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臻:……
这个小混蛋是来讨债的吧?
江瑶回到茶庄,在那头别院的淡定的小碎步便端不住了,扶着墙缓了好久,肚子疼得很是奇怪,不多会儿便疼出一层冷汗。
“阿姐回来了?”江婉远远走过来,一身粉装,很是衬她这如花的年纪,勾了斜挑向上的眉,这样一装扮,竟是比寻常时候更撩人也更妖媚。走路时,甚至摇着碎步,扭腰摆臀,就跟从窑子里出来的姑娘一般模样。
江瑶扶着墙站直身子,心中有些恼怒,“你打扮成这样,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就算要勾引人,也不该将自己当成风尘女子,良家女就要有良家女的做派。
江婉自认为今日这妆容很是好看,迎面却被江瑶泼这样一盆冷水,脸色便有些难看。江瑶长得好,从小就被人各种吹捧,她也一直知道这个姐姐瞧不上她,别人当她是笑话,江家人当她是负担,她若再不为自己争一把,只怕最后只落得个孤独终老被人嫌弃无容身之地的下场。
“阿姐觉得我这是把自己当什么?而阿姐又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就算我这妆容有招蜂引蝶之嫌,也总比你每每都在招蜂引蝶好。
江瑶向来心思敏锐得紧,哪里还不明白江婉的意思,“你可知道,那太子不是你我能够招惹的?”
江婉冷笑,我招惹不起,就你能招惹得起?凡是有点身份的人你哪个不去招惹一翻的?
“他不同晋王,行事狠辣,喜怒无常,半点不念人情。”只要一想到昨晚那个人耍出的那些花样,那哪里是温存,分明将她当做一件可以肆意蹂、躏的玩物,心头便忍不住胆寒。
若非自己懂得因时顺势,避免了很多要命的玩法,只怕此刻半条命都废去了,可即便如此,身子还是很是吃不消。
而江婉这样的人,连男人都没见识过,竟然敢去招惹太子,那跟送死有何差别?
偏生她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什么劫难,竟然还对自己冷嘲热讽,江瑶不仅觉得愤怒,更多的是心寒,肚子便更疼了几分,手抖得扶不住墙,干脆捏成拳头,抵在墙上,压下那股颤栗。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那般好哄?”江婉拂袖而去,只留下一阵与她极不相称的香风。
江瑶差点被这个不知事的妹妹给气死。
在榻上躺了一日,疼痛终于缓过去了,但身上依然觉得很是不舒服。傍晚时分李吉过来探望,江瑶刚想起身,心思一动,干脆又躺了回去,做出一副病弱姿态,艰难地撑起半截身子。
“不必多礼,瑶娘身子不好便躺着吧。”
李吉没料到这个小娇娘竟然这般不能折腾,但无疑昨晚她还是将他伺候得很是舒服,让他彻底尽了兴,否则也不会没力气用后面那些玩法。
但自从被侍候过一次之后,那胃口就被吊了起来,心里像是上了瘾,总是念念不忘,但看她这模样,今晚大概是好事难成了。
李吉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出门时,碰到江婉端茶过来,莲步轻移,眉眼飞动,与昨日那一见简直判若两人。
江婉上前行礼,李吉淡漠地嗯了一声,一刻也未多逗留,便离开了。
江婉大受打击,转头看道房中斜依榻上的江瑶,此刻正以一种嘲讽的表情看她。江瑶有八分把握,在经过昨晚之后,其他女人是不可能满足得了太子的,江婉这个连男人都没见过几个的就更别提了。
她这个妹妹是该好好教训教训才是,让她知道外面的残酷,免得她成日里想这些不着边的事儿。
“茶既然端来了,便进来吧。”
江婉进门,将茶到放一侧,正好是江瑶伸手也够不着的地方。江瑶瞥了一眼,也懒得跟她计较。
“不管你怎么看我这个姐姐,但我对你,自问问心无愧。上回听阿娘说,正在给你张罗婚事。媒人挑了好几个家世还不错的人家,明日你回去看看,看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江婉冷笑,“什么时候轮得我说喜欢,这些个上门的多半是想巴结四明山那位的吧?”
江婉都猜得到,江瑶如何猜不到。突然有人上门提亲,多半是看上了阿璃这个县主侯夫人的身份。江陵城虽然都在传大房与二房不合,但所有人也知道阿璃是个重情重义的,只要江英这个叔父在,就不会跟二房彻底决裂,从她身份飙升,却并没有对曾经害过自己的江雄和江瑶做什么,便看得出来。
何况江婉的婚事是江英的心头病,江婉也是江英看重的小女儿,江婉也未曾真的得罪过阿璃,实在是,她连得罪阿璃的本事都没有。自然,跟她结亲并无甚妨碍,相反,看在江英的份上,只要运筹得当,是能跟县主和镇远侯很和睦地相处的。
但江婉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自小到大她哪点不是靠别人的,这回突然清高了?
“不管喜欢不喜欢,不要辜负了爹娘的心意。”
“阿姐这是在打发我走么?”
“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你天真,并不意味着这些禽兽不如的男人会珍惜你的天真,你若非得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也不拦你。”
两姐妹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翌日,江婉没回江陵城,江瑶反而回去了。因为昨夜她竟然出血了,回到城里她也没敢声张,而是找了一个替妇人看身体的婆子,见人时甚至带了面纱。
那婆子看过之后,脸色大变,“你这娘子好生不懂事,怀孕了怎么还行房?孩子差点就要没了……”
江瑶如遭雷击。
看着婆子嘴唇开合,竟半晌没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好好安胎,或许还能保住!女人的身子亏不得,再如此任性妄为,小心以后都没孩子!”
江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扇门的,看到外面刺眼的眼光,所有一切亮得晃眼,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多少年了
她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可两次婚姻都没能达成她这个愿望,曾经她还幻想过能过母凭子贵,把林文渊的正室给撬下来,可肚子却很不争气,两年来毫无动静。偏偏现在林文渊犯罪被罚,却有人告诉她,她怀孕了……
呵呵,老天这是在着弄她么?
“娘子,那是二房的瑶娘么?”星儿很是不确定地撩开车帘,指着人群中的一名蒙面妇人。
阿璃望过去,皱了皱眉头,这个姐姐今日怎么这副姿态?而且看起来她身子似乎有些不舒服。
将燕三十六将马车驾过去,江瑶直到马车停下,阿璃从里面出来,才回过神来。
“阿姐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江瑶摆摆手,明明在笑,阿璃却感觉她整个脸空洞洞的,看着甚是可怖。
“我想随便走走。”
阿璃没勉强,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确定她走得还算好,才上车,这头刚要将车帘放下,突然手中戒指颤抖了一下,阿璃本能地向对面酒肆看去。只见楼上有一名男子正温酒煮茶,神情淡漠地看着她这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在她看过去时,他的眼神一漂,从她身上移开,越过她头顶看向更远的地方。
阿璃好歹也是这江陵城出名的美人,如今又有了县主的身份,早就习惯了被人暗中偷看的视线,所以也并没有将此人放在心上,可没想到他们很快又会相遇。
阿璃安排完品茶会的事情从望江楼出来,下台阶时,脚下一歪差点摔倒,幸好一只手扶住她手臂。阿璃以为是星儿,本能地握住,结果发现这手又大又糙,哪里是她家星儿又软又嫩的小手?
阿璃抬头,便看见酒肆里那个男人,这下尴尬了。
男人很是知礼,后退两步,关心道:“娘子没事吧?”
这声音?
阿璃心口突然跳了一下,手上的戒指也像是跟着蹦跶了一回。
星儿赶过来,将阿璃往旁边拉了拉,她这只是回头拿点东西,她家娘子怎么就遭登徒浪子调戏了?
“我没事。方才我差点摔倒,是这位郎君扶了我。”
星儿这才将露出的爪子收了回去,福了福,“多谢郎君照拂。”
可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视线不轻不重地粘在阿璃身上,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但又绝对无法忽视。但这感觉却教阿璃觉得好生奇怪。
“郎君,我们可认识?”
男人刚想启口说什么,便见得顾臻策马而来。马停下,顾臻翻身下马,很自然地扶住阿璃的后背,他本生得魁梧,这一揽,阿璃便像整个人都落入他怀中,看起来十分暧昧。
顾臻淡淡地扫了野男人一眼,笑容温和宜人,一点没有妒夫模样,“这位是?”
阿璃将方才的话说了,顾臻又致了一翻谢意,男人不要意思再打扰,告辞离去。
“看什么看?”
人都走了,阿璃却还在看野男人。
“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熟悉。”可说熟悉吧,这个人她又觉得是真没见过的。
“我们阿璃这是准备红杏出墙么?”
阿璃:……
第59章
晚上阿璃住进了江宅,这还是顾臻头一回到江家老宅,在阿璃的碧水园这边看看,那边摸摸,“你这院子挺别致。”
整个江宅,最好的便是这碧水园了。阿璃抬头,眉眼含着笑意,“这是阿爹亲手为我布置的。”
顾臻停在窗前,月亮就挂在他身后,从窗棱格子投过来,透着别样的韵致,这才是真正的玉树临风。人仿佛都散发着光的。
阿璃低眸,轻咳了一声,方才她差点看失神了,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
顾臻一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窗台,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光,才没留意到阿璃方才的眼神。
窗台有两尺宽,六尺长,上面放着一块垫子,垫子上有一张小几,桌上放着一只小香炉。阿璃将刚煮好的茶端过来,放在小几上,顾臻转头看她,“阿璃……”
这声音……
这个混蛋在勾引她!
阿璃放茶的爪子一抖,明明她衣服穿得不少,此刻却有一种被剥光了的感觉。
顾臻也不耍流氓,就那样看着她,阿璃浑身的皮都被看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臻拍拍窗台,“你不觉得这个位置很好么?”
“什么好?”
顾臻很露骨地扫了她一眼,阿璃差点气得发抖,这个混蛋方才一直在看她的院子,她道这院子有什么值得一个见多识广的镇远侯如此兴致勃勃的,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在想这么龌龊的事情。
她可记得清楚,除了这个窗台,这个混蛋还在花圃和假山花丛中的石头上都摸了好一阵子……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们是夫妻!”顾臻下巴一抬,不满地睨着阿璃。
阿璃竟然用看登徒浪子的眼神在看他这个夫君?她到底有没有身为妻子的自觉?
“已经过了四十天了。”
阿璃扶额,这个混蛋记得可真清楚。
迟早都要过这一关,阿璃也不扭捏,一屁股坐上窗台,拍拍腿,很是豪爽地道:“来吧!”
顾臻:……
“喂,你走什么?”
“请让我一个人静静!”
阿璃觉得顾臻这是生气了,明明是他自己要的,难得她好心配合,他竟然不领情?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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