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鹤,”她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道:“你真好看。”
秦鹤呼吸不露痕迹地一滞,长睫垂下来,目光很静地看她。
女人水光潋滟的眸弯起,仿佛藏尽了满天的银河和星光,明艳的小脸凑近了,眉眼昳丽又清冷,整个人就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不自知地在勾人。
秦鹤眼眸一暗,伸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半晌,忽然很轻地笑了下。
宋阮看着这抹笑,还在愣神,男人已经缓缓低下头,微凉的唇抵在她耳畔,也放慢了语调,一字一句道:“阮阮更好看。”
“......”
他这是犯规。
宋阮咳了一声,佯装严肃地以手抵唇,几秒后,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眉眼弯弯的笑容冲淡了脸上的一丝媚气,转而显出几分温软来。
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毫不扭捏,大方承认:“那当然了。”
秦鹤眼里的零星笑意愈发浓重。
他们站在一起,彼此间的距离极近,高大男人揽住娇小女人,两张同样精致的侧脸相抵,谁看了都要说一声般配二字。
天作之合,不过如是。
凭什么?
宋子嘉站在阴影里,心脏仿佛被腐烂的毒液侵蚀,血液里都沸腾着阴暗尖叫的不甘,一遍遍地质问: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过得那么好?凭什么是她?
那副幸福无比的表情,简直让人想亲手撕碎。
冲动如同野草般疯长,带刺的藤蔓越过了理智的高墙,叫嚣着催促宋子嘉:上前说些什么——
只要能让她脸上的那副笑容消失,说什么都无所谓。
莫名的情绪支配了宋子嘉的理智,怯懦和不安都被妒忌短暂淹没。高大佝偻的青年上前两步,忽然开口:“姐!”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宋阮一顿,过了几秒,讶异地回过头。
宋子嘉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瞪大了眼睛看她。
平心而论,身为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宋子嘉的长相并不差。
他很高,一米八几的个头,站姿却略微佝偻。或许是因为在监狱度过的那几年时光,原本浓眉大眼的俊朗被一股怯懦冲散,视线也飘忽不定,平白浪费了一张好皮相。
因为在法庭上和别人起了冲突,宋子嘉原本就狼狈的脸变得更加乱七八糟,浓重夜色下,他深陷的眼眶布满血丝,红色伤痕挂在嘴边,看上去颇为吓人。
秦鹤抬手将宋阮护住,皱了皱英挺的眉,没说话。
今天是秦成琚案子开庭的日子,宋阮何其聪明,看见他这副愤怒又不甘的模样,心中瞬间便有了几分猜测。
她声音淡下来,明艳的眉眼轻睨,整个人显出了一股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冰冷:“你怎么在这儿?”
宋子嘉一滞。
原本看见她的不安和退缩,在听见这句话后,立马消失了。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青年看着她,全然忘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也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用赌债逼迫母亲和姐姐,让林简被追债的人捅伤,现在还躺在icu里苟延残喘。
他只记得自己遭受的伤害和痛苦,愤怒和不甘蒙蔽了双眼,宋子嘉面露嘲讽,冷笑道:“姐,你现在过得很好吧?”
宋阮一顿,“什么?”
“妈还躺在医院,我才刚从法庭出来,你却和一个男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连脸皮都不要了,”他越说越激动,深觉自己占全了理,“你怎么好意思?”
“......”
宋阮站在原地,无法理解似的看着他,神色怪异。
事实证明,情绪上头的人智商真的为零。
宋子嘉见她沉默,自认为戳中了她的痛处,表情越发痛心疾首,“姐,我今天才知道,你居然接受了秦家的庭外和解——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我原本还想守着母亲,和你好好过日子......现在看来,是你不配。”
宋子嘉握紧双手,狠狠地瞪着她,蓦地抬高了声音:“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夜风挟裹着寒意吹来,这句话在寒风中回荡着,掷地有声,气势汹汹。
宋阮却一脸无语地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已经被他神奇的脑回路惊呆了。
周围的保镖一动,在秦鹤冰冷的目光中迅速上前。
宋阮回过神,抿了抿唇,扯住秦鹤的衣角,示意他先别动。
男人一顿,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宋子嘉见状,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心理瞬间理直气壮起来,连佝偻的背脊都跟着挺直了。
宋阮微哂,抬起眼,头一次认真打量起了面前的宋子嘉。
过去十几年的时光宛如走马灯,在宋阮的脑海里飞速闪回。她仿佛看见了那个从小嚣张跋扈的弟弟,被林简一步步养得目中无人,自私无比——他连身上的血都是冷的。
她原本以为经历了几年监狱和林简出事的事后,他好歹能长大一点。
现在看来,骨子里就又蠢又坏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
女人上挑的眼尾锋利,半晌,抬起手,用力按了下眉骨。
她明艳的脸上面无表情,声音极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你的赌债我已经还清了。”
宋子嘉皱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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