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自宋明先祖建都一来,距今已有千年。
生活在这样一座大气磅礴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城市里,百姓所感受到的乃是既激情又舒适。
可是就在这样的日子里,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幽州城所有人都认识,都知道,都曾一睹芳容的原秦国公府嫡女,先皇钦赐霄阳公主程月棠居然包围了幽州城!而且看这阵势,好像是就要攻打了!
百姓们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座历经千年不曾有大战事爆发的幽州城居然会成为程月棠与杨季修兵戎相见的地方。
杨季修他们也是知道,原宋明齐王,在京城中也曾声名鹊起,是个十分有威望和声势的人。
后来大夏一统天下,这杨季修便成了世间最大的皇帝,而程月棠成了皇后。可是没想到的是,杨季修竟会因为程月棠无法为他延续子嗣而将之废黜。更让人没想到的时候程月棠居然会因为被杨季修所废而起兵造反!
幽州城内,百姓们从杨季修回到幽州便开始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他们不是不想逃,而是杨季修一早派大军封锁了城门,他们就是想逃,也无处去。
“听说西境那边情况尚好,程月棠好像没有派兵前去。”
“那也只是听说而已,谁知道程月棠是不是打算玉石俱焚?”
“我看不像,程月棠倘若当真丧心病狂的话也不至于在城外围了五日还不见动静。”
这几日,程月棠的大军一直在城外围着,可是却一直没有动手。城中的百姓们心里没有底,纷纷在讨论程月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那咱们的皇上和程月棠以前不是夫妻么?干什么闹到这种地步?”
“这个……估计也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了。”
“是啊,多大的仇?多深的恨?非得闹到这种地步?”
程月棠到底如何打算的,他们是猜不出了,于是话题又转移到两人为什么会闹得如此地步上来。
他们尽可以猜,也尽可以想,但终究不会明白程月棠到底在干什么。
“这皇帝老儿也当真可恶,为何要封了城门不让我等出去?难不成还要我们陪他一起死?”
“你小声点儿!你不要脑袋?!”
“是啊,少说两句,那皇上是咱们能随便说的吗?你别掉了脑袋还不知道为什么。”
讨论再三,他们终归没达成共识,于是便将一腔怒气发泄到皇帝封锁城门一事上来。
杨季修自回到幽州之后便立刻封了四门,以至于百姓们不能出,也不能进,外面传进来的消息都是从当兵那里听来的。
当然,这些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他们也不清楚,只是听说。
亲王府,常青山已经去了两日,但仍没有消息传来,唐英有些担心,想要让唐矩去问一问。
唐矩应了下来,但却没有去打听。
回到宁王府后,府中奴仆前来禀报道,“王爷,有人到。”
唐矩闻言皱眉,这时候谁会来自己这宁王府?
进了正厅,却看到燕无声正坐在椅子上。
唐矩急忙拂退了下人,疾步上前问到,“如何?”
燕无声微微点头道,“已经差不多了。主上命我来,便是与你商议动手时间。”
唐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大厅中央想了想道,“最迟三日之后。”
“三日之后?”
“嗯。三日之后便是先皇寿诞,他一定会去祭拜的。”
先皇死于城内皇宫,陵墓却在城北二十里的皇陵之内。
燕无声闻言拱手道,“一切就仰仗宁王殿下了。”
唐矩问到,“常青山呢?”
“他已经回来了,估计明后日便能到。”
燕无声单枪匹马前来幽州,轻功绝顶的他自然比常青山快了不少。
唐矩点头道,“如此甚好。”
燕无声起身问到,“城中民情如何?”
唐矩摇了摇头,叹道,“这几日还好些,想来都是无计可施准备听天由命了。”
燕无声闻言也是一叹,“如此计谋确实有些大胆,若不是主上亲为,我当真担心……”
唐矩摆手打断了燕无声的话,直言道,“城中大军全系那殿前指挥使一人之手,三日之后我会解决他,你们进城以后千万记得谨慎,莫要被城中大军偷袭。”
燕无声明白唐矩的意思,闻言当即点头,“此事主上已经有所安排。”
唐矩再度想了想,“该没有别的事了,你先回去吧,莫要被人察觉到。”
燕无声应声拱手,而后径直去了。
唐矩看着燕无声的背影,忍不住再度一叹。
这边城中形势异常复杂,而城外的程月棠大军也是苦恼不已。
对于强攻幽州城,谁也不愿做这个先锋。
何守业张承冲等人便不必多说了,他们身为秦国公府老将,自然不愿大军攻城,而且还是先锋。而凯奇与乌尔曼见到这两位老将都不愿做先锋,他们心中也是狐疑。而且这几日听他们说这幽州城有多坚固已经听得耳朵长茧,心里自然也是在盘算。
程月棠看着两边都是默不作声,忍不住冷笑,“都到这里了,却无人敢做先锋?”
何守业起身拱手道,“大将军,不是末将等不愿做这个先锋官,而是旧情难抛,末将实在不忍。”
张承冲也道,“大将军,末将虽不常住幽州,但末将怎么说也是幽州人,此事,恕末将万不能担当。”
程月棠闻言将目光转向了凯奇与乌尔曼,两人都是低着头,却不说话。
程月棠忍不住心中怒火,当即拍案喝道,“都给本将滚!”
昌平见程月棠大发怒火,忍不住微微皱眉,待众人都走了之后才问到,“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先锋官而已,随便找个人去不就得了,何须如此动怒。”
“你不知道,我听说那殿前指挥使很有些手段,倘若随便派一个先锋,只怕不禁不能打压城中守军的气势,而且反被那殿前指挥使戏弄,搞得自己士气大跌。”
程月棠扶着额头道。
昌平闻言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若是这样,让羽吉与燕无声前去如何?”
程月棠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这两人武功轻功虽说都是一流,但行军打仗岂是江湖比武可比的?”
昌平闻言也是沉默,照这般看来,这先锋官当真不好抉择。
营帐之中安静了一阵,程月棠忽的问到,“你那长生药怎么样了?”
昌平摇头道,“已经在炼制了,不过根据以往炼制那假的长生药的经验来看,怎么也还需七日。”
程月棠微微点头,淡淡道,“你可要快些才好。”
昌平笑着问到,“怎么?你还怕我食言不予你么?”
程月棠道,“你即便食言,我也有办法取得。只是我担心这场大战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昌平明白程月棠的意思,如今程月棠三路大军已然就绪,随时都可能开战,而一旦开战,在这数百万的战争中,谁能保证昌平还能继续炼制长生药?
昌平道,“我会加快进度的。”
两人从营帐之中出来以后,走到了一处山丘上,远远眺望着匍匐在远处的幽州城。
程月棠道,“按年龄,我便是叫你一声老祖宗你怕也是承受得起。然而如今我们却共同站在这里眺望过往云烟。”
昌平笑问道,“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程月棠道,“秦国公府,长公主府,当年在京城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两座府邸。但是如今,却尘归尘,土归土,除了我们还活着以外,竟找不到这两座府邸曾经存在的半分痕迹。”
昌平道,“可是主要我们两人还活着,有朝一日终能将这两座府邸重建。”
不料程月棠却是摇头道,“已经变了。”
“此言何意?”
“即便我们重建起来,也再不是当年的秦国公府与长公主府了。”
程月棠的目光忽的变得深邃,在那一双眸子里,似乎潜藏着数不尽的话语。而这些话语却又在眼前的苍狗白云之中慢慢消散,最后竟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在幽州城的晴空之上。
昌平闻言怔色,她不知道程月棠为何会说这些话,但是她却能感觉到程月棠话里有话。
程月棠接着道,“如果当初我并没有参与杨越遥与杨季修的党争,而今会是怎样的局面?”
昌平闻言不由一笑,“这话说得可没什么意思了。”
程月棠也是一笑,“确实没什么意思。”
当年,往事。
往事如烟,当眼前的云烟牵连往事,那往事也就不再是过往云烟。
程月棠不止一次的回想,可是她终究没能找到任何可以觉得慰藉的往事。眼前的云烟笼罩了她的双眼,当她不再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似是而非的情景总能让她感觉到疲累。
昌平当真只是为了复国吗?
杨季修当真欺骗了自己十年之久吗?
程月棠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单纯,然而单纯的人怎么会布下这么大一个局来弄清真相呢?
或许正如张承冲与何守业等人心中所想,这本身就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局。在这个局里,所有人都是棋子。
昌平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正瞧得入神的程月棠,她的心中泛起阵阵波浪,可是她又拿不准程月棠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吗?那程月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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