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也得说不是。己方仙灵不需要知道敌方最强战力是谁,只需要知道敌方很强,但他们也很强。至于如何对付那两位创世神,那是凡界弟子和军师该烦恼的问题。
一直被动防守到现在,永恒仙灵死伤超过四成!而凡界大军由于统帅得当,竟然始终维持着超强战力,这场以少胜多的首轮冲锋,令各仙灵见识到了那位凡界军师的真本事。
两大界主在魔神堆里杀得很是憋屈,少有强者能亲眼目睹他们的真正风采,而激战波及四方,倒霉的绝大多数都是永恒仙灵。
然而,撤退之时,道藏淡定地安抚域外仙灵:“他们已经快没招了,而我们底牌还有很多。”
由于永恒一方的仙灵数量太多太多,首战伤亡就已经让位面战场的一角多了道延绵不绝的尸山和广袤无垠的血海。
他们毅然离开了初来时所占据的较好的龙脉群山,将这块仙力滔滔的血地留给了对手。
容玄毫不犹豫地道:“追!将溃兵斩草除根,以免溃败之军形成合围之势卷土重来……”
“凶残,太凶残!”有位身长两丈,青面獠牙鬼面人身的域外仙灵胡乱飞行,想找一块不算激烈的战场,他是三星仙皇境,在外面也是足以称霸一方的强悍存在,但在位面战场实力比他强的死了一堆又一堆,“天知道我加入永恒一方只是想简简单单蒙混过关,哪知道凡界这回跟发了疯似的,这么猛。”
死战的战场相当可怖,随处可见血流成河的场景,还有亿万蚁虫席卷千里之堤,将庞然大物般的域外仙兽吃成一具森白骸骨。
围绕着龙主神傀又飞出百里,便看到深处有座脏乱不堪、恶臭刺鼻的黑湖,血海散发出浓浓尸臭,熏晕过去的域外仙灵不胜枚举,全都长满了黑乎乎的霉,隔了上百里都能闻到令他作呕的气息,眼前阵阵发黑,调动仙力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呕!臭气可能有毒!”这鬼面人身的仙皇很是谨慎,发现不妙,迅速远遁,胃里翻江倒海,涕泗横流。
翻过这座山,又是一处战场。
这里有上千位仙灵正在厮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尸体,无数树藤缓缓在地上爬行,掩盖尸体。
有永恒仙灵从上空跌落,还没落地,就被突然从地里翻起的树根洞穿腹部,嗖地拖入地下。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难道连一块歇脚地都没有了吗!”这位鬼面人身的仙皇强者惊魂未定,化作一缕青烟随风飘动,避开了最混乱的战场,来到了龙主神傀所在之处的另一面,这里界主级古兽较少,永恒仙灵也不多,较为安静。
“那里有块空地!”鬼面人身的仙皇刚一靠近,只觉一阵舒适,茶香迎面扑来。
与其他地方的吵闹血腥截然不同,这一大块空地上,
有不少阵营不明的仙灵随意地坐在绿草如茵的地面上,各自拿出小火炉,烹着自带的清茶,清风徐来,像在聆听仙音,研习妙术。
鬼面人身的仙皇强者内心一阵激动:“这就是我想找的地方,果然有和我一样消极厌战的道兄!哈哈哈我来了!但我不爱喝茶,我喝酒!”
他飞到这块宁静的土地上,落地后安静地坐了下来,心情也不知不觉地平复了。他茫然呆坐,半晌后,竟也效仿其他仙灵,翻出火炉与茶壶,倒了杯茶,悠闲地喝了起来,已然忘了自己方才所想。
清风化作灰白色长发的青年,他随意地支着头躺在草地上,正是懒惰大本源法则的化身。
“虽首战告捷,但绝不能掉以轻心。”容玄命部分古兽阵图对逃向他方的永恒仙灵乘胜追击,而他自己则率领千军追杀道藏及两大界主的那一拨,所谓穷寇莫追,于是只追出万里左右,还未出石人一族掌控时空范畴,便绕路折返。
返回的路上,容玄杀敌的压力少了许多,基本上都是掠杀,这才联系上谢宇策:“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吴骇呢?我联系不上他。”
谢宇策警惕道:“你又想作甚?”
容玄:“确认安危。”
谢宇策:“假慈悲?”
容玄:“就当是吧。”
谢宇策语气生硬:“用不着。没你在他好得很。”
容玄道:“吴骇没气,你在气什么?明明提前告诉了你,你也准时赶到,他也平安无恙,你还想怎样?”
谢宇策一愣,莫名烦躁:“我什么怎么样,我说你什么了吗!我只是提醒你,算计吴骇这种事,以后别来第二次。凡主非常重视吴骇。”
容玄:“你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警告我,还是站在你师父的立场上?”
谢宇策道:“有区别?”
“如果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我接受。但如果不是……”容玄没说下去,接着问,“你知道凡主为什么尤其看重吴骇吗?”
谢宇策说:“这问题问得很有水准,你怎么不问问凡主为什么看重你?”
容玄道:“我以为是看在你的份上。”
谢宇策沉默片刻,道:“能不能别提凡主。”
到目前为止接触过的所有强者,谢宇策大多能分析一二,唯有凡主太过自由散漫、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分析不出动机。
谢宇策完全看不透的人就只有凡主。
忌惮吧,对方是自己恩师,不忌惮吧,恩师盯吴骇太紧。
以前还有所收敛,后来自从吴骇自作主张炼化魂晶,待在地球很长一段时间,凡主非但不怪他乱来、耽误修炼时间,反而相当心疼、各种纵容,各种门禁,好像非得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不可。
“就这么跟你说吧!唯一能让凡主做事的只有吴骇,”谢宇策说,“吴骇可以让主宰跑腿,可以指责凡主的不是,凡主不会说他半句不敬。我不知道当主宰的究竟该怎么对弟子才正常,但他们这样正常吗,你觉得?”虽说吴骇当面指责凡主,几乎都是为了帮他说话……
谢宇策烦闷很久了。
容玄倒是觉得师父宠徒弟是天经地义,尤其是师父赶着收的徒弟,会比送上门的徒弟更看重一些,这点应该各大强者都深有体会。只是这个放在凡主身上,就很不可思议。
“不管正不正常,首先是你难受。趁着还不晚,可以的话位面战以后就带着吴骇远走他域,离开凡主的掌控,否则你会一直苦恼下去。”
“居然被你点醒……”谢宇策愕然,说,“有种要带人私奔的感觉,我真怀疑凡主会追到宇宙彼端去。行,回头我问问吴骇的意愿。”
最后,容玄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一句祝福没说。”
谢宇策很惊讶:“什么时候的事……你居然在意这个!?”
所谓的一句祝福,其实只是当年他死而复生以魂魄状态去地球之前,提到过类似的一句玩笑话。叶天阳当真也就罢了,没道理连容玄也……
容玄道:“我无所谓,但我徒弟在意。”
叶天阳的声音突然蹦出来,道:“就这么点小事,还需要劳烦师父替我铭记,徒儿实在有愧。”
谢宇策道:“叶天阳你偷听?!”
叶天阳叹道:“师父,我不是有意的。”
容玄道:“无妨,想听随便听,师父没什么需要隐瞒你的。”
这对狗师徒。谢宇策深呼吸,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便断开了军网通讯:“位面战结束以后再议。”
他会怀疑自己无故戒备凡主,搞不好是受这对师徒荼毒!
“阿嚏!”吴骇停下来摸了摸鼻子,谁在想我?
魔眼万方锥内,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缚那晔施展的魔眼万方锥格外辽阔,魔焰高涨,掉下去就尸骨无存,魔眼黑线攻击忽闪忽现,毫无规律,但杀伤力极强。
吴骇左闪右闪,在里头跋山涉水数久,朝天喊道:“喂!你这里面已经没有多余的魔能可以供我吸纳了,麻烦你放我出去吧!”
吴骇走一路吞一路魂雾,怎么都不见缚那晔的身影,他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突然有天,魔焰见他靠近便朝两旁分开,给他让路,吴骇心生惊疑,顺着这条路,越往前走,魂雾越发浓郁,没走多久便见到了浑身裹在黑袍中的缚那晔。
“这就吃饱了,还要不要再吃点?”缚那晔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抬手一招,一大堆魂雾聚集成细小流沙盛放在昂贵的金制器皿里,送到吴骇面前,看着他端杯细饮,说,“不知神医大驾,招待不周,这里的魂雾不够新鲜了,我带你去吃更新鲜的!”
“怎么了?”吴骇心生警惕,说,“你这态度让我瘆得慌,有事说事,别乱献殷勤。”
缚那晔妖冶苍白的脸皱了起来,急急忙忙说:“杨钦受伤了,腿伤,听说感染了一种罕见的毒,我偶然看到军网有人在寻医,你是神医,快去看看。”
吴骇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缚那晔道:“就刚才。”
吴骇:“……”难怪晾我这么多天,突然热情。
“看在你关心的是杨钦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吴骇让他赶紧带路。
“神医大人有大量。”缚那晔眉开眼笑。
“你真是够了!”吴骇只觉没眼看。
这场战斗,凡界一方伤亡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永恒一方仙灵为了破阵,什么鬼点子都用上了,其中也包括下毒。毒种类巨多,有轻有重。
了龙源界药剂师公会的医圣、神医等共同研制,在吴骇赶去之前,绝大部分余毒已经被控制住了。
而让吴骇无言以对的是,杨钦受的只是小伤,中的是小毒,他俩赶过去时杨钦已经提前离开了。
吴骇暗道万幸。缚那晔一阵怅然若失。
吴骇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们怎么了?”吴骇记得缚那晔和杨钦一同去原始宇宙闯荡,似乎相处挺愉快的,当然仅限于同伴。缚那晔太怂了,三万年,到现在没敢坦白。
“没什么……”缚那晔黯然神伤,转身走来走去,“他还是不喜欢我跟着他,说很烦。”
吴骇给中毒较深的强者治疗,顺便应了句:“默哀。”
正被他治疗的强者吓了一跳:“神医,我是不是没救了??”
吴骇笑着说:“我不是说你。你是小伤,不碍事。”
那人哭了:“不愧是神医,上一个为我诊治的神医说我没救了……”
吴骇始终微笑,顺便竖起耳朵,只听缚那晔低声说:“他以前从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从来都是我怎么说,他怎么听,但换了个壳子,怎么就不好使了呢。为什么披上姓白的皮能对他做的事,我真身就不行。明明怎样看都是我更好。”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吴骇配好几支不同的解毒药剂,走到他旁边,“以前他对你有多好,今后你就得还他多好,甚至更好,别以为可以只享受。”
“有什么妙招?”缚那晔真心实意地向吴骇取经。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说通俗点!”
“别走捷径,不用阴招,不求回报就行。”吴骇说,“世上没谁会真正讨厌一个一门心思对自己很好的人。你已经是界主了,麻烦用一种包容的心态去接受千疮百孔后重新站起来的杨钦好吗。你又不用自卑,所以别总想着你自己的心情,你把你自己置之度外,用一种高尚的态度对他,保持距离,不贪图他的一切,一门心思对他好,可以暗示,但不可以猥琐。”吴骇看向缚那晔的眼睛,说,“如果你能做到以上一切,那么当你看向他的时候,你的心意,对方一定能准确地感受到。”
缚那晔听得一头雾水,瞠目结舌,道:“什么,意思?”
吴骇道:“比方说,我看上谁,首先是我欣赏对方的某些特点或者长处,我会在心里想好我很看好这个人,我希望他成为我的朋友,抱着这个心态去与之交流,对方一定能感受到。迟钝的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聪明的杨钦,他嫌你烦,一定是你表现好感的方式太拙劣了,企图一目了然。”
缚那晔道:“我已经隐藏得很好了……”
“是吗?”吴骇低下头,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再抬起来,便成了另一张冷酷至极的脸,赫然便是杨钦。
缚那晔顿时目光火热。
吴骇不由后退一步,抬手弄出一面水镜,道:“你看,你眼神太外放了,咄咄逼人,连我看到都想远离。稍微柔和一点,对,再内敛一些,含蓄一些,再沧桑一些,再笑,把门牙收一收,小尖牙露出来就行了。唉,你这脸……”
缚那晔刚进入状态,听他叹气,不由一突:“怎么?”
吴骇顺势在他脸上掐了一把,说:“太好看了,没人看上你没天理啊。”
缚那晔心脏蓦然漏跳了一拍,神情呆滞。
同时呆住的还有刚进门的短发黑衣青年。
吴骇背对着杨钦,只有脸变了,背影没变,魂力波动没变,他一个劲地给缚那晔使眼色。
缚那晔瞪着眼前那张和杨钦一模一样的脸,气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缚那晔是什么人,居然被变脸的小鬼调戏了?
但不得不服,这是高手!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吴骇似乎是对他有好感的,但是这坏心眼的小鬼怎么可能!
第6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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