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离走到附近一处长椅上坐下来,目光渐渐放空。
其实,她真的很难过。以前上学,大家都知道她是杀人犯的女人,根本不愿意同她亲近,生怕她骨子里也有人杀人的基因,一发怒将他们都杀了。
夏珍珠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太来之不易了,所以她放在心尖上珍惜。
可是如今……什么都没了。
脸颊上有湿润的痕迹,楚安离还以为自己哭了,回过神下意识里摸了摸眼睛,干的。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雨水被风吹溅到脸上的。
她突然感觉哪里不对,抬头一看,头顶遮了一把深蓝色的伞。
撑伞的人就坐在她身边,是刚才在餐厅里见过的那位,正目光沉静的望着她。
见楚安离睁大眼睛有些发愣,祁墨自发解释她心中的疑惑:“我换班了,出来就看到你在吃蒲公英。”
祁墨在她离开餐厅后就才去找唐尧搞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换了衣服就追出去。楚安离晃晃悠悠走得慢,竟让他沿路找到了。
她一个人孤独而又伤心的坐着,下雨了都不知道。
祁墨问旁边一声不吭的人:“你为什么要道歉?为了那样的朋友值得吗?”
楚安离也不用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了,鼻尖微微泛红,眸子里有些雾蒙蒙的湿润,想了想,才对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人道:“不是什么值不值得的问题,我的行为让她感到很大负担,那的确是我错了,应该道歉。”
“你没有错,错的是她不珍惜你,这样的人没必要再搭理。”
楚安离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祁墨侧眸看着她道:“别难过了,以后,会有人好好珍惜你的。”
低低的嗓音和滴答的雨声混在了一起,有种莫名温柔安抚的力量。
祁墨将楚安离送上了公交车,楚安离正想道谢,他将伞给收了一同塞给了她,“下车了用。”
楚安离来不及还回去,公交车关门启动了。
祁墨在雨中冲着她挥手,楚安离抱紧了怀里的伞,隔着被雨水模糊的车门一直看他,直到他那身影越来越远,远到看不见。
楚安离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垂着眼睫盯着手中的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心口处划过微微悸动的涟漪。
楚安离睡了一晚之后,生活照旧。夏珍珠偶尔回来一次,楚安离呆在自己房间里,两人互不干扰。就算有时候不小心打了个照面,均目不斜视,就像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夏珍珠好像把工作辞掉了,完全醉心于化妆打扮。她现在光彩照人,穿着当下流行的连衣裙,戴着亮晶晶的首饰,在家也踩着高跟鞋,美得摇曳生姿,跟之前楚安离认识的那个珍珠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楚安离心头压着千万句话要告诫她,可最终还是都生生咽回去了。
约莫半个月之后,楚安离上了晚班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客厅里的大包小包行李,不由怔了一下。
夏珍珠听到她回来的动静,穿戴整齐的走出来,对她说道:“阿离,我要走了,以后就不住在这儿了。”
楚安离关上门,沉默地走进去。
她们之前交的一年房租马上到期了,夏珍珠走的话,短时间内找不到合租的人,她就要出两歌人的房租。
夏珍珠留下来就是为了给她交代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给你重新找了室友,以后你们可以继续分摊房租,只是……”夏珍珠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时间有点紧,找的是个男生。你应该不介意吧?你放心,他是唐尧的朋友,人品什么的应该没话说。”
楚安离漠然看了她片刻,回房去了,关上了门。
不多时,外面有人帮忙搬东西,高跟鞋的声音从她门口经过,夏珍珠就要离开了。
楚安离双手握了握,倏地站起身,打开门,喊住她:“珍珠,等一下!”
夏珍珠回头看她一下,让搬东西的人先下楼,然后很是疏离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楚安离走近了些,胸口起伏两下,还是忍不住道:“你能不能脑子清醒一点,唐尧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别这样断自己后路。”
夏珍珠静静望了她一会儿,突然就冷笑了一声,“唐尧对我不是真心的?那难道是对你真心的?楚安离,你少做梦了。”
楚安离眉头紧锁,“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夏珍珠哼了一声,抱起了双臂,睨着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盛气凌人:“你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啊,趁着我不在的时候,纠缠过唐尧多少次?你还是去照镜子看看自己土了吧唧的脸吧,他会喜欢你?我一直顾着你的脸面没戳穿,没想到,你到现在了还是不知收敛,以前你就老说他坏话,就想着我们分开了之后你再上位是不是?我之前在论坛里看到过好多闺蜜抢男人的帖子,真真没想到让我也给遇到了,呵,我知道你家庭情况不好,也很缺钱,但是想要一个有钱又对你好的男朋友请自己去找啊,不要试图当一个不要脸的小三,白白让人看不起!”
她纠缠唐尧?楚安离连正眼都不屑看他,还纠缠他?肯定是唐尧故意说来离间她们,好让夏珍珠离开她身边,他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哄骗。
可悲的是,夏珍珠真的完全信了他的一面之词。
楚安离语调微颤:“他说什么你就信了?”
夏珍珠激动起来:“由不得我不信!再好的姐妹之情在遇到男人之时,通通都是狗屁!我给过你机会了,我当做不知道,就是想给我们留下最后的体面。可是你,偏偏到了这个关头还不肯放弃!怎么了,你想狡辩吗?”
“希望你搞清楚,他对你来说如珠似宝,可对我来说,却是连街边阴沟的一只老鼠都不如!龌蹉卑鄙!”楚安离眼眶微红,声音却冷下来:“他将你玩弄股掌之间,欺骗你的感情,你却对真正在乎你的人横加指责。愚蠢之极!”
“我蠢?我蠢的话,就不会早看透了你!”夏珍珠很气愤,转身就走,“我还留下来跟你废话,这才是蠢!”
楚安离迈步追出门去,对着她的背影道:“珍珠,今天的路是你自己选的,希望你别后悔。”
夏珍珠一步未停,毅然决然蹬蹬蹬下楼去了,好像在这里多呆一秒都嫌难受。
楚安离陡然心生一种无力之感,身体一软,蹲下身去,捂住了涨疼无比的眼睛。
还未满一年的友情,就这样彻底结束了。
她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希望珍珠是幸运的,可是她又再明白不过,珍珠做了这个选择,绝对幸运不了了。
也不知,时过境迁后两人,如果不经意的再次相遇,会是何种情境,何种心情,又是何等的相对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安静的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不轻不重,一步一步很有节奏,最后停在楚安离的前方。
“你……怎么了?”
声音很好听很熟悉,楚安离松开手,仰起脸看去。
昏黄的灯光下,入眼是一张极好看的脸,他漆黑明亮的眸子凝视着她。
他刚才还以为她在哭。
楚安离站起身来,有些惊疑不定地将他望住,“你来是……”
“我来,当你的室友。”祁墨示意了一下手中拎着的行李包,弯起嘴角,“不会不欢迎吧?”
第18章
夏珍珠有没有后悔,她并没有对楚安离诉说,只是,不过六年多就被磋磨成如今这般模样,必定是悔过了的。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不过,楚安离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资格可怜她,当时义正辞严阻拦她的时候,不过是旁观者清。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跟她是如出一辙的固执看不清,陷得比她还要深。
听祁墨讲,当时夏珍珠搬出去跟唐尧同居了一个多月就被踹了,是真的踹,踹到流产。将她甩了以后,她还不甘心纠缠了一段时日,最后是唐尧的妈妈亲自出马,很给了她点苦头吃,据说最后是回乡下老家了。
祁墨其实没关心这些,是后来听江亚提过这么一嘴。唐尧如今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有两个了,照样在外头花天酒地的,身边的女人每天不重样,根本没人能管得了他。
夏珍珠是谁?对他来说,恐怕就是风/流情史里完全不值一提,无关紧要的那么一个人,早就随着云烟消散了。
楚安离心情不好,祁墨便开车带她回家。
路上下起了小雪,祁墨等红灯的时候,思绪飘回了当年跟她在一起时候的冬天,忍不住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一通电话。
到家进屋之后,楚安离本来是打算上楼去的,林阿姨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招呼他们,“快来快来,鲜虾馄饨,趁热吃!”
祁墨拽着她,坐到餐桌边,林阿姨又给祁墨也端了碗出来。
她既然不愿意像以前一样分吃一碗,那就各吃各的,祁墨也不勉强她。
楚安离盯着碗里看了会儿,终于抬手拿起勺子吃起来,正吃着,放在碗边的手机来了信息,楚安离拿起看了一眼。
顾廷均发的,祝她节日快乐。
把手机放回去,没管。祁墨却警戒起来,用眼睛斜着看她,“大晚上的,谁给你发消息?”
楚安离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才抬起眸子跟他对视,“顾廷均。”
祁墨脸一沉,东西也不吃了,质问道:“他给你发什么?他为什么要给你发,你们不是都分手了吗?”
楚安离反问:“我们也早分了,你现在是在干吗呢?”
祁墨愤愤道:“我跟他一样吗?我们两个现在孩子都有了,为人父母,不该自觉点?”
张阿姨送小菜过来,恰好走近听到他这句话,不由讶然,看向楚安离:“怀了啊?祁先生怎么不早些说,我好多弄点补汤给楚小姐喝呀。”
楚安离额角直跳,“不用麻烦了,我没有……”
“不麻烦不麻烦,这可是喜事儿。”张阿姨瞧着很高兴,目光在楚安离平坦的小腹上打了个转儿,转身又去厨房里忙活了。
祁墨想到他妈上次听说怀孕的事情之后,着人送了好多营养品来了,低声对她道:“到时候孩子要是真的出生了,总该有个由头告诉我爸妈,不如你就装一装吧。”
楚安离沉吟片刻才问:“你真不打算告诉你家里人?”
“怎么告诉?我总不能到时候跟我妈说,‘妈,这是我亲自给您生的孙子’,我妈能直接晕过去。”
“你不说,难道你肚子不会变大?你能跟你妈几个月不见面?到时候怎么解释?”
“……我们出去度假,到别人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楚安离提议道:“你其实,也可以找别的女人装。”要她来装,他家里也不会承认这个孩子。而且如果让别人都以为孩子是她给祁墨生的,那么,她跟祁墨就真的是下半辈子剪不断理还乱了。
祁墨一听这话登时就火冒三丈,一句话堵死:“谁搞大的肚子,谁负责!休想推脱!”
祁墨年末工作结束之后,开始慢慢的减少工作量了,倒不是他想偷懒了,实在是每天乏力嗜睡,在办公室都常常睡着。
现在每天早上,他起得比楚安离还要迟。孕吐倒是好些了,胃口变得比之前还要大,经常半夜里还饿到爬起来吃宵夜。
每次去钱医生那里检查,祁墨都挺配合,但从来不听结果。反正楚安离不说什么的话,那就是没什么问题。
钱医生笑着对安离道:“他情绪明显比之前平稳多了,看来,是你的功劳。”
“……”能不平稳吗?仗着肚里有崽肆无忌惮的欺压她。就说前天夜里,这位少爷突然就想吃某家店的东西想到翻来覆去,抓心挠肺,大晚上,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呼啸,都能没阻止他起身换衣服,迫不及待开车去吃,还非得她全程陪同。等吃完了回家,心里就像是拔掉了根刺,安安逸逸地倒头睡了。她真的很想一巴掌糊他脸上。
钱医生道:“就这样继续照顾他,你陪在他身边,他也能减少焦虑,放平心态,这是好事。”
楚安离吁了口气,她能怎么办,只能认命。
祁墨这天去了公司一趟,刘子明跟他一起出电梯,报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祁墨侧眸瞥他一下,“有什么话就说。”
刘子明提醒道:“祁总,你好像很久没健身了。”
祁墨从被诊出怀孕,就没进健身室了,他道:“最近有点懒。”
“还是抽空练一练吧。”刘子明实诚地道:“别的都挺好,就是怎么感觉您有点……长小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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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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