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她当女儿帮你求情。”苏梨带着苏小雅轻巧侧身，避开了落下的手掌。考虑到现场围观群众太多，不能白给人家看了笑话，苏梨忍住心头怒气，反问道，“你有当过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不要管她，我们走吧。”苏小雅垂下眼眸，抓住苏梨的手就走。
    苏明江这时正好将车子开到他们面前，摇下车窗对苏梨道，“你们俩上车。”又对沉默垂首的中年男人道，“哥，你也上来再说。”
    苏梨在苏小雅耳侧低声叮嘱了几句，两个人立刻把苏明海也拉上了车。
    苏明江踩下油门，在蒋美丽面前扬长而去。
    ·
    上了车，苏明江半侧着头问副驾驶位置的苏明海道，“房子和钱……大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苏明海脸上半是轻松半是担忧，“她既然要这些才肯离婚，那就给她吧。不过协议上写了孩子都归我。”
    “我打算……”苏明海回头看了眼苏小雅，“先安顿了孩子再说吧。”
    苏小雅的嘴唇张合了几下，苏梨就感觉到她此刻略微的紧张和担心。
    苏梨握住苏小雅放在腿上紧握的手，做个别怕的口型。
    苏小雅与苏梨目光对视，重重点了点头，才发出声音道：“爸，我没有关系的。小瑞……也说过现在在城里读书，回家不方便，住在学校就好。”
    苏梨接话道，“大伯，小瑞应该回家了，回去问问他的意思就知道了。再说了还有我们呢，小雅在我们这不是养得白白胖胖嘛，小瑞在我们家也不会吃亏的。”
    第62章
    恰逢红灯的间隙, 被抢了台词的苏明江回头瞪了苏梨一眼，但还是真诚道：“梨梨说的不错，小瑞和小雅在我们家也是不用担心的。”
    苏明海则有自己的想法, 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
    苏瑞上午去同学家做完了作业回家, 迎接他的就是满地狼藉，抽屉翻得乱七八糟, 乍一看还以为遭了贼。
    得亏手机合时宜地收到了苏梨和苏小雅的短信，他才没有报警。
    他好不容易把地上的玻璃残渣仔仔细细地清扫完, 苏梨他们才到了家。
    短信里苏梨和他说得很清楚, 父母离婚了, 现在要商量未来的安排，苏明海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所以苏明海脚刚迈进门，苏瑞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像个机关枪一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爸，离婚这件事，我是百分之百支持你的。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明天就和老师说, 下个月就开始住校，你为了我们忍到现在，现在终于离婚了, 以后想干什么就干吧！”
    苏明海听得直愣，半响才回过神来，被苏瑞小大人一样的姿态语气逗乐了。
    “你们好好读书就行，不用烦心这事了。”苏明海挥了挥手, 示意几个小孩回避，和苏明江两个人回楼上的卧室里继续谈接下来的打算。
    他们一走，苏瑞冲苏梨调皮地眨了眨眼，“怎么样，姐，我发挥得不错吧？”
    苏梨故作认真地点评，“语速还挺快的。”
    苏瑞懒洋洋地往旁边椅子上一做，“你们回来得也太慢了，我打扫了好久才打扫完。哎，其实离婚对我妈来说也是好事，她总嫌弃我爸没出息，与其天天吵吵闹闹还不如早点分开。”
    “那你以后怎么办……”苏梨不由得担心。
    虽然三个人早就猜到离婚是早晚的事，可今天这场离婚闹剧实在在预料之外。
    苏瑞是蒋美丽的宝贝疙瘩，蒋美丽就算放得下其他也放不下他。
    而且蒋美丽明显被摆了一道，拿了钱和房子却丢了苏瑞的抚养权。
    “再说吧。”苏瑞叹了口气，“到底是我妈。”
    蒋美丽再势利蛮横，也不是没有疼爱过孩子，在苏小雅儿时的印象里也曾经有过蒋美丽彻夜不眠地照料生病的她的场景。
    苏梨知道现在安慰派不上用场。
    难不难过只有他们自个知道。
    因为第二天他们都要上学，继续呆在这里怕蒋美丽找麻烦，苏明江把苏瑞和苏小雅一起带回了城里。
    苏瑞经常来玩，自然轻车熟路。
    大家默契地各自开始各自的事情，不约而同地假装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
    姐弟俩沉默地写作业。苏明江站在书房门口好久，好几次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在这种气氛下，苏梨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只好出门遛狗，留给他们一点空间。
    “哎苏梨，出来遛狗啊？”同样一位遛狗的大妈见到苏梨热情地打招呼，“快要高考了吧？”
    苏梨乖巧地点头。
    “想考什么大学啊？”大妈自豪地挺起了胸脯，“我孙子跟你一样大，明年也要高考了。”
    小区里上了年纪的大妈大爷除了跳广场舞外最热衷于拉家常。
    今儿听说的一件事明儿就能传得全小区都知道。
    “还早呢，等模考了再说。”
    手里牵的布丁像是了解她的心意，一个劲地往前冲。苏梨尴尬地笑了笑，被艰难地拖着向前走，逃过了大妈一连串的问题。
    大妈遗憾地嘟囔着，“怎么走了呀……我还没说我孙子想考什么大学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前面的苏梨一头黑线。
    合着重点在这句上。
    还好景时一家在小区里极为低调，要是被人知道景时已经是本市第一个保送帝都的人，怕是要传得沸沸扬扬。
    要知道他现在在学校已经是炙手可热。
    之前他的名声虽传遍了一中，甚至在别的重点高中也是如雷贯耳的大神级人物，但他一贯不矜不伐，待人有礼却疏离得恰到好处，让人生不出任何不悦和嫉妒。
    校庆让他小红了一把，报社和电视台想来采访他，都被他拒绝了。
    现在当别人还在拼尽全力准备高考，他已经接住了帝都大学金灿灿的橄榄枝。
    每天慕名来求教的同年级学生，甚至是低年级学生络绎不绝，一到课间，请他指导的人能从教室里排到教室外。
    想到这个，苏梨心里就有些酸兮兮的。
    好些女生除了问问题，还问景时要其他联系方式。
    景时的确聪明，苏梨仅仅是心里不舒服了一会，他就感觉到了。
    一次两次之后，后一天的晚自习，他索性背着书包继续去机房编代码。
    但在放学后，他还是会等在校门口，送苏梨回家，顺带哄好他家的小姑娘。
    ·
    冷风一吹，苏梨头脑清醒了不少。
    眼下大伯父夫妻俩离了婚，比她预想得快了很多，但后面的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大伯父没有了钱和房子，后面该怎么办，会不会和蒋美丽继续纠缠不清？
    最后的关头，她爸妈是不是扭转了命运化险为夷？
    这是上辈子她永远忘不掉的不幸开始。
    布丁在小区里跑了好几圈，渐渐地放慢了步子心满意足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苏梨牵着狗回到家，鞋架上多了一双女鞋。
    陈双回来了。
    她敛起心神，解开布丁身上的牵引绳，蹑手蹑脚地走到主卧门口。
    苏瑞蹲在门边上，耳朵小心地贴近门板偷听。
    苏梨戳了戳他，他还不乐意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门缝里依稀传出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听不清楚。
    苏梨也学着苏瑞的样子试着听了听，果然听到是陈双在和苏明江说话，说的正是今天苏明江支开他们后和苏明海谈论的话题。
    “做生意也不是不行……他说要多少？”
    苏明江迟疑道：“说是要六七万……”
    陈双叹气，“我们家才买了新房，钱都花掉了。梨梨明年又要上大学，小瑞和小雅现在也不可能问大哥要钱。这到处都要花钱，哪里来这么多的现款？”
    “大哥为了离婚已经一穷二白了，要是不出去找活做，可怎么办啊。”
    “我知道我知道。”陈双说，“你大哥是实在人，对大嫂也算仁至义尽了。咱们能帮肯定要帮，就是这钱……”
    苏明江在房间里踱步，“再想想怎么办吧。”
    接下来又是一阵讨论。
    苏梨拖走苏瑞，吓唬他，“你听墙角，当心我告诉他们。”
    苏瑞嘿嘿地笑，“我也是关心嘛，再说你不也听了？”
    “我和你不一样。”苏梨把苏瑞往他呆的房间里赶，“我是能帮得上忙的。”
    第63章
    “切。”苏瑞做了个鬼脸。
    不过也知道苏梨是怕他被发现, 很听话地回了房间。
    苏瑞人小鬼大得很，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
    布丁猛灌了一大盆水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苏梨确定苏瑞回了房间, 蹲下揉了揉布丁的头。
    ·
    家里的确没有多少可以用的存款了, 但是苏梨有了。
    苏梨这两年写文手上已经积攒了数额不菲的一笔存款。自从告诉父母后，他们虽然难以置信了好一会, 但还是接受了她的副业。
    苏明江特意开了张卡给苏梨，账户是他的, 密码则只有苏梨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