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与钮祜禄绣玥来往甚密’几个字没待说出口,华妃忽然掏出一方白帕,轻轻蹲下身掩住兰贵人的口鼻。
兰贵人睁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全身的血液仿似凝固了一般,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扳开华妃的手。
“别紧张,很快会好的。”华妃轻轻劝哄着。“本宫在这里,本宫来为你做主。剩下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整个过程持续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巧儿始终像个木雕一样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在原地。
直到她的主子仰面在地上死不瞑目。
“娘娘……”小勇子跟上前,“兰贵人她到底是个后宫妃嫔呀,这不明不白地死在永和宫里,恐怕不能轻易遮掩过去。”
“皇上皇后那里也过不了关啊。”
华妃没说话,她向着里侧走了几步,招了招手。小勇子便老实地跟过去几步。
“神武门多的是諴妃娘娘的人,你去将这儿的事禀报諴妃娘娘,用不着多言,諴妃娘娘自会帮着善后。将兰贵人偷偷运出宫外的乱葬岗埋了。给神武门的一个侍卫几千两银子让他消失,对外,就宣称兰贵人和一个侍卫私奔了,懂了么。”
“可是……”
“不用可是,皇后那边,你只要提一句帛尧,她自然会劝得动皇后娘娘,将兰贵人进宫的存档涂抹干净,自今日起,后宫里从来就没有兰贵人这个人,以后的清宫档案上,也绝不会留下她一笔痕迹。”
“至于皇上,皇上虽然恨极了钮祜禄绣玥,可心里更恼怒于兰贵人的告发,兰贵人在皇上面前本就不的脸,皇上怎会顾及她的死活?
兰贵人同侍卫私奔的事儿,就让皇后娘娘拨出一批人去查,查个三年五载,皇上哪儿还记得这个人。”
“去罢!”
这样短的时间里,华妃娘娘竟想得如此周详,小勇子也跟着舒了口气,他“嗻”一声,方要转身领差事,却又被华妃叫住。
“记住,有些事儿,宁可牵扯到本宫身上,也绝不能牵连出……他一分。”
“娘娘放心,奴才明白!”
华妃的目光,从小勇子身上转到呆如木鸡的巧儿身上,随后转过身,由侍女扶着向宫殿内走去。
兰贵人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去。
连同活着的人也不例外。
月亮躲进云层,紫禁城渐渐沉寂在一片茫茫黑夜之中。
偌大的永寿宫里,如今只关着绣玥孤零零的一个人,房间四周都被挡得严严实实,不漏进来一缕光线。
门打开的时候,她瞧见鱼贯而入的一排宫人,下意识从伏着的桌边站起身,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人群分散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走进来,门再度关上。
见到他,她的眼神由惊惧惶恐,变成了闪躲不安。
皇上的面上瞧不出喜怒,他没有开口,只是直视着在桌边拘谨无措的绣玥,一步步走近她。
就在兰贵人告发她的前一刻,两个人还在喁喁细语,憧憬着等到从储秀宫出去,在养心殿里的幸福光景。
如今两两相对,却像噩梦一般让她想要逃避。
他走近了,绣玥被皇上眼神中的凌厉吓得退了一步。上一次他见到这个眼神,还是处置内务府总管姚胜的时候。
“皇……”
“你不配叫朕!”
他一手抓住绣玥的胳膊,“你是一个彻头彻尾没良心的贱人!朕将你从答应的位份一步步提拔成为常在贵人,枉朕还想着给你嫔位的位分!赐你独自住在永寿宫!朕这样一心待你,你回报给朕的是什么!”
“你就是这样欺骗朕的一片真心!你便是这般嫌弃朕,不要生朕的孩子?朕今日就成全你!”
“皇上!您容嫔妾解释,嫔妾真的是——”
绣玥话还没说完,便被压着跪了下去,一个小太监弯腰将早已备好的恭一碗浓黑的汤药递上去,皇上取过,盯着她,“你不是想喝么,朕让你一次喝个够,你这辈子都别再妄想怀上子嗣!”
“皇上,皇、、”
绣玥的脸被捏着,大口大口的药汁灌进她嘴里,顺着嘴角留下来,她拼命地摇头,一碗药洒了大半。
皇上收回手,重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道:“端下一碗上来。让如贵人喝个够。”
半个时辰后,房门被重新合上,仍旧只有绣玥一个人倒在地上,分不清脸上残留的是药汁还是什么。
她开始笑,笑自己,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原也是她活该。
房门重新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条小缝,进来的是鄂啰哩。
绣玥恍惚着目光,费力瞧着他,“鄂公公……是不是皇上他决定了……”
鄂啰哩摇了摇头。“小主,是奴才私下里有一句话,还是觉得要告诉小主。”
“……”
夜半时分,小勇子趁着宫门落锁之前赶了回来,他一回到永和宫便悄悄进了内室:“回华妃娘娘,奴才已经将兰贵人和她婢女的尸身偷偷运出了神武门外,諴妃娘娘暗中派了心腹将尸身拉到宫外烧干净了,奴才才赶着回来给娘娘您复命,諴妃娘娘说,一切都不必担心。”
“諴妃娘娘还说——”方才的事情紧急,他整个人还处于紧张之中,顿了顿,方要回想諴妃娘娘的话,却见华妃的贴身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有人递了个纸条进永和宫,要奴婢务必交到您手上。”
“纸条?”华妃皱起眉:“看清了是谁?”
“回娘娘,奴婢不认得,似乎是个眼生的太监。”
说着,她将纸条呈了上去。
华妃的脸色原本不悦,展开纸条,瞧见上面的字,却诧异了片刻。
是帛尧的字迹。
她缓缓地退回到座位上,握着纸条的手无力地搭在桌案边:“他……”刚刚在永和宫杀了人,还不能平息怒气吗,他还是要将这一切怨和恨怪罪到她头上?
怨她设计陷害钮祜禄绣玥?不!她原本就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站出来揭发她的罪行。
恨她吗。
那就恨个够罢。
华妃站起身,“取本宫的斗篷来。本宫要去一趟畅音阁。回来的时候,你把东西都准备好,咱们去永寿宫送如贵人上路。”
“娘娘……”小勇子慌道:“才刚死了一个兰贵人,您不能啊……如贵人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毕竟不同旁人……”
华妃将斗篷的带子系好,翻过斗篷上的帽子遮住脸,没人再看得清她的表情。
帛尧可以为了她在皇宫内杀人,她也可以为了他而杀人!
钮祜禄绣玥也好,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改变帛尧在宫中安稳顺遂的人生。
“你们都别跟着。”
“可是娘娘,”小勇子劝道:“现在外面天黑路滑,您一个人……”
“记得,本宫的行踪,不许跟任何人泄露一句。”
华妃出去了许久,小勇子还在反复回想,危急之时他忙着从神武门赶回来给华妃娘娘送信,諴妃娘娘到底命人嘱咐了一句什么话给他。
他站在原地,不住地挠挠头,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他忽然张开眼睛,“遭了,諴妃娘娘好像是说,五公主不见了!”
华妃的轿撵离着畅音阁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她便从轿撵上下来,将抬轿的宫人遣了回去。
走近几步,她抬起头,遥遥相隔,阁楼上一个纤细的身影也在低头向下看着她。
华妃微微染了点笑,一步步登上台阶,即便他再如何生气,与他想见,时光也是苦涩里寻得到甜蜜的。就如同这数九寒天,一路奔向他而来的心情是暖和的,有浓浓的烈火在胸中燃烧。
“你找我。”她柔声问着,“还在生我的气?”
“你来了,侯佳香莹。”阁楼上对面的人静静道。
“是谁?”这是女人的声音,不是帛尧。
“你到底是谁?帛尧呢?你怎么会有他的亲笔书信?你究竟把他怎么了?”
那人开始笑,伴着剧烈的咳嗽,她笑得肆意,“怎么,你也有坐立难安的这一天了吗。”
“逊嫔?沈佳吟秋?是你?”
逊嫔将斗篷上的帽子掀开,黑夜中依稀的月光,照射出她潮红病态的脸。
“是我。”
“你没想到罢。”逊嫔道。
华妃却不关心这些,她的脸色阴狠了一分,走上前,扯住逊嫔,“帛尧呢,他怎么了?快说!不然我要你这个贱人的命!”
“还有你女儿!她现在只剩下半条命,在本宫手里苟延残喘,本宫的一句话,就可以送她下黄泉路,你想跟本宫斗,你配吗?”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嘉庆朝是没有兰贵人这个人的。昌陵妃园寝□□有17位嫔妃,其中第二排右一,第三排两边,这三个地宫中有一个葬着位李氏,令外两个妃嫔找不到任何清宫记载,但里面专家揣测应该不是空着的。
读者“加油考证?”,灌溉营养液+320190418 22: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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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粟粟”,灌溉营养液+520190418 08:16:53
第127章
“我女儿……”逊嫔低低地笑出声,“怎么你还打算放过她了么。”
她的目光不期然落到暗处的一个角落,登上这座阁楼之前,她去求过太医,五公主不可能活过三个月。
原本,她一直撑着这副破身子苟延残喘,被侯佳氏百般作践,只是想盼着,盼着有那么一天,公主顺利出嫁,离开这座冰冷的紫禁城,她也就能够安心地闭上眼睛。
看来……是盼不到了。
逊嫔默默地收回目光。这样,也好。
“你还没有回答本宫,为何你手里会有那封信!”
“华妃,”逊嫔没有理会她的再三追问,她道:“诬告如贵人偷服避孕汤药的事,是你指使兰贵人的罢。”
“兰贵人不过是一个畏首畏尾的草包,没有你在背后给她撑腰,她怎么敢放肆?”
华妃轻蔑地冷笑一声,“本宫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何需跟你个贱人解释。”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年,你是如何作践本宫,明里暗里对公主下手,本宫母女这些年在宫中饱尝的苦楚,受到的作践,本宫记得明明白白。只是本宫有一句话要奉劝你,侯佳氏,做人做事不能做得太绝,人在做,天在看!本宫是被你斗垮了,但同样的悲剧,决不允许你再加诸到如贵人身上!”
华妃笑得不能自抑,“就凭你,凭你一个失宠落魄的贱人?”
“本宫不妨告诉你,你也是,永寿宫那个贱人也是,只要有本宫的一天,你们就永远别惦记着勾引皇上,勾引旁人,本宫会如同蝼蚁一般将你们踩在脚下,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没错,没错,”逊嫔跟着重复这一句:“只要有你在,如贵人她便不能在宫中活得安稳顺遂,只要有你,就会有无止无休的圈套陷害,她在后宫还会遭受本宫受过的苦,同样的命运轮回。”
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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