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许映欢。”
    男人又放柔了声音重复了一遍，那双阒黑的眸子始终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儿，炽热而又灼烫，仿佛要把对方全都尽收眼底，牢牢地刻在心口。
    “算你还有良心，记得我是谁。”
    许映欢嗔笑着说道，然后拉过男人的手掌，把手中那六千块钱塞到对方手中。
    “这六千块是还你上次那套口红的钱。我知道差的还很多，这些你先收下，剩下的那些钱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还清的。”
    梁莫深看着掌心里那一沓钱，下颌微微绷紧，然后拉过女孩儿的手，重新放回对方手中。
    “我不要。”
    他固执地说道。
    “我知道这些钱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了，要不……”
    许映欢看着茶几上仅有的不到三千块钱，紧紧抿了抿嘴唇，有些肉疼地开口。
    “我再加两千？”
    “不要。”
    梁莫深毫不迟疑地回绝。
    “就是送你的。你如果不想要的话，就把它……丢了吧。”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男人的声音里微微染上一丝低沉。
    “那好吧。”
    许映欢点点头。
    “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还不清，就只好把它给丢掉了。”
    梁莫深听她果真想把自己送给她的那套口红给丢掉，胸口处生出一阵窒闷，同时又带着钝钝的痛感，仿佛被人用拳头重力地捶击过一般。
    “不然……等你什么时候挣到钱了，再还给我好了。”
    他微微低垂着眼睑，声音闷闷地低声说道。
    “可能一时半会儿还……”
    许映欢说到一半，不知想到什么，眼睛倏然睁大，迸出一抹亮光。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笑盈盈地开口。
    “我现在应该也算是一个名人了吧。如果我拿着自己的签名照去地铁口摆摊儿，会不会有很多人来买？没准儿这也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好路子呢！”
    说干就干。
    为了尽可能地减少试错成本，许映欢打印了五十张自己的艺术照，并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来到一个人流量比较大的地铁口摆摊儿。
    她占了一个正中间的位置，在她两边的分别是一个卖臭豆腐的摊位以及卖驴打滚儿的摊位。
    许映欢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见两边摊位上的顾客络绎不绝，而自己的签名照却无人问津，心里生出一丝沮丧。
    就在这时，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从地铁口走出来，在经过许映欢的摊位时，看着摆在地上的签名照，有些好奇地停下脚步。
    “你看，照片上的这个人好眼熟啊！”
    女生甲伸手指着照片上的女孩儿，出声说道。
    “眼熟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女生乙同样看向照片，比较中肯地评价了一句。
    “不过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比那些影视明星也丝毫不差。会不会是刚刚出道的艺人，所以才觉得眼熟？”
    “可能吧。”
    女生甲不太确定地回答了一句。
    许映欢见两个女生停在自己摊位前，连忙从小马扎上起身，拿起一张签名照笑岑岑地招呼两人。
    “小仙女，小可爱，过来瞧瞧啊！”
    两个女生听到许映欢过于热情地招呼她们，就跟老鸨看到了上门的客人一样，不由得互相对视了几眼，赶紧加快脚步离开。
    许映欢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就跟枯萎了的花儿一样，慢慢地凋零。
    “唉！”
    她耷拉着脑袋，重重地叹了一声气。
    “妈妈，我想要这个美少女战士。”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站在许映欢的摊位前，指着签名照，娇滴滴地说道。
    “美少女战士是黄头发，这个姐姐的头发是黑色的，所以她不是美少女战士。”
    妈妈柔声细语地纠正小女孩儿的认知。
    “哦。”
    小女孩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我想要这个不是美少女战士的姐姐。”
    “请问这个多少钱一张啊？”
    小女孩儿的妈妈看向许映欢，出声问道。
    “五……”
    许映欢原本的定价是五十一张，结果她都在这儿喂了半天的蚊子了，这才刚遇见第一位潜在的顾客，不敢狮子大开口，于是默默地给对方打了个折扣。
    “二十五。”
    “二十五？”
    小女孩儿的妈妈微微皱眉。
    “这是哪个星球的，竟然比美少女战士还贵？”
    “地球的。”
    许映欢笑着回答。
    “照片上的人就是我。”
    小女孩儿的妈妈看看照片上的人，又瞅瞅许映欢，这才恍然发现，确实是同一个人。
    “您看过《明日之星》吗？”
    许映欢笑着问对方。
    那人不明白她要买照片跟《明日之星》有什么关系，迟疑地点了点头。
    “看过几期。”
    “太好了！”
    许映欢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不瞒您说，我就是这一届的冠军。您仔细想一下哈，以我现在的知名度，一张签名照才卖您二十五块钱，一点都不夸张吧。”
    “呵……呵呵……”
    小女孩儿的妈妈尴尬地笑了两声，盯着许映欢的脸庞，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你这脸上挨了不少刀子吧？”
    “诶？”
    许映欢微微错愕。
    “小姑娘，我看你真是想出名想疯了。如果你真是许映欢，现在早就在录音棚里录制歌曲，准备出专辑了，哪至于沦落到卖签名照为生的地步？”
    小女孩儿的妈妈丢下这几句话，拉着小女孩儿的胳膊快速离开，留下许映欢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这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很多事情不是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
    许映欢自嘲地苦笑了一声，低声呢喃着。
    “你好。”
    摊位前再次有声音传来，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高音。
    许映欢抬眸望去，就见两个左青龙右白虎的彪形大汉正在给自己鞠躬。
    她以为对方是外国友人，连忙回礼。
    “你们好。”
    “请问你是《昨日的星星》……”
    壮汉甲挺直腰板，非常有礼貌地出声询问，结果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身边的小伙伴搥了一下。
    “什么《昨日的星星》？！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叫《明天的星》！”
    壮汉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给他纠正道。
    许映欢听到一个好好的节目名字被两人改得面目全非，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是叫《明日之星》。”
    她温声提醒两人。
    “对对对，就是这个。”
    壮汉甲跟壮汉乙连连点头。
    “你们有什么事吗？”
    许映欢一脸谨慎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这些都是你的签名照吗？”
    壮汉甲笑呵呵地问道。
    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跟他膀子上左青龙右白虎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是的。”
    许映欢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