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别,别——我开玩笑的,咱们还是开部低调的吧”,上千万美金的车,她可不敢开。
推拒两回,在高旻的坚持下,舒楝恭敬不如从命,开着钱串子车一路招摇。
刚开始,舒楝的小心脏扑腾了两下,开顺手了,那种一生不羁爱自由的劲头上来了,恨不得立马冲上赛道撒撒野。
或许是开了豪车中的豪车,舒楝陡然生出几分豪气,到了餐厅,口气很大地让高旻随便点单。
高旻笑眯眯瞥了她一眼,翻开菜单,“那我点了”
舒楝做个“请”的手势,第一次见面就吃了她六千块,经此一劫,心理和钱包的承受力大大加强。
服务人员随侍在侧,边解说边推荐。
最后要的tasting menu,不需要点菜,厨师已经设计好了,从头盘到甜品都有,一共8道菜。
舒楝闲着无事,用余光观察餐厅环境。
窗外紧邻哈德逊东河,如果是夏季,开放室外就餐区,就能一边吹着凉爽的小风,一边品味美酒。可惜暮春,傍晚有点凉,只能待在室内。
高旻要了香槟,还为舒楝要了杯幻彩鸡尾酒,他知道她爱喝。
尝了一口,舒楝睁大眼睛,“好喝,你要不要来一杯?”
高旻端起香槟浅斟慢酌,“昨晚咱们交流,你有的观点,我不太赞同”
舒楝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擦嘴角,“哦,是吗,关于什么?”
“你看过《围城》吗?”,高旻笑着问。
舒楝诚实地摇头,她就看过两章,之后就束之高阁,虽然自诩文青,纯文学类的书,她看的并不多。
“书中有段话,‘爱情跟性*欲’一胞双生,类而不同,性*欲并非爱情的基本,爱情也不是性*欲的升华’”,高旻眉头轻挑,彷佛寻求舒楝的认同,他唇边绽放的笑容近乎甜蜜。
即使用汉语在英语环境中讨论……性不性的,是否有点那个。
舒楝搔搔头,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周边,很好,都是老外。顿时没了顾忌,笑了笑说:“你提到的很有趣,为一夜情和滥情的人提供了理论支持:我上过许多床,但我的爱只给你。不过——”,她笑嘻嘻地敲敲盘子,“呐,譬如这客菜,摆盘别致,色彩鲜艳,一看就让人有食欲,那么问题来了,好吃吗,能成为必点菜吗,尝过了才知道,所以,人同此理,你首先要对她有欲*望,然后才有发展成爱情的可能,你说对不对?”
送至唇边的酒杯又放下,高旻望着舒楝一时无语,眼神复杂难辨,舒楝对此的解读是: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从逻辑上讲,爱情是性*欲的升华,完全说得通”,末了,她总结陈词。
“我始终认为慢慢加深的感情才是爱,你说的那种是激情,随时都可以消散,或者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就好比我们……”,高旻迎上舒楝的视线,“初次碰面,你我谁也没预料到会成为朋友,如果因一眼定好恶,恐怕就没有后来的缘分,更别提现在言笑晏晏对坐用餐了”
舒楝想起撞车时和他相看两相厌的情景,不由笑了,“也对,那时候你一定看我很不顺眼吧?”
高旻撑着下巴回忆,“前面的跑车不管不顾地高速后退,我要是规避危险也往后退,很可能会造成连环车祸,坦白讲,我对前面开车的司机相当恼火”
舒楝汗颜,性命攸关之时,求生本能占了上风,她确实没考虑到自己的行为会引发什么不良后果。
“想必你对我印象不佳”,她有自知自明。
高旻笑着点头,“是,可以说恶劣”,回想撞车时的情景,笑意渐渐扩大,“跑车上走下的人十分符合我的想象”
可见先入为主把她想坏了,舒楝腹诽,终不甘心,忿忿不平,“肯定不是什么好想象!”,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肇事者驾车逃逸,她生气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风度和面部表情管理。
“开跑车,穿高级成衣,脸上还贴着面膜,只顾看自己的车,不顾他人生死,一副为富不仁的模样”
喂喂,她的形象有那么不堪吗?难怪宰起她来毫不手软。再想想车祸之后的连环倒霉遭遇,几乎都和高某人有关,如今一团和气也是命运无常啊……
舒楝扯扯嘴角干笑,高旻品着香槟含笑与她对望。
这是要弄啥,眉来眼去的。
喝酒压压惊,舒楝端起酒杯,心想等会儿要叫代驾了。
看出她不自在,高旻转移话题,“你不是去采访特朗普的华裔助选团了吗,为什么又出现在唐人街?”
“唔,额外任务,写一篇唐人街中国移民纪实”,舒楝叹口气,“有些人黑在美国,十年过去了,英语还不会说,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还有人一家三口住在不足五平米的蜗居中,唉,你说他们图了什么呀,日子过得比国内还不如,为了拿绿卡入籍,走政治避难的路子,抹黑母国,祖宗都不要了。唐人街跟中国的县级市感觉差不多,还是八十年代那种,曼哈顿金融城就在隔壁,贫穷与富庶的对比简直触目!”
“你去过布鲁克林和皇后区的贫民窟的话,估计感触会更强烈,那里被暴力和毒*品充斥,没有自来水和地下水道系统,生活用水只能从外面带回来,住的都是城市边缘人士,多数都是无业游民和有过犯罪记录的人,每天都在为生存挣扎。这些暴力街区与曼哈顿就像光和影,一起组成了真实的纽约,国人中崇洋媚外的我倒建议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到那些光照不到的地方好好感受一番,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做带路党”
高旻在美国长期生活过,他的话绝对有参考价值,舒楝看他一眼,笑着问:“你还知道‘带路党’这个词啊?”
“我也是和某些人打过交道,才深刻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明明是制度的得利者,却反过来倒打一耙。他们没有原则,没有立场,或许连人格都值得怀疑”,高旻话中不掩鄙视。
“诶,你干嘛抢我台词!”,舒楝开心地笑,“话说回来,美国大选,你支持谁,川普还是希拉里?川普貌似对你们这些做对冲基金的不太友好,承诺当选后会向你们课以重税!”
“美国总统候选人不都那样吗,说一套做一套,无论谁上台,代表的都是大财团的利益。而且对冲基金也有自己的游说团体,同行们投入了不少游说费‘走关系’,我想前景不至于黑暗吧”
得,涉及到利益,立马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上,果然不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晚餐后,他们沿着soho旁的春街散步,路边的小店个个文艺到爆炸,小清新们大概会很喜欢,就是贵的没天理。舒楝隔着橱窗打量商品上的标价牌,默默换算成人民币,打消了购物的念头,幸亏晚上打烊,拯救了她的钱包。
闲暇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接下来两天,舒楝忙于采访,高旻给她安排了一个保镖,负责她的安全。
舒楝觉得高旻小题大做,她是去工作,不是去跟人拼命,身边带个保镖会不会有点夸张?
“美国持枪自由,你永远不知道冷枪从哪个方向射过来”,高旻一句话驳回了舒楝的抗议。
好吧,他说的也有道理,谁叫她倒霉倒出惯性了,万一小概率事件让她碰着了呢?
感谢高旻的乌鸦嘴!她在穿过哈林一个街区时遇到了抢劫,身体先于大脑行动起来,对着高自己一头的大块头拳打脚踢,死命地夺回背包,保镖维克多目瞪口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枪,抵住抢劫犯的太阳穴,大声呵斥,让他滚。
当晚,维克多向高旻告状,因为被保护人自作主张的行动,差点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高旻眉眼沉沉地看着舒楝,她能感受到无声地责备,想到自己在异国出了事会给高旻带来的麻烦,她很识相地道歉,承认错误,保证以后遇到类似事件绝不冲动。
第87章 心中的告白
舒楝被禁足了, 她闷在高旻府上无所事事,各色目光的注视让她摸不清头脑。负责厨房的文图拉夫人说自高先生继承这座百年老宅后,还是第一次接待女性客人。
“好吧, 我很荣幸”,除此之外, 她还能说什么,说我和你们高先生不是罗曼蒂克关系。有人信吗?
看出她无聊, 文图拉夫人热诚地建议她去后花园的网球场打球, 或者带保镖逛街。
舒楝摆手拒绝,表示老实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对此,文图拉夫人非常欣慰,说为她准备英式下午茶。
高旻回来时,舒楝坐在花房中, 手里拿着一本书, 昏昏欲睡。
“有看书看睡着的文青吗?”
舒楝打了个激灵, 张开眼睛,茫然了一会儿, 才搞清状况, 白瞪了高旻一眼, “你一天不挖苦我心里不得劲儿是吧?”
高旻坐到她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浓郁,“艾图拉泡的茶?”
“呃, 你怎么知道?”,艾图拉夫人相当于总调度,厨房的活,有专人各司其职。
“艾图拉是英国人,最喜欢泡格雷伯爵茶”,高旻说着,拿起一块点心,咬了口,“凉了,英式松饼趁热才能吃出松软的口感”
舒楝看着几乎没碰过的糕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喜欢吃甜的,越吃越饿,浪费了!”
“正式的下午茶点心一般按照‘由淡到重、由咸到甜’的顺序,从下至上摆放在三层架上。像最底层的牛角面包,一半涂奶油,一半抹鱼子酱,搭配着吃,能填饱肚子”,高旻看着舒楝那张“你在说什么,我毫无兴趣”的脸,不由笑了,这姐们儿太可气了,谈兴浓时滔滔不绝,没兴致了,表情都欠奉。
舒楝也想给点反应,无奈她对西方这套不感冒,干巴巴地说:“哦,你吃吧”
“不,咱们得少吃点,今晚吃筵席去!”,高旻眨眨眼,坏笑。
看着怎么不安好心呢!
“红白喜事,哪样啊?”
“都不是,慈善晚宴”,高旻递给舒楝一张邀请函。
白色的邀请函设计典雅,用英文花体字写着高旻的名字,还特意注明“携伴前往”
舒楝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不明白慈善晚宴跟她有什么关系。别说她没大爱,有的话那也应该支持祖国的慈善事业,把钱投给去向不明的国外基金,当她傻的吗?
“不用你捐钱,我只是邀请你做伴儿陪我共同出席”,高旻顿了顿,补充,“举办慈善晚宴的主人你也认识”
“谁呀?”,舒楝绞尽脑汁也没想起自己有熟人在纽约。
“乔瑟夫·派恩”,高旻给她提示,“和我一起到普陀山拜观音的美国人”
原来是那个为了妻子不远万里拜佛求子的老外。
晚上,高旻偕同舒楝按时赴宴。
乔瑟夫·派恩挽着华裔妻子,远远地打招呼,“嘿,舒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舒楝太佩服乔瑟夫的记忆力,不过一面之缘,他能记住她,实属不易。
“派恩先生,我们中国有句问候语,叫别来无恙,现在拿来用很合适”
高旻眼角的笑纹出卖了他此刻的好心情,南茜不免多看他几眼,若有所悟,抿嘴笑着问:“高,不为我介绍吗?”
可惜,她那没眼色的丈夫抢了别人的话,高兴地嚷嚷,“甜心,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会中国功夫的舒小姐,我们一起在普陀山拜过佛”,扭头又对舒楝说,“这位大美人是我最最亲爱的妻子,南茜!”
“少来,肉麻死了!”,南茜嫌弃地捶了下丈夫,同时抛了个媚眼,乔瑟夫很受用地捧着她的手吻了吻。
这一对夫妻毫不介意当众秀恩爱。
舒楝借机打量南茜,身材娇小丰满,皮肤微黑,一双斜飞的俏眼十分有东方韵味,肚子凸起,看样子有七八个月大小。
南茜和老公调完情,上前挽住舒楝的胳膊,“have fun,只是平常的慈善筹款晚宴,我预感我们能聊得来”
人与人之间,气场相合与否,凭第一感觉就能判断。
乔瑟夫和南茜住在纽约长岛一幢都铎王朝风格的别墅中,占地面积极广,四周被耐冬植物环绕。听高旻说,这对夫妻为了迎接新生命刚换的房子,他们以前住在布鲁克林区的loft。
舒楝一路走一路看,南茜热情地问:“怎么样?新房内的装潢是我一手设计的”
“lovely house”,舒楝选了安全的社交用语,南茜听了很开心,极力邀请她去参观婴儿房和游戏室。
“因为我怀了龙凤胎,所以公平起见,一间女孩房,一间男孩房,我迫不及待想看到小天使”,南茜脸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
舒楝能想象南茜的双胞胎未来过的生活将多么幸福,芭比粉色的公主房,海军蓝的王子房。
她转身,握住南茜的手,发自内心地说:“祝福你”
“是啊是啊,最近我都幸福地快发疯了,有你分享真好”,南茜倾身抱住舒楝,努力把自己的喜悦传递给她。
“对了,我听乔瑟夫说,你们一同去拜佛的朋友都有了好消息,是吗?”,南茜的眼睛闪闪发光,好奇地问。
“呃……”,姑且算吧,舒楝在心里说,“是,我一个朋友也怀孕了,是个小姑娘,另一个朋友找到了爱人”,至于不好的部分就不要说出来给人添堵。
“太神奇了,等我生下小孩,就去还愿,最好约你的朋友一起!”
舒楝挤出笑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乔瑟夫和高旻走过来,将她从两难境地中解救出来。
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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