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疼地劝儿子别太难受:“工作嘛,你这么年轻,怎么着还找不着活干呢?你表舅之前还跟我提过,说江城那边有什么孵蛋的,说你可以去看看。”
“孵化器。”厉海纠正,“就是办公室。”
“我不懂,反正他说有什么人才引进,说优惠政策很多,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嗯,舅舅把资料发给我了。”
“我当然是希望你能在家在身边了,去了外地都没人照顾。不过你自己拿主意吧,看看去哪里发展更好,如果哪里都不想去,那就在幼儿园也很好嘛,我觉得你挺适合看孩子的。”
厉海拿纸巾擦掉厉小妹流出来的口水,又擦了擦她的手,思考了会儿:“妈,我再看看吧。”
厉海把舅舅给的资料都浏览了一遍,又上网搜了搜相关的资料,不得不承认现在机遇确实不错。他把资料发给另外两个以前一起创业的朋友看,朋友也都跃跃欲试,说他去他们就跟着。
可厉海有些纠结。
江城,外婆的家乡,他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他遇见温若昀的地方。
一半想去,因为她或许在那里。
一半不想去,也因为她或许在那里。
厉海发现就算分了手,他还是没能把这个人对自己的影响完全剔除。
最初的喜欢是求而不得的不甘,现在的难忘是伤筋动骨的遗憾。
厉海不想自己被这件事困住,和朋友碰了几次头之后便做了决定,三个人收拾行囊南下,去江城“孵蛋”。
办手续和招工都不是件轻松事,各种繁琐的细节扰得厉海无暇他顾。
三人中另外的两人之前就是室友,到了江城一起找了个酒店式公寓住对门,厉海不喜欢那种酒店的感觉,暂住在舅舅家,有时间的时候就出去找找房子。
舅舅一家三口都对他很是照顾,尤其是舅妈,三餐照顾得比厉海亲妈都细致。
这倒让厉海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住在这里还是给人添麻烦,加快了找房子的步伐。
周末的时候,厉海舅妈要去医院,舅妈有糖尿病,定期需要去开药查体。
厉海主动表现,开车送舅妈去医院,鞍前马后地挂号排队缴费,听到叫号就给舅妈拿着东西在诊室外等候。
这一层是内分泌科室,病号不少,大多是中年人,妇女更多一些。
他站在门口,对面诊室的门打开,走出来个人影,手里拿着一卷单子,袖子撸到了胳膊肘以上,应该是刚抽完血。
她也看见了他,愣了一下将袖子放下来。
厉海收回视线,就像当初陪他妈去做产检时她对他那样,转过脸,当作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寄刀片,不能打我脸……_(:3ゝ∠)_
其实这就开始新生活了!
第44章
44
厉海没再看温轻,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有没有看自己。
直到舅妈出来了,他带舅妈离开, 才去看了眼温轻离开的那个诊室, 是甲状腺的主任科室。
厉海觉得温轻的事跟他没有关系了,也不想去追问她身体怎么样了, 生了什么病,严重不严重。
开车送舅妈回家,舅妈关切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从医院回来就看你不太高兴地样子。”
“不高兴么?”厉海反问了句,又失笑,“没事, 可能有点儿感冒。”
“哎哟,现在换季最容易感冒了,别觉得天热了就紧着换轻薄衣服, 老话说春捂秋冻呢。”
“好,舅妈我先去睡一会儿,头有点疼。”厉海不想让人担心,主动假装感冒,进屋躺着去了。
他披了床小被子, 靠坐在床头上开电脑查览昨天向新发给他的筛选出来的应聘简历,周一的面试他也要参与选人。
说起来再次创业, 和当时在学校的感觉很是不同。那时候不只是意气风发, 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更多的是太顺了, 有学生这个头衔顶着,社会似乎总会有各种包容和照顾。
而且当时这些业务都是小魏在做的,厉海根本不用操心。
小魏当时不容易,是自己太粗心没能察觉到他的那些不好的情绪。
厉海翻看着这些充满青春气息的简历,看到一个标注“文秘(实习)”的文件夹,里面有两个女生的资料,都是大三的学生。这个岗位应该是向新安排给自己的秘书,只是暂时也不清楚这职位是否必要,所以先招个实习生用着。
厉海很难不想起来不久前自己的另一个秘书,那个今天刚刚在医院见到过的人。
她果然回江城来了。
这世界可真小。
厉海合上电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咒自己总是特别准,他还真有点儿感冒的感觉,倒了杯温水喝下,躺在床上打算睡一觉。
闭着眼却没法入眠,回想起温轻把棉签扔掉拉下袖子的一幕。
她什么时候生的病?如果是很严重的病……她会不会是因为生病跟自己分开的呢?
如果不是,他又在自作多情了。
可如果是,他也不会体谅她半分。
多可笑啊,因为她生病所以为了他好就分手?
他厉海是脾气好,可也分对谁,以前是他贱,但他捂石头捂了这么久,石头热不热他不知道,反正他的心是冷了。
如果温轻真是因为生病了才跟他分手,那他就成全她的好意好了。
舅妈要打两个周的针,虽然是每天打完了就回家,可为了报销额度大一些需要办理住院。舅舅家的儿子出国念大学去了,一年回不来几次,厉海在这里非常受欢迎,舅舅舅妈都希望他能一直住在家里。
可厉海已经看中两套不错的房子打算搬出去住了,为了接送舅妈所以没提这事,打算再在舅舅家住半个月。
公司注册成功,各项手续也都办齐全了,员工一招齐公司就开张了。
向新和另一个合伙人程林来的时候都是带着项目来的,属于技术入股,公司开张就开工,使得厉海更多得可以操心技术层面的问题,而不必出去跑关系拉项目。
虽然这是早晚得干的事,但能把这事推给向新他们是最好不过的了。
员工们各司其职,一切步入正轨,他也不需要像前阵子那么忙,接送舅妈都很准时。
打针打了一周,这天去接舅妈的时候听她说起来隔壁床今天新搬来的病友:“哎哟,小姑娘长得可好了,年纪也轻,才二十多岁,没想到就得甲癌了。”
厉海心一个咯咚:“叫什么啊?”
“没注意。”舅妈继续说,“我看她床尾贴的是‘甲状腺结节’,这个很常见的,我好多同事也有,尤其是女人,上了岁数都有结节,不过她要住院还要手术这个程度的话,估计就是恶性肿瘤你知道吧。”
厉海觉得大脑空白了一秒,总觉得舅妈说得就是温轻,可又拼命否认:“年轻人得这个病不常见么?”
“我反正是没见过的,因为这种病都跟情绪有关的,就像乳腺癌似的,中年妇女比较常见。”舅妈觉得厉海脸色不好,“你感冒还没好么?要不要开点药吃吃啊?”
“哦,好了。舅妈,听你说的感觉像我一朋友,你明天去的时候看看他叫什么名,跟我说一声,真是我朋友的话我就去看看。”
“好的呀。”
厉海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就算之前想过温轻可能得病了,可真要这么直接面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狠心。
辗转反侧了一晚,查了不少关于甲状腺结节的信息,看得心惊胆战的。
第二天他没等舅妈看了告诉他,而是直接把车停在地下,跟舅妈一起去了病房。
三人间的病房只躺了一个在输液的婆婆,舅妈坐到中间床上,指着靠窗的床位跟厉海说:“可能做检查去了。”
厉海已经走到床尾看见了病人姓名。
温若昀。
真的是她。
厉海耳边仿佛有扑面而来的海浪,盖过头顶,令人窒息。
舅妈看这情境,明白了:“是你朋友啊?”
厉海点点头,拖了个板凳坐在两张床之间的过道上:“我陪您输会儿液,等等她。”
舅妈叹气:“哎哟,真是你朋友,哎,真可惜啊,才这么年轻呢。”
温轻回来的时候看到厉海很是吃惊,厉海面无表情地跟她打了声招呼:“送我舅妈来打针,刚才看到名牌的时候发现是你。”
“啊,真巧。”温轻说完这句,坐回自己的床上。
其实也不能算是巧,这医院是江城看内分泌科最好的医院,病房更是挺难排队,同期看病的病人住在一个病房也不奇怪。
舅妈看他们打完招呼就不说话了,觉得厉海这样不太有礼貌,就替他找补了几句:“刚才人不在的时候你不是挺着急的么,班也不上了在这里等着,怎么见到你朋友了反倒不说话了?”
温轻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厉海没有否认,也没说更多,跟舅妈说:“我就确认一下是不是她,其实也没很熟。舅妈你歇会儿吧,我下午来接你。”
和舅妈道完别,厉海又跟温轻打了个招呼:“早日康复,我走了。”
不咸不淡,看起来真的像不熟。
他猜温轻估计很怄,又觉得温轻大概是不在乎的,她怎么想的和他无关了。
下楼坐进车里,他发动车子半天没开出去。
真的无关了么?
他想起来平安夜那个晚上,在不太大的快捷酒店里,她趴在他怀里蹭他的样子,那都是装得么?
他拨了温轻的手机号码,电话提示是空号。
也是,她肯定要更换联系方式的。
只是他太久没联系她,通讯录的名字成了个刻意忽视的符号。
下午来接舅妈的时候,他上楼去接的,给温轻买了个果篮,像探望老朋友那样。
温轻客气地道谢,当着他的面就拆了果篮,剥了橘子吃,边吃边告诉他:“其实也没什么大毛病,为了保险想着能切掉就切掉吧。”
“嗯,结节这种很常见,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温轻和他挥手:“好,再见。谢谢你的橘子,挺甜的。”
刚走出病房,舅妈就小声地告诉他:“我今天听明白了,牌子上写的是结节,但是很严重的,是结节钙化,怀疑是恶性,当然良性恶性这得手术的时候切片做病理,定了周五就做手术呢。”
“手术,把结节切掉?”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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