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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入心 27

27

    西山寺的变化很大,只有院子里的大乌龟还住在老地方,没搬家。
    思南往池塘那边走,她想再看看它。
    原以为它睡得正酣,谁知它恰巧醒了,正用脚扒拉着身下的硬币。
    “哗啦”
    “哗啦”
    一声又一声。
    许是最近寺里香火旺盛,硬币比平时堆得多,它这次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没想到是个真龟。”
    谢卓安看到这一幕,有点惊讶。
    大乌龟听到人声,瞬间老实,不再乱动。
    谢卓安见状,笑了起来,之前压在心里的郁气也跟着散了些。
    思南没笑,只是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她从包里摸了枚硬币出来,丢进了池子。
    这次,她没再跟它唠嗑。
    她觉得自己运气不太行,许过的愿都出了岔子,以后还是别乱许愿了。
    走至后院,谢卓安看到了个亭子,指着,“去那儿坐会儿吧。”
    思南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过去。
    亭子里有个圆桌,他们两相对而坐,气氛微滞。
    谢卓安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静默了一会儿,思南低头看了眼时间,觉得不早了,先开口问道,“说吧,你找我想说些什么?”
    谢卓安颔首,视线盯着石桌,想了会儿,最后还是打算从谢家说起。
    “其实我并不姓谢。”
    思南有点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做的那些,你不觉得奇怪吗?”
    思绪一下子回到几年前。
    思南记得那时候,她跟在他后面到处乱跑。
    看着他远离谢家,拒绝谢家的资金链,甚至还抢过几单谢家的生意。
    当初她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只当做是内斗的正常操作。
    谢卓安看了眼思南,接着说,“我姑姑嫁到谢家后极少回去,家里长辈生了病,想她回家看看,就让我爸妈接她回去住段时间。”
    “当时,谢家内部斗得厉害,牵扯了南城很多家族。利益相关,不得消停,起了不小的冲突。”
    “后来,天灾人祸加在一起,活下的只有我。”
    谢卓安没详说,思南微低头,礼貌地避开他眼里的悲伤。
    这样的痛,她明白。
    “所以你就成了谢卓安。”
    思南把话接了下去,谢卓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的,后来我成了他,回到谢家,报复谢家。”
    “让他们走向毁灭。”
    思南平静地听完,面上没什么情绪。
    谢卓安看着她,想起了抓到谢尧那天。
    谢尧站在泥泞里,看着谢卓安笑出声来,喊道,“谢卓安你这个疯子,居然比我还疯。”
    这次他头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谢尧。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谢尧把话说完。
    找了谢尧好几年,查到了不少事。
    谢卓安知道谁也没比谁好过。
    他们心里都扎着一跟名为谢家的刺。
    “这样说来,我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你才是最厉害的,你居然毁了整个谢家。”
    谢卓安低头,看着湿软土地旁新发的绿意,想起他拿到手里的第一份报告。
    他回谢家的第一年之所以能那么快清除异己,站稳脚跟,是谢尧在背后借力打力。
    谢尧一边说着一边不顾形象地踩得泥水飞溅,像是要把藏了半辈子情绪都宣泄出来。
    谢卓安仍旧没动。
    让谢尧把想说的说完。
    是他最后仁慈。
    他也不记得谢尧说了多久,只记得夜幕低垂,离开前他提到了思南。
    脸上挂着一丝笑,仿佛在怀念他最得意的作品。
    “对了,思南呢?她过得好吗?”
    这句话令谢卓安十分不安,他连夜赶了回来想要见思南一面。
    几年前,他从国外回来,思南进了病房,昏迷了整整一周。
    他只去过一次。
    他站在病床前,看着思南消瘦苍白的脸,想起陈父陈母的死,他心里难受的要命。
    愧疚犹如潮水席卷而来,将他淹没。
    他逃了,借着抓谢尧这个借口,离开了北城。
    如若不是谢尧的那句问候,他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提起勇气来见她一面。
    亲口对她说一声无用的对不起。
    “所以,你真的过得好吗?”谢卓安问。
    思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眼睛没有神采,语气没有起伏。
    这不是谢卓安认识的思南。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思南问。
    谢卓安下意识地眨了下眼,酝酿了一下情绪,点了点头,“有,还有很重要的话没说完。”
    思南颔首,等着他说。
    “对不起,思南,对不起。”
    谢卓安声音沙哑,眼里全是歉疚。
    思南微低头,抿了抿嘴,摇了摇头,“谢卓安,你不用道歉,这些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背负这些。”
    “可是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谢卓安反驳道。
    “可我们也不知道另一条路会怎样,不是吗?”
    思南心情平静,说起这些时宛若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活着的要向前看,过好自己的人生。”思南劝说着,目光深远,触不到焦点。
    这些话令谢卓安有些不知所措,而思南的平静让他心慌。
    思南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这番交谈,再不走就不能赶在沈奂回家之前到家了。
    她微微侧身,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说不姓谢,那你本名叫什么?”
    谢卓安微愣,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问他,“我姓顾,你叫顾卓安吧。”
    思南点头,伸出右手,说道,“你好啊,顾卓安。”
    语调微微上扬,有些僵硬,但思南尽力了。
    这几年,她极少如此表达自己。
    顾卓安伸手握住,心生暖意,“你好,思南。”
    他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她想让自己以新的身份,放下过去向前看。
    送思南回家,顾卓安站在楼下给沈奂打了个电话。
    “我今天见了思南。”
    沈奂应了声,他知道顾卓安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她现在的状态不对吗?”
    “我知道。”沈奂语气平静。
    “你知道,那你还任由她这样?这样是不对的。”顾卓安情绪有些激动。
    沈奂不答。
    这些年劝他的人很多,可他觉得这样守着思南也挺好。
    没有情绪,不会表达,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这都无所谓。
    只要她活着,还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在谢尧那把她接出来,他就知道思南情绪不对。
    可随之而来的一场欢愉,和长达一周的昏迷,让他没有心思去探究这些。
    他守在病床前,心如绞痛。
    他怕,怕她再也醒不来了。
    思南醒后,见了奚瑶。
    奚瑶哭着喊着要带思南去看心理医生。
    沈奂没同意。
    不是他不信医生,而是他不愿意思南再去回忆那些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的痛。
    “沈奂,当局者迷,你这样不是为了她好,你是在害她。”
    “你根本不知道拖下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顾卓安句句在理。
    但沈奂仍旧不为所动。
    他坚定自己的想法,固执地独自守着思南。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思南藏在平静外表之下的爱意。
    她把世界隔开,让自己缩在壳里,不去窥探外界。
    可她会为了他偶尔探头,露出浅淡笑意,眼神里透着信任。
    那是她的舒适区,是她为自己竖起的城墙。
    他不愿打破,也不愿她再次经历蜕变的痛。
    顾卓安气急了,挂断电话,驱车离开,约了花衬衫去了酒吧,一醉方休。
    不知喝了多少瓶,花衬衫觉得不能再喝下去了,他扯着顾卓安出了包厢。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固执的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顾卓安勾着花衬衫的肩,醉得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害,你们这么急也没用啊,指不定是人家思南不愿意去。”
    花衬衫揽着顾卓安踉踉跄跄地走着,带着醉汉走路实在是太费劲了。
    “她不愿意就不去吗?她不清醒,我们这群清醒的就不能拉着她去?”
    顾卓安越说越气,转身打算回去再喝两杯。
    花衬衫脚下一个不稳,身子被带着往旁边一歪。
    本以为会摔个跟头,路遇好心人扶了他们一把。
    花衬衫稳住身形,连忙拉住顾卓安,他抬头向路人道谢。
    路人微微颔首,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开口问了句,“你们刚刚说的是思南?”
    花衬衫愣了愣,“你认识她?”
    “嗯,见过几面,算是认识。”路人没透露具体细节,但花衬衫嗅出了些不同寻常。
    路人接着问,“她还好吗?”
    醉得头昏脑胀的顾卓安听到这句话想起了谢尧,语气不善地大喊道,“好什么好,活得跟个行尸走肉一样。”
    路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掏了张名片出来,在名片上潦草的画了几笔,递了过去,“如果可以,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她。”
    花衬衫借着走廊的光看了眼。
    洁白的名片上画了一团团扭曲的线条,诡异的画风,是他看不懂的现代艺术。
    他看了眼职业,瘪了瘪嘴,嘟囔道:“现在的心理医生都这么奇怪的吗?”
    ?????????
    嘻嘻嘻   今天早一点点   愚人节快乐~~
    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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