被预定光了，唯有最后一间价格昂贵的大床房。
    一想到霍川还在外面等着，她就倍感羞耻。
    她的衣服全湿了，包括内衣，等会还得想办法烘干。
    惦念着霍川在，栗笙快速地洗了一下就出来了，她的湿衣服没法再穿回去，只能裹着浴袍。可这浴袍领口极大，她不得不把衣服勒到最紧，这才勉强变成小V领。
    即便如此，栗笙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走出去后，还是让霍川的目光短暂的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原本宽大的浴衣叫她勒紧后，将她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来，前凸后翘的，更何况她刚洗完澡，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白里透粉，看起来格外诱人。
    栗笙捧着自己的湿衣服，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霍川，你去洗吧。”
    她说完就后悔了，这台词为什么听起来这么……
    暧昧。
    房间里开着暖空调，霍川的湿衣服也早就被脱下，换上了男士浴袍，露出他大半个结实的胸膛。
    两人服装如此一致，看上去倒真像极了情侣，再加上今日节日限定，雪白的大床上被铺上了玫瑰花，做成了爱心的形状。
    “嗯。”
    霍川起身，往浴室方向走来。
    栗笙红着脸，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只好埋着头，走去一边的盥洗台。
    霍川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
    栗笙没有穿拖鞋，雪白的脚就踩在地板上。十根脚趾微微蜷着，透着淡淡的粉色。
    “鞋呢？”
    栗笙其实挺怕他靠近她的。
    特别是俩人现在的状态，真的暧昧至极。
    霍川的突兀开口让她吓了一跳，一抬眼，自镜中对视上他漆黑的眼后，她一直按捺强装平和的淡定假象几乎快要破功。
    她茫然地转过脸，声音细的像蚊子叫，“没穿。”
    她刚刚进来就觉得尴尬，直接躲浴室里去了。
    她穿帆布鞋出门的，淋雨后鞋子里也全是水，她不好意思踩着那双鞋出来。
    霍川走回去给她拿拖鞋。
    然后走到她身边蹲下，把鞋放在她脚边，“穿上。”
    栗笙真的惊呆了。
    霍川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她身边足足高了她一个脑袋，这会儿蹲在她身边，矮了她半截。
    她小幅度地缩了缩，有点紧张，把脚伸进鞋子里去。
    “哦哦，谢谢。”
    霍川有点无奈，摸了摸鼻子，“许栗笙，你就会说谢谢么？”
    栗笙的心脏倏的一跳。
    好像那个熟悉的霍川又回来了。
    他强大，无坚不摧，似乎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但似乎又有什么已经在悄悄的改变了。
    他的语气里，不再有生硬的冰冷，而多了几丝闲淡的熟稔。
    她皱着眉想：
    霍川……
    好奇怪啊。
    栗笙踌躇了一下，想开口的时候，霍川已经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等霍川洗完澡出来，正巧，薛让送了衣服过来。
    霍川把她的递给她，栗笙扫一眼，全是高奢的牌子，就在隔壁的商场买的，价格不菲，属于她买一件衣服要心疼好久甚至节衣缩食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