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群龙中间的某个人，不由啧啧两声。
    “是炎烈仙皇！”被打残了来不及逃的仙灵们露出喜色，“炎烈来救我们了！”
    “叫若微和寰宇滚出来！”炎烈仙皇站在仙龙前面，可谓是风光无限。
    “那是谁？”苏妙音不解。
    “没听说过。”三头犬摇了摇三个头。
    “少装蒜！”炎烈仙皇道，“那两人是凡主的弟子，你们与凡主一脉为伍，莫非也是凡主一脉？”
    苏妙音一听就明白了，公子走之前有过意味不明的交代，以不透露凡主一脉为主。虽不知道“寰宇”和“若微”说的是哪两位，但在原始宇宙闯荡，一般都有名号，想必是他们认识的人的名号。
    苏妙音笑道：“我要在这里落脚，诸位此来可是要和我过不去？”
    “妖天女！”龙族长老认出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庞，不由露出惊色。年纪尚轻的龙族或许没听过妖天女的名号，但长者大多听过，那也是曾经轰极一时的强者，想不到竟还活着。
    “天女多年不出世，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永恒界占块地呢？”
    苏妙音道：“听说永恒界大势，我也来凑个热闹，怎么，不可以在这里？”
    “那么我去龙岛如何？”苏妙音道，“听说龙族多了位界主，一直没去拜访。”
    “天女在此地住下，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的这点时间，龙族强者已经用魂力搜查了好几遍，道，“确实没有凡界一脉弟子，那就是我们误会了。”
    “你们几个，胡说八道！”龙族长老一爪子拍向炎烈仙皇等人。
    “炎烈不靠谱，早知道就不该跟他来凑热闹，”落羽仙皇等人连忙高喊，“这是误会！我们也不知道情况！”
    “炎烈，究竟怎么回事，你坑骗龙族也就罢了，连我们也骗，太不仗义！”
    “他炎烈什么时候仗义过！”
    “见风使舵！”炎烈仙皇道，“长老，我是崆峒界主看重的徒孙，你不能杀我！”
    “你若杀我，就是不把崆峒界主放在眼里！”
    龙族长老怒不可遏：“你小子敢糊弄我等，不死也该脱层皮，你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给我抓起来，往死里打！”
    被重点“照顾”的炎烈仙皇从半空中栽了下去，脚朝上，头插进地里，下陷数十丈才停下，他吃了满嘴泥，却干脆往地里钻，遁逃千里，这才放缓速度，往地面上爬去。
    炎烈冒出头来，晃了晃脑袋，心道：“好险，还好我溜得快，否则龙族的怒火烧身，我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好久不见啊，炎烈仙皇。”
    一个带笑的声音传入耳中，眼前多了一双靴子，朝他走来。
    炎烈一个激灵，从地里窜了出来，不由眯了下眼睛，咬牙道：“是你！若微！”
    站在他面前的可不就是若微吗！
    “还记得我，难得，难得，”吴骇拍掌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正好有点恩怨要和你结算。”
    炎烈仙皇撑着地，一跃而出，抖了抖，身上泥土自然剥落，道：“就凭你也敢大言不惭和我算账？你可会躲，让我好找，难得自动送上门来，那就把命留下吧！”
    吴骇道：“我突破了一星仙皇，正好拿你试试我新领悟的妙招。”
    炎烈胸膛魔骨发光，魔焰蒸腾，时空领域陡开，径直笼罩千里疆域，不让吴骇逃脱。
    吴骇叼着一根混元神木树枝，十指齐动，两道粗壮的雷电长鞭朝着炎烈飞舞而去。
    “又是这招，你就没点新鲜花样，太让我失望了！”炎烈轻松躲开长鞭攻击，闪身便来到吴骇身前，一把抓住雷电长鞭，长鞭还没来得及分裂，便被狠狠拧断。
    他周身涌现出雷电光芒，远高于吴骇这一级别的雷电法则爆涌而出，吴骇眉头一皱，皮肤一阵刺痛，但也仅此而已，他的衣袍可以挡住绝大部分的雷电威能，剩下的那部分并不能伤到他分毫，但让他惊讶的是：“你居然也学了雷电法则。”
    炎烈的雷电法则不如吴骇圆满，但怎么也是三星仙皇境的雷电法则，比吴骇高了两级，威力也强大了不少，单凭雷电攻击还不足以斩断吴骇的雷电延伸臂，只是可以徒手捏断。这样一来，要想困住他，便难多了。
    “有办法！”吴骇暗道，脚踩红鲲，红光一闪避开三星仙皇境的可怖杀伐，心道，“他必须握住我的雷电长鞭，才能用雷电攻击斩断，而我的雷电长鞭相当于我手臂的延伸，等于我直接接触到他的雷电攻击，也许可以融合他的雷电法则。”
    说干就干！吴骇十指狂动，以雷电为刀，劈开魔焰，缠向炎烈的肉身。
    炎烈肉身可以虚化为魔焰，再在别处聚集，唯独雷电法则是他的魔焰虚化神通的克星，雷电法则能无限消耗魔焰，使得他没法化身为魔焰避开攻击，一旦被雷电长鞭束缚，就只能催动仙力，演化神法，或者以神器去斩！
    就只有一瞬间的机会。吴骇将雷电长鞭分裂成数道雷环，从上到下将炎烈圈了个结实。他伺机催动木法则，一抹绿光在雷电上显现。
    “什么鬼！”炎烈顿时有种危机感，只觉雷电光环的束缚力更强了些，“不对，是我变弱了！”
    等到他发现这点，手上已经多出了皱纹。
    一棵绿草破雷电环而出，像是扎根在肉体上，以血肉仙力滋养而竭力生长，焕发新生。
    “这是什么怪招。”炎烈越是催动仙力想要挣脱，那根绿草涨得越快！
    “别以为这样就能拿下我，仙皇巅峰比你想得要难对付得多！”炎烈一咬牙，鲜血从口中飞出，竟是迎风而涨成一道巨斧，朝着他自己斩去！
    咔擦！仿佛凝成实质的雷电光环断裂开来。
    炎烈双手挣脱的刹那，立刻抓起那根诡异的绿草，塞进自己嘴里，刹那间，他浑身消失的精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他冷声嘲笑道：“低级招数，太明显了，轻易被破。”
    “是吗？”吴骇裂开嘴角，悠悠笑道，“我可是神医，神医开的药，你也敢随便乱吃，我佩服。”吴骇作势拍了拍手。
    炎烈皱起眉头，那道没入他腹部，补充他体内消耗的绿草并没有被消化的迹象，反而更加顽强，已经停止了逸散仙力，无法炼化！他没有足够的仙力去炼化，魂力更无法烙印，它好像形同无物一般，又真实存在！
    根茎不知不觉扎进肉里，沿着血管经脉迅速生长，一股更加难以抵挡的力量吞食他的血气与生机，他的生命力迅速消耗，肉身也在飞速苍老，牙齿脱落，骨瘦如柴。
    炎烈仙皇已经成了个耄耋老人，头发花白，佝偻倒地，喉间发出一声声呜咽，惊恐地看向吴骇，朝他伸出皮包骨头似的满是老年斑的手，却被这只手吓到，他浑身颤抖，抖着抖着便眼前一黑，两片纤细的叶子从眼眶里冒了出来，散发着强大的生机。
    吴骇催动一根细长的雷电长鞭，刺进他的腹部，将那道抽出两片叶子的绿草收了回来，而那小草已然原先大小，对死者说：“如果是单纯吸收了你的生命力长出来的草，你那么吃是没问题的，可这不是单纯吸收了你的仙力血气生长出来的草，而是吸收了一头仙牛，以及数头仙灵肉身后栽培出来的，它连雷电都能扎根生长，更不用说肉身了。”
    说实话就连吴骇自己都对这两片叶的绿草很是忌惮，他虽然知道怎么用，但却没法彻底掌控这株草。
    而绿草也从没反噬过他，就像红鲲莫名对他唯命是从一样，这棵草从他这里长出来，好像也这样。
    但吴骇还是感到某种恐惧，因为这草生命力极其斑杂，并不能完全滋养他，或者说滋养他的程度很有限，很随性，摸不到规律。
    比如吴骇现在想要分享它的胜利品，却无从下手，但上次在画壁世界里顿悟时，曾无意识地吸收过它的生命力，之后再怎么给它喂食，也再没有过反哺的迹象。
    “奇了怪了，你好像是有性格的，小气得很。”
    吴骇收起小草，回到小舟之上。
    谢宇策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负手站在栏杆边，不知看了多久，见他过来，便点了点头：“突破了？你刚才那招还不错，是创的还是学的？”
    “在佛界三面金刚门里顿悟的，等会告诉你方法，”吴骇笑着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龙身呢？”
    谢宇策收敛神情，沉声说：“龙身不见了。棋盘和两位守护老者都不见了。”
    吴骇脚步一顿，露出诧异的神情。
    第402章 卧薪尝胆
    吴骇挣扎了下，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天残棋局还有这等妙用，能把人和守护者都收进去？”
    “别闹。”谢宇策扫了他一眼，说，“显然龙身离开了龙源界。”
    离开了龙源界，而谢宇策本尊并不知情……
    吴骇右手握拳撞向左手掌心，笑着说：“那要恭喜你了。”一拳轻轻撞向谢宇策肩头，道，“该庆祝。”
    谢宇策挑眉：“恭喜？”
    “恭喜你通过了天残棋局考验！”吴骇说，“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还有别的仙灵入棋局参悟无界之棋，只有可能是你的龙身勘破棋局，得到了认可，拿到传承，还顺走了两位守护者。”
    “何以见得？”谢宇策说，“怎么不是他破局失败，二老转移了棋局？”
    “月逐华怎么说？”吴骇提到的“月逐华”是名义上的万盟之主，实际上的万盟之主是他吴骇。
    “突然消失，毫无征兆。”谢宇策加了句，“我搜遍了龙源界，他并不在。”
    “那我说的没错，”吴骇道，“两位守护者要么是师父设下的，要么是龙主设下。如果是前者，没有道理在人族万盟境内突然消失，师父巴不得你能破局拿到传承，不会妨碍你；那就只有可能是龙主，传承是一体的，包括棋盘在内，不得了，你得到了天大的机缘。”
    “我？”谢宇策一笑，他一点实感都没有，“是龙身，不是我。”
    “就是你。”吴骇不放过任何成就他的机会，不让分裂拥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不是你，怎么可能破局？一定是你干的，好处一定全被你得了！太彻底，把棋盘都一锅端，连两位石化的老人都不落下，是你风格。”
    “说得好像我雁过拔毛一样。”谢宇策摸了摸鼻子。
    曾在混沌星域搬空了整片混沌海的人不用解释了。
    “不过师父会那么轻易放你走，在我的意料之外。难道师父和你做了什么交易不成？你是怎么离开的万盟，怎么离开的龙源界，离开龙源界以后，又去了哪里？”
    谢宇策耸了耸肩。把藏有龙主传承的古老棋盘就这么拱手让人，还把人放走，他不知道该说凡主大气豪爽呢，还是该说他缺心眼。
    吴骇琢磨道：“也许龙主有什么后招，能直接把人传送出龙源界以外也不一定……”
    这就是个臆想。若是凡主不乐意，想跑也跑不了，当年巅峰状态下的龙主都没能逃出生天，更不用说一抹意识留下的后手。
    总之，如果龙身能安然离开龙源界，决计和凡主的默许逃不开干系。
    这时，小舟外的地面上传来阵阵骚动。
    “龙！有龙！”
    “龙岛附近当然有龙，有什么大惊小怪！”
    “是完全体的五爪金龙！好生威猛，金光璀璨，闪瞎眼。”
    三道光从永恒界中心区附近掠向此处，从吴骇等人头顶上掠过，金色神龙腾云驾雾，速度极快，左右两边的灰芒正是两尊石像，活的石像可不简单，会叫人联想到背后一脉。
    “那是……”吴骇和谢宇策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五爪金龙经过这里时，灿金色的眸子目不斜视，小舟乃是诺亚所有，那五爪金龙也许并未发现，反倒是那两尊石人老者敏锐地察觉到了此地微妙的空间波动，给与了些许警告似的威慑。
    “少说也是半步界主境！”诺亚如受重创，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两位半步界主境的老者护着中间那头小金龙，小金龙怎么看着那么眼熟，你们认识吗？”
    吴骇琢磨道：“竟然来了永恒界，师父也在永恒界，肯定和师父有关，我们去师父的庄园！”他对诺亚道，“师兄，开往庄园！”
    诺亚一听他喊师兄就觉得没好事：“现在走，你确定？”
    此时那么多龙族降临此地，嗓门极大，已经给周围觊觎此地的仙灵们证实了占据此地的异族和凡主一脉没关系，好处是龙族给苏妙音面子，不再扫荡此地。但他们那些界主一脉仙灵并不想给这个狐女面子，便是蠢蠢欲动，他们若是一走。
    “走！”吴骇很果决，“我们留下也帮不上忙，不如去找师父问个明白。”
    “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所料，师父真和你的龙身有过什么交易，那么我们也许能光明正大地以凡主一脉的名义在这里建立第二大庄园！”
    “走吧。”谢宇策在去龙源界之前，便叮嘱过属下，无论有谁来问，都一口咬定不认识凡主一脉的任何人。
    但这样只能糊弄过龙岛，不能一劳永逸。
    **
    龙岛，祭坛所在的神圣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