阗父咳了咳嗓子, “阗禹现在高中就得好好念书, 想这些干嘛,到了大学再说。”
阗禹附和:“嗯。”
“好哇你们父子俩一唱一和。”阗母佯凶,又笑着给儿子夹了一条鱿鱼。
客厅的餐桌在东北角的方位,正好爸妈背对着他的房间门口, 所以当房门开了一条缝的时候,只有目光习惯性直视的阗禹望见了。
她伸了半个头出来, 眼眸稍微睁大,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仍在想怎么跟父母开口, 而她好像等不住饿了的样子。
盛静鸣做口型:不要告诉他们。
还拢着嘴做了个包子脸。
阗禹才发现她的表情其实挺丰富的。
他用汤勺盛了一碗汤,嘴角带了点笑意。
盛静鸣看他这个态度就明白他仍是没放弃告诉家里人的念头。
再做了个口型:你要是说我就走了!
感叹号是她皱眉的体现。
阗禹不由笑得更深,提出来,“我想回房喝汤,可以吗?”
家里的规矩是一家人得在餐桌上一起吃饭,不能随便缺席,但如果是汤或餐后水果就没多大讲究。
不过妈妈一直关心他的饭量:“你今天怎么只吃一碗,够饱吗?”
阗禹:“够啦,今天胃口不大。”
见父母点头同意了,他站起身,手端着汤,经过冰箱时打开悄无声息地拎了小蛋糕和卡士出来。
回到房间,阖上门,他先清理开书桌上的书册,空出位置给她吃晚饭。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芝士蛋糕和酸奶,这是我明天的早餐,先给你填饱肚子。”
盛静鸣尽管知道达到目的了,却还要确认一遍:“说话要算数,不能让你家里人知道我溜进来了。”
阗禹笑笑,嗯了一声。
她才听话开始进食,掀开蛋糕盖子,小口小口地勺起来吃。
有点像养了只不可告人的小宠物。
阗禹摸着她的头,垂眸若有所思地想。
没摸几下她又躲开,“吃东西不要摸头。”
“好吧,对不住。”他认错收起手,端起汤饮完,拉了另一张椅子坐下,望着她吃蛋糕的表情。
他现在在想怎么哄她去客房睡。
爸妈的作息向来规律,有时比他的还早,等他们睡了,他或许可以让她到客房休息。
阗禹思忖几秒,试探地问:“你真的不介意跟我睡?”
盛静鸣:“还好。”
“……我睡姿不是很好。”他支着手暴露自己鲜为人知的缺点。
盛静鸣抬起眼望他,“所以你会把我踹下床吗。”
“这倒不会。”
她放下勺子,忽地笑开了,连牙龈都笑出来,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这就行了啦。”
阗禹一天之内看到了她两次的笑容,神色也跟着怔愣了两次。
她没有喝酸奶的打算,吃完小蛋糕又来防不胜防地抱他,这次坐着直接整个身子的重量倒在他身上。
“我们是好朋友,你别中途绝交啊。”
阗禹一时不知怎么回复,静静地被她抱着,在思量其他的问题。
“不会的。”良久,他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
在阗禹去洗澡的这段时间,盛静鸣细细地观察了一遍他的房间。
装修简洁风,雅致大方,书柜上琳琅满目一排排的书,他的房间跟他本人一样,挑不出什么毛病。
嗯,品味还算过关。
有时候感觉他的脾气好得就跟没脾气似的。
她想着自己的占有物不能这么好说话,不然还会有跟她一样狡猾表里不一的女生来勾引。
得旁敲侧击一下他有没有带过其他异性回过家。
她正盯着木质书柜上的书看,一层层扫下来,见到一本同款书。
是一位外国诗人的诗集,小众又冷门的那种。
当初她也是为了在伏盛面前装逼才在书城买下这本书,之后又好像在搬家的过程中弄丢了。
她想拿出来翻开对比一下是不是完全一样的版本,这时房门外阗禹和家人的对话声传进来。
“阗禹,你今天干什么都挺快的啊,我家一向训练有素不紧不慢的儿子去哪儿了?”
“是吗,我没注意时间。”
“这不挺好的,他就是有时性子跟你一样随和让我觉得他有些慢节奏。”
“性子随和怎么啦,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好不好。”
“妈,爸在嫉妒你人缘比他好。”阗禹带着笑意说。
盛静鸣顷刻间没了看书的欲望。
那种心底的自卑或者不忿感又来了。
虽然很早就知道阗禹的家庭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能在靠学校一带的新开发商业区有一套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先前推门窥到客厅还有一台三角钢琴,墙壁挂着几幅名画,而他的父母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有能力并且懂得给予阗禹最好的物质和教育。
从他们的对话中能感觉得到整个家庭氛围开明又民主,相处模式轻松自由。
所以阗禹的性格自然被培养得独立坦荡,具有亲和力,待人不带有任何偏见的真诚。
这是相形见绌的她所不能够企及的。
维持好一会儿的自卑感慢慢升腾了上来,她坐在阗禹的椅子上低头调节。
阗禹擦着头发推开门就看见她乖坐在他的书桌前一动不动的模样。
橘黄色的台灯和房间的白炽灯将她棕黑色的头发晕开了一朵光圈,她低头被长发挡住的侧脸淡淡的,嘴不知不觉地下拉。
每次她露出这个似乎准备哭的表情,阗禹都反射性地预备好了手去安抚她。
有些甘之如饴又食髓知味的。
“待会儿就到你洗澡啦,我到时候在门外帮你看风。”他走到她跟前,半蹲下,几乎与低头的她平视。
她伸了一只手出来,阗禹看动作以为她又想抱腰,往前倾斜了下,稍微挺直脊梁。
白净的手却落到了他还残留水珠的短发上。
盛静鸣摸了一把他半湿的脑袋,评价:“并没有很好摸,不懂你。”
其实她想抱腰的,临时止住了动作,发现自己还未洗澡,有点不卫生。
阗禹眯起眼笑,“可能因人而异吧。”
她静静地又摸了几下。
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属于她的所有物。
*
等她洗澡的过程有些煎熬,阗禹是第一次做这种类似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是很熟练,所幸爸妈休息得早,不然撞见了不好解释。
“我洗完啦。”她才刚出浴室又从他的背后偷袭,箍得很紧。
阗禹抓住她拉长到肚子前的手,无奈地笑:“先回房间再抱。”
她听话地松开,搂住他的一只左胳膊。
阗禹的神色微变。
他左手拉伤的筋还未痊愈。
同时让他想起了她手伤和脚伤。
盛静鸣察觉到什么,侧头望了下他的胳膊,手肘处有块淤青,她立刻松手。
阗禹:“怎么松开了?”
“……掌心有点痛。”
阗禹哦了一声,“你的伤口刚刚沾水肯定不好受。”让她先回房间等着,自己去客厅的柜子里翻了翻医药箱。
几分钟后,她坐在椅子上,看到他不止拿了红药水和药雾剂,还提了个风筒。
“忘了说你晚上这么晚还洗头。”
盛静鸣:“不想吹,直接睡可以的。”
“不行,”阗禹皱了皱眉,“你不会以前一直这样湿着头发就睡吧?”
她说:“不是啊。”
阗禹的眉刚松开来,听见她补充:“我又不是每天都洗头。”
“你真是。”他有些受不了地摸她湿得掉水的头。
“这样对身体损伤很大的。”他语气较轻地讲。
接着他不听她狡辩,插了风筒插头就顺着她的头发吹起来。
他没开最大档,即使房间隔音效果不差,他也没有轻易冒险吵醒父母。
盛静鸣在学校从不吹头,反正晚修过后散着头发基本都干得差不多了,在家里就更不可能,她就算晚归或是早出女人都不会看她一眼,何况是湿着头发睡觉的小事,只有伏盛会嫌弃她弄湿了枕头赶她出房。
吹了没一会儿,她突然倒下来,叠着半湿的长发额头贴到他的手掌里。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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