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首对一名老者说道:“大长老,还得烦请你外跑一趟了,务必把那个徐峰追回来。”
大长老微微颔首,又追问了一句:“可以带尸体回来吗?”
“不,不要!”季兴怀微微摇头,“把他请回来,活的,试着让他做我们的客卿长老,若他不从,再杀不迟!”顿了顿,似是不放心,他又补充道:“眼下多事之秋,杀人多有不便,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这是张卫悬磕头施礼,说道:“堂主在上,弟子愿做徐峰的说客,劝他归附我万丈堂,此事过后,无论成败,再逐弟子出门不迟,恳请堂主成全!”
季兴怀没有犹豫太久,大手一挥,说道:“准!”
就这样,张卫悬跟着大长老与众多万丈堂弟子下了山,知道十多天后才回来,而在人群中,少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得意少年郎张卫悬,反倒是多了两个猪头似得人物,这两位老兄自然就是一路上不断掐架的张卫悬和徐峰了。
又过了一天,张卫悬和徐峰一同离开了万丈堂,不同的是,徐峰手里多了张万丈堂客卿长老的聘任证书,而张卫悬同志,则拿到了一张万丈堂的退学证明。
至此,徐峰和万丈堂的恩恩怨怨算是都说清了。
徐老不愧是一个讲故事的能手,即便在重伤垂危的情况下,也把当年的风骚史讲的绘声绘色,而作为唯一听众的林飞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二人一个讲,一个听,不觉时间飞逝,渐渐的庙外雨声消失,天边也隐隐泛白,却是已到了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闯进庙来,惊醒了草堆上的师徒。
林飞这才惊奇一个晚上竟然就这样度过了,当真是没有感觉,却见徐老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看起来有些可怖。
徐老拿出那个墨绿色的瓷瓶,捏着鼻子咕噜咕噜一口气把剩下的药液喝了个干净。
林飞大惊失色:“师傅,这药的副作用如此之大,你干嘛又喝了?”
“嘿嘿,接下来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赶呢,只能先暂时委屈下我的身体了!你放心,在带你见到那个人之前,老头子我是不会倒的!”
林飞一愣,听师傅的意思,貌似他要带自己见一个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带自己去见人?
“师傅,咱能先把你的伤势治好么?”林飞尝试着劝道。
但事情如他所料,徐峰像是认定了自己是铁打的身体,压根不在意,挥挥手说了几句“不打紧,放宽心”之类的话,便施施然迈步飞出庙去。
林飞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远远地听到徐峰的催促生,实在是对这位老顽童没办法了,他只得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其实林飞还有满肚子的疑问没有问出来,比如万丈堂这次把师傅叫回去是做什么,有什么任务,对手又有些谁?
可很显然,徐老现在对赶路更有兴趣,无奈之下,林飞只能暂时偃旗息鼓,跟着徐老去渐渐那个他特别想让林飞见的人。
二人这一赶路,又是大半天过去了,师徒从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照下来开始,一直赶路赶到现在,不曾休息片刻,甚至没有喝水吃饭,林飞早已经累的像条狗似的,可以看到师傅就在不远处生龙活虎,一步数丈,没得办法,他只能强打精神,紧随其后。
其实林飞一开始还是十分担心的,毕竟徐老爷子那精神矍铄的外表下,是一副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
这样的伤势,放到常人身上早就一命呜呼了,可徐老愣是像没事儿似的,你见过哪个重伤号还能彻夜长谈,日行数百里,且飞檐走壁的?
林飞深深折服之余,也在思考造成这一现象的理由,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原因了。
“是苦修士的原因吗?”他自思到,“练骨的巅峰,当真如此可怖吗?”
正思索见,师徒二人一来到一处庄园,林飞手搭凉棚,远远地眺望见亭台水榭,竟是一副江南景象,在帝都这个环境偏寒偏干的地方,想要建造这么一处庄园,当真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金银。
林飞这边在感慨这户人家的财大气粗之时,徐峰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几个飞跃,落到了最近的一处凉亭之上,接着,他气运丹田,长啸一声:“小东西,还不快来接见我?”他运用真气,将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林飞自然也听见了,当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个跟头。
还没等他站稳,那一众亭台水榭之中,便传出了一个中气更加浑厚的声音:“老家伙,你怎么还没死?”
这尼玛是正常的打招呼吗?林飞惊呆了,紧接着,他便看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见徐老嘿嘿一笑,丛身跳下凉亭,消失在那些建筑里,没过多久,里面便传出了乒乒乓乓的声响,林飞担心师傅吃亏,忙循声跑去,三拐两拐,来到一处屋前,只见徐峰和一白面书生正倒在地上,扭打在一处。
其打斗方法,和那些地痞流氓全没分别,二人从屋外打到屋内,有从屋内滚到屋外,嘴里污言秽语不断,其面目之凶狞,像是互相欠了二百块钱似的。
林飞看的目瞪口呆,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原地,忽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位公子请了!”
林飞回头,只见一个仆人打扮的老者拱手对自己施礼,林飞忙回礼,同时指向地上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额,这位老丈,您是这儿管事的吧,这个,那个老的和我同道的,这个,我,那个……”林飞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老者倒是微微一笑,他看也不看地上的二人,仿佛习以为常了,而是问道:“不知道公子和徐老是什么关系?”
哟,原来认识徐老爷子啊,那就好说话了!林飞喜道:“在下林飞,是徐老的徒弟。”
“徒弟?”老者一愣,仔细的看了看林飞,随即连连点头,口称“不错”,林飞被他看得一阵不好意思,但那老者看过后也就不再多家关注,而是冲地上的二人喊道:“少爷,有新客人来访,咱们还是注意礼数的好!”
老者说完,地上的白面书生便把徐峰的头扳向一边,冲老者喊道:“我早看到了,不就是徐老东西的徒弟嘛,没啥稀奇的,你先招待着!”
说完,二人又滚将起来,慢慢到了里屋。
林飞:“……”
老者哭笑不得,这次倒是他有些尴尬了,干咳两声才说道:“林公子见笑了,这哥儿俩十几年来就是这样,哪怕有天大的事,见了面必定要先互掐一顿,否则是安生不了的!”
林飞闻言,心中一动,忙问道:“莫非,那位白面书生样的前辈,就是张卫悬张前辈?”
老者点点头:“正是如此!”
林飞被管家带到一间书房,不多时又有下人送上茶点。
放置妥当后,管家吩咐便命下人去了,他又对林飞施礼道:“地偏物廉,粗茶淡饭,若是招待不周,还请林公子宽亮。”
林飞本已经坐下了,只得又起身还礼:“老人家说的哪里话,本就是我师徒叨扰了,只是不知,张前辈和我师父,嗯,何时才能……”林飞发现自己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那两兄弟日常掐架,且掐了十几年了,这关系简直不是一般的铁。
好在管家明白事理,他微微一笑,说道:“林公子不用担心,少主和徐前辈这十几年来就是这么过来的,他们懂得分寸,只是这时间么,怕是要长一些了,他们每次都是兴致缺缺了,才会罢手,小老儿也算不出个准确的时辰啊。”
“这样啊。”林飞苦笑,只得在拜托道:“那还请老丈去和你家主人说说,让林前辈下手轻一点,家师此刻身负重伤,别看他活蹦乱跳的这个样子,其实是吃了一种奇药,暂且把伤势压下去了而已,一旦药效过去,副作用将十分巨大,很有可能会断送了师傅他老人家的性命!”
林飞说道后来,又是担忧,又是自责,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奈:碰上这么一个活宝师傅,当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林飞都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该去土地庙那儿上柱香,给自己的前途算上一卦了。
“竟还有这等事!”管家老者先是一惊,但很快就连连点头,肯定说道:“倒也符合徐前辈的性格!嘿,不行,这件事耽误不得!我得赶紧过去,万一徐前辈伤势爆发,死在了打斗中,少爷不得内疚一辈子!”到底是张家的人,考虑问题都是把张卫悬的生死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不过这样也够了,林飞当即表示管家不用在这里陪着自己,快去劝架,自己在这里吃吃茶打发打发时间就可,管家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地去了。
临出门时,管家反应过来,回头问道:“咦,怎么你不自己去?”
林飞呵呵两声,无奈地看着管家,管家当即明白,飞也似的跑了。
林飞的那两句呵呵意味相当明显:那两个活宝要是肯听我的话那真的是见鬼了呢!还是您老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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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说清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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