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父于母终于承认了于梦的存在,但是却也说不出于梦的下落,只说她是自己离家出走了,到现在也没有回家,他们只当是没有这个女儿了。
楼半夏很怀疑他们的话的真实性,但看他们眼神毫无躲闪,这么多人在也不好进行催眠,他们只得暂时存疑。
莫烟蹲下身看着还在哽咽的于羽,脸上挂着令人舒心的微笑:“小羽,你有没有什么关于姐姐的东西?这些东西说不定可以帮我们找到你姐姐。”
于羽看了看悦悦,悦悦抿唇点头,于羽才从他的怀里钻出,跑进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于羽拿着一本不大的本子回来,缩回悦悦身前,将本子交给莫烟:“这个好像是姐姐的日记。”
的确是于梦的日记,并不是每天都有记,大概每隔两三天会有一篇的样子,记了大半本本子。
前面的日记虽然有时候会显露出一些少女愁思,大多都洋溢着青春的欢快。
当然作为一个中二期的少女,她也会用一些奇怪的字体、古怪的句式,写一些无病呻吟的句子,这些都无伤大雅。
后面却越来越让人心惊,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不该属于一个花季少女的惊惧与焦虑,甚至出现了“我觉得我可能就要消失了”这样的句子,那些属于他们那个年纪的潮流语句也不见了。
翻到最后一篇日记,画风又是一变,那种令她惶恐不安的情绪似乎已经不见了,断句和换行又变成了奇奇怪怪的样子。看内容完全不像是她之前的风格,有点像小学生的日记了。
“今天,我听到
一个好消息。
爸爸妈妈说他们要把我
带到动物园去,要是可爱的大熊猫可以
卖掉,
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自己养一只,我会对它很好,给它
买大房子,买好车子。
我很想养一只大熊猫,可是,
我好害怕会死掉。
他是那么的可爱,我
真的!
好喜欢!
可是
我只能离开他们的世界。”
这样一篇短小又无厘头的日记,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从她之前的日记中可以看出,有一段时间她的确意识到了某种危险,那种危机感让她寝食难安,甚至感觉到自己将会失去生命。
面对被小儿子藏起来的女儿的日记,于父于母都有一瞬间的迷茫,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女儿日记中提到的那些事情,他们也都认为是青春期的孩子太过敏感,才会产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们用“莫名其妙”来形容于梦的惶恐不安。
于羽小声的反驳:“才不是,都是妖怪害死了姐姐,就是你们弄回来的那只癞□□搞的鬼。”
提起这茬,于母的火气又上来了:“小兔崽子,你到底把金蟾蜍藏到哪里去了?再不老实交代,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听她的语气像是抢劫绑架的,不像是孩子的母亲。
于羽缩着脑袋不吭声,莫烟揉了揉他的头发,冷冷地盯着于母:“那只金蟾蜍已经被送到我们手上了,里面的确有蹊跷,我们已经处理掉了,你不必再打它的主意。”
“处理掉了,什么意思?!”
于父于母的眼神仿佛能喷火,想要烧死莫烟似的。
苏木从悦悦包里拿出已经成为两半的金蟾蜍,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扔到宋父手里:“喏,这就是你们宝贝的金蟾蜍。外面套了个壳子,里面养了只成精的真蟾蜍。我们倒是想问问你,这种东西从哪里弄来的?”
于父颤颤巍巍地接着金蟾蜍,眼里是一片沉痛,竟是十分不舍的样子。
于母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楼半夏三人就要开骂,想到三个人的身份又生生吞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喂,夭寿了,警察欺负小老百姓嘞……”
“这里没别人,你这戏演得太没意思。”楼半夏冷眼看着于母,“我劝你还是跟我们说说这只金蟾蜍是哪里来的,要不然的话……”
客厅里突然刮进一阵风来,窗帘被掀得飞起,露出一个较小瘦弱的身影。
楼半夏止住了话头,转头看着于羽和悦悦:“你们有于梦的照片吗?”
悦悦点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手机来:“我有。”
楼半夏看看悦悦手机中的照片,再看看从窗帘后走出的身影,唇角紧抿。
于梦死了,已成定局。
“呀,她回来了。”莫烟也看到了于梦,轻声惊呼。
其余人都是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于梦缓缓抬手,指向莫烟手中的日记本。
莫烟低头看,最后一篇日记的某些行前出现了小小的血点。
这些句子连起来,便成了完全不同的、令人心惊的另一篇日记。
今天,我听到爸爸妈妈说他们要把我卖掉,买大房子,买好车子。我好害怕会死掉。真的!我只能离开他们的世界。
“你们把于梦卖了。”楼半夏给了苏木一个手势,苏木会意,在平板上敲敲点点。
于父不说话,于母的嘴唇颤了颤,扯出一个心虚的笑容:“你们说什么呢,我不明白,都说了她是自己离家出走了。”
“不用否认了,于梦的日记里写得清清楚楚。如果你们还是不肯说出真相,我们不介意立案进行正式调查。”莫烟将日记反拿,让于父于母可以看到那篇日记。
于母正要仔细去看,却见女儿的头从那日记本中探了出来,阴冷而凶狠地看着自己,顿时惊叫一声往后蹭过去。
莫烟被于母的反应吓了一跳,楼半夏瞟了一眼于梦所在的方向,微微挑眉。
于梦缓步走到于母身后,于母似有感应一般回头看,却什么也看不见,只得缩了缩脖子,埋着脑袋小声念着“阿弥陀佛”。
此时,苏木要查的东西也查到了。
之前不久,于家的银行账户上断断续续有数额较大的汇款进入,从几千到几十万不等,加起来足有数百万。
于父于母解释说是炒股赚的,苏木却轻易地查到了于父在股市的交易记录,不仅没得赚,还亏了不少。
于父于母一时之间找不到借口,分辩说这是他们的家务事,他们没有报警,轮不到警察来管。
如果没有于梦的事情,或许真的轮不到他们来管,但是命案必须破。
楼半夏冷冷地看着于母:“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开口,我们可以直接问问你的女儿,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觉得脊背一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悦悦的母亲拉着悦悦往外走:“这跟我们家没什么关系,我们就先回去了……”
悦悦死挣着不肯走:“我要留下来,我要给梦梦找回公道,你自己贪生怕死要回去就回去别拉上我!”
悦悦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儿子落了面子,脸色发青,一把甩开悦悦的手:“好,你要留下就留下吧,是死是活我也管不着!”说完摔门而去。
苏木和莫烟将屋内的帘子都拉上,昏暗的环境中,不需要显影水的帮助,充满怨气的于梦便显出了身形,恰恰站在还瘫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于母身后,将于母吓得一蹦三尺高,差点一头撞到墙上去。
于梦看不看自己的父母,表情有些犹豫。
楼半夏点燃一支香烛,香火的味道让于梦放松了一些,终于开口:“可以让小羽和悦悦先离开吗?”
看到于梦现身的于羽和悦悦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摇头。
悦悦走到于梦身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只能从她的身体里穿过。
于梦苦笑:“悦悦,我现在是鬼魂了,你摸不到我的。我想和他们说些事情,麻烦你先带着我弟弟回到房间里去,好吗?”
看着于梦恳求的眼神,悦悦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既然于梦不想让他们知道,就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于羽年纪还小,有些事情的确不该知道。
在悦悦把于羽带进房间里去之后,于梦脸上的表情蓦然变了,阴沉冷凝,果真符合怨鬼的形象。
两颗眼球从眼眶中掉了出来,剩下两个血窟窿,淌下几行血泪。左边的胳膊也掉了下来,如同脱落的假肢。
还没有结束,于梦用剩下的右手将自己的衣服解开,光洁的躯体上爬着可怖的伤口,如同刚刚做完手术。
于梦伸手要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扒开,于父已经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于母捂着脸尖叫:“不要再继续了!”
于梦淡漠地转向于母的方向,两个空洞的血窟窿直直地对着她:“为什么不要再继续了,不是你们把我变成这副模样的吗?”
说话间,她的手在自己的伤口上使劲一扯,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难怪她要让悦悦和于羽进屋了,若是叫他们看到了这种场面,估计一辈子都会有阴影。
“是你自己离家出走的,是你自己离家出走的……”于父重复着这句话,一直没有回头,仿佛是说给于梦听,又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
楼半夏想起那只蟾蜍,从包中将封着蟾蜍的杯子拿了出来,镇魂符揭了一半:“是你搞的鬼。”
蟾蜍精蹦了两下没蹦出去,知道自己是栽了,赶紧给自己开脱。
“哪里是我搞的鬼,我只是帮他们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而已。这对夫妇一直觉得女儿是个累赘,又想要赚大钱过上好日子,还曾经想过把女儿卖给没了老婆的鳏夫或者娶不到老婆的傻子,我只是帮他们想了一个更好的主意而已。毕竟他们供奉了我些时日,我总要帮他们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我闻到了完结的味道,冲鸭!
第120章 指日可待
“你这是在帮他们吗?”莫烟轻叱一声,“你诱导他们做出此等恶事, 日后还是要算到他们头上的, 哪里算得上是帮, 是害还差不多。”
蟾蜍舔了舔嘴巴:“他们向我许愿,想要好多好多钱。我原本想着让他们家买的股票涨一涨,但这样一来改变的局面就太大了,不仅仅他们家的生活会发生改变,还有很多无关的人会受到影响。这样的场面我一介小妖精可兜不住, 所以就给他们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建议。”
“所以你让他们把于梦给卖了?于梦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他们夫妻俩又是怎么了?”
楼半夏往它头上砸了一个小咒,蟾蜍精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顿时趴到了杯底。
蟾蜍精晕乎乎地又爬上来挂在杯沿上:“反正他们也不喜欢于梦,我出的这个主意他们都觉得不错。一开始还跟我说什么是亲生的女儿, 血脉相连狠不下这个心。我知道他们只是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给他们的人生染上污点, 所以我又帮了他们一把,让于梦离家出走了。”
于梦缓缓走近于母:“那天我刚出小区没多远, 就被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拉上了车。我听到他们给别人打电话, 说抓到人了,交易可以继续。”
那两个人就是买家派来“验货”的人,而于梦就是那个被验的货物。
后来发生了什么于梦并不清楚, 她被关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里面还有几个人,有男有女。
于梦原本以为他们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或者是做苦力, 或者是□□揽客,她甚至已经在等待的时间里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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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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