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郡王妃听言心中冷哼,自己的婆母简直是疯魔了,不过她也就是只能在自己和自己夫君面前这般胡搅蛮缠罢了。
自老诚郡王妃从薛太后那里领回了那个姓薛的侧妃,韩氏和老诚郡王妃的关系就已经降到了冰点,更别说老诚郡王妃和嘉惠郡主这些日子帮着那个薛侧妃不知道给了她多少气受,韩氏早就不会顺着老郡王妃了。
韩氏道:“母妃,这事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就算是燕王也说不了话的,依儿媳看,还不若母妃好好跟薛侧妃说说,薛侧妃不是和嘉惠最为要好吗?她定是见不得嘉惠受苦的,让她回娘家劝劝薛大夫人,说不得他们也就同意解除婚约了。”
这一听就是韩氏借机出她这一阵子因薛侧妃一事堵在她心口的那股子恶气。
其实老诚郡王妃也知道就算是找燕王妃,想让太后娘娘和薛家收回主意也是不大可能的,她就是一来心中不快活,胡搅蛮缠,抓了儿媳出气,二来也是病急乱投医,抱着侥幸心理罢了,却不想反是被儿媳抓了机会给刺了一下,她甚至从儿媳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少的快意和幸灾乐祸。
老郡王妃大怒,抄起桌上满是墨汁的砚台就往韩氏身上砸去,韩氏侧了侧身子,砚台是让开了,但墨汁却是溅了一身。
韩氏立刻跪下,道:“不知儿媳做错了什么,惹母妃发这般大的脾气?嘉惠的事,儿媳也很着急,可是母妃也不该因嘉惠的事迁怒儿媳,迁怒燕王妃。”
老诚郡王妃手指着她刚斥了声“毒妇”,门就“砰”一声被撞开,韩氏十岁的小儿子穆亦祾闯了进来,他怒气冲冲的拉了韩氏,就嚷嚷道:“母妃,我们走,我们去外祖母家,反正祖母的眼里只有堂姐,我们不要待在这里惹人嫌。”
穆亦祾是幼子,韩氏不免偏宠些,养得有些霸王,本身性格又调皮捣蛋,但偏偏诚郡王府还有更得宠养得更娇的一位,便是嘉惠郡主。
无论诚郡王在外带了什么礼物回家穆亦祾永远只能得嘉惠郡主挑剩下的,就连异父姐姐燕王妃得了稀罕的海外物件送了一箱子过来给他们兄弟俩的,被祖母看见了,也还要被堂姐拿走大半,他怎能不气恼?
且韩氏的两个儿子穆亦祥和穆亦祾幼时也常住在外家魏国公府,受外祖母韩老夫人的影响,两人和以宓的关系其实还挺不错。韩老夫人因着以宓的事对女儿不满,但却是很疼爱两个外孙的,以宓也因此对穆亦祥和穆亦祾还很不错。
两人反是对祖母和父亲极度偏宠,有什么事都要让着她,甚至替她背锅,自小到大不知被她害过多少次的堂姐嘉惠郡主极之不喜。穆亦祥还好,他大些,又是长子,会装,但穆亦祾却是把喜恶都放在脸上。
等老郡王妃发现问题,想改善孙子和孙女之间的关系,却已经无能为力了。这事她不反省自己,反又把锅扣在了儿媳妇身上,认为是儿媳妇教唆挑拨的。
此时老郡王妃听幼孙竟然说出这种话,只气得直发抖,捂着胸口,手起先还指着穆亦祾,“你,你……”了两声,然后怒气又全部转到韩氏身上,大骂道:“你这毒妇,竟把我的孙儿教成这样……”
及至诚郡王回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结果就是诚郡王妃又带了儿子穆亦祾回娘家,老诚郡王妃问起,她只道:“您不是让我去找燕王妃吗?您不会觉得我的话会好使过我母亲吧?”
反正薛家和诚郡王府闹成了这样,她也不担心那薛侧妃再去勾引自己夫君诚郡王。
及至韩氏回家韩老夫人听说了这事,不说帮忙,反是大骂了老诚郡王妃一通,道:“哼,她也有今日!还不是她心思不良才遭了报应,她敢再到我面前咒宓姐儿,我就能当面啐她。还好意思想求宓姐儿给她帮忙,我呸,她哪来的脸皮子?”
这日以宓正在翻看着有关闽中海运的章程,推敲着其中的疏漏之处,这些时日她阅览了不少有关闽中民生和商家的一些书籍和杂记,穆元祯便扔了这个过来让她看看。
她正琢磨着这事,半冬就进了房间,以宓看她一副憋不住话的兴奋表情,便示意她先说,然后半冬就惟妙惟肖的把诚郡王府鸡飞狗跳的闹剧给学了一遍。
当年以宓身边多是魏国公府还有韩氏的人,半冬的姨母便是韩氏的陪嫁丫鬟,现仍在韩氏身边做管事嬷嬷。以宓当初打发了大部分韩氏的人,却留下了半冬,那是因为韩氏能从半冬口中得到些以宓特意放出些的消息,而以宓却能得到韩氏在诚郡王府大部分的动静。
当然,她没那么关心韩氏,她只是让半冬传来那些牵涉到她的消息。
她听得老诚郡王妃的发疯只嗤笑一声,那什么帮诚郡王府出面把嘉惠郡主和薛修啓的婚约给解除了,以宓不会帮忙,穆元祯也不会做,穆元祯要做的事,从来都是他想做的事和计划中要做的事。
这晚以宓就有些好奇的问穆元祯道:“那薛修啓是果真受伤不能人道了吗?”
穆元祯看她那亮晶晶的眼神,不由得好笑,摇头道:“没有,薛修啓不愿娶嘉惠郡主,想借伤解除婚约罢了,只可惜薛家不肯配合,枉费了他一番心机。”
至于为何不想娶嘉惠郡主,穆元祯心中冷哼,他若是敢把他那心思再透露些,他不介意让他真的从此不能人道。
薛家和诚郡王府的闹剧还在继续,薛修啓和嘉惠郡主婚事却是推迟了下来,薛太后是想拉拢诚郡王,也不是想结仇,所以也是两边安抚,既不想让两家解除婚约,也没照着薛大夫人的意思逼着两家立时就成亲。
年底的时候,郑嬷嬷病了,报到了上面,以宓便命人请了大夫,又送了一些上好的燕窝药材过去,令她好生调养。
这日穆元祯下朝,郑绮拦在了外院穆元祯回正房必经的路上,梨花带雨的跪着哭求他去看看自己的姑母,道:“王爷,姑母已经病了数日,一直茶饭不思,只挂念着王爷,求王爷您去看看姑母吧。”
那小脸微微仰着,峨眉轻蹙,眸中泪水半挂在睫毛上,好不惹人心怜,也不知这副样子是不是私下已经训练了多次。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或者她不知道,对自小生长在宫廷中的穆元祯来说,她的姿色实在有限,且勾引人的手段也粗陋得可怜。
穆元祯黑了脸,什么叫“茶饭不思,只挂念着自己”?而且,这人又是谁?
这里可是燕王府。
他冰冷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小厮,小厮冷汗都掉下来了也不敢抹,只忙上前小心翼翼道:“王爷,这是郑姑娘,郑嬷嬷的娘家侄女。她口中所说的姑母正是郑嬷嬷,嬷嬷这两日感了些风寒,病下了,王妃娘娘已经命人请了大夫,又送了药材过去,大夫道是休养几日便不碍事的。”
郑绮心中暗恨这小厮太没有眼色,必是受了夏王妃的收买,忙道:“王爷,姑母的风寒并不碍事,大夫说反是一些寒痛症的旧疾要更严重些,姑母又挂念着王爷,但姑母并不想打扰王爷,是小女,是小女看姑母苦熬着,心疼得厉害,这才莽撞的过来求王爷,还请王爷去看看姑母,之后小女愿领冲撞王爷之罪。”
穆元祯听她这般说,面色就有些阴晴不定,郑嬷嬷的寒痛症他是知道的,据说那是喂养他时留下的病症,一到寒雨季就会骨痛。
穆元祯看着郑绮,终于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带路,本王去看看嬷嬷吧。”
郑绮大喜,一双星眸含着泪却满是喜意道:“多谢王爷。”
这边穆元祯去了郑嬷嬷的院子,另一边以宓很快就得了消息,半冬道:“这郑嬷嬷好不懂规矩,她感了风寒,这般就请了王爷过去,也不怕过了病气给王爷,再说,若真是病重,到底是王爷的乳嬷嬷,娘娘必不会跟王爷隐瞒,王爷想去探望她,自会去探望,她这般鬼祟,像个什么样子,娘娘……”
不像是个乳嬷嬷,倒像是个争宠的姨娘小妾。
以宓抬眼瞅了一眼紧拧着眉毛的半冬,有些好笑,道:“你那么激动做什么?你也知道她是乳嬷嬷,和其他宫人或者管事丫鬟们自然不一样,好生养在府里也就是了,跟个嬷嬷计较什么。”
半冬嘀咕道:“娘娘您好心,要好生养着她,可人家还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满心不满和怨气,那张脸简直堪称一张婆婆脸,那侄女还心比天高……”
说到后面在一旁半秋瞪着她的眼神中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不可闻了。
以宓却没怪她,温声道:“半冬,你看,你是我的大丫鬟,你平日里做事,只需要做我吩咐你的,你这个身份应该做的事情,但肯定会引起其他不少人的不满或不悦,你不会去管这些,是不是?她只是个乳嬷嬷,我做什么,不满和有怨气的人多了,也不差她一个,若是费心和这些人计较,我得有多辛苦。”
以宓看她仍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就笑看了一旁的半秋一眼,示意她领了半冬下去教导教导她。半冬不太沉得住气,但却忠心又很机灵。
郑嬷嬷躺在床上,看到燕王入到房间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擦了擦眼睛,眼圈便红了。
她忙就要爬起身行礼,穆元祯温和道:“嬷嬷您在病中,就不必多礼了,且好生歇着吧。”
郑嬷嬷便半坐在床上给穆元祯行了一礼,又命郑绮给穆元祯上茶,这才哽咽道:“王爷,老奴让王爷费心了。”声音嘶哑,显是病中的缘故。
穆元祯没有答这话,他道:“嬷嬷喉咙不舒服,便不要出声了。”随即就唤了服侍郑嬷嬷的小丫头环儿上前,问她郑嬷嬷的病情,以及用药的情况,环儿小心翼翼的,说着郑嬷嬷的日常,说着说着那话里话外竟隐隐约约都是郑嬷嬷在这王府多么孤苦伶仃,多么受人克扣,还好有郑姑娘日夜陪着照顾,连每日的药都是郑姑娘自己亲自动手煎的,每晚寒痛症发作,郑姑娘又起身帮嬷嬷热敷按摩等等。
说的挺有技巧也很煽情,就连穆元祯的面上都现出了几分难过和愧疚之色。
待环儿说完,穆元祯就对郑嬷嬷道:“嬷嬷,这都是本王的疏忽。嬷嬷您年纪大了,本应在家中享受天伦之乐,都是我的疏忽才让嬷嬷在府中受与亲人离别之苦,我听说嬷嬷的兄长已经搬回了京中,不若翌日我就派人送嬷嬷回郑家荣养,或者让朱夫人接嬷嬷去朱家亦可,嬷嬷您意下如何?”
朱夫人便是郑嬷嬷的女儿云书月。
郑嬷嬷起先还在穆元祯出现的激动,以及穆元祯细致问话的欣慰之中,及至听了他说了这么一段话,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一旁的郑绮却是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
郑绮忙焦急的给自己姑母使眼色,而郑嬷嬷怔怔看着穆元祯像是不懂他话中之意,委实这么多年来,她早已将王府当作自己的家,穆元祯不仅是主子,也是她的孩子一般。
第55章
穆元祯看郑嬷嬷听言只是怔怔的,面上并无丝毫喜意,便温和道:“嬷嬷亦不必有什么顾虑,虽然是住在郑家或者朱家,王府亦会每月送去钱粮,让您的家人好生照顾您。”
郑嬷嬷反应过来,忙摇头嘶哑着声音道:“王爷,老奴,在老奴的心里,王府才是老奴的家。”
这话说的燕王的贴身小厮常安脸就跟牙疼似的一抽。
燕王皱了皱眉,他道:“嬷嬷,王府虽有丫头服侍,到底不如自己亲人,他日郑姑娘出了王府,您岂不是孤身一人在王府?”刚才那小丫头可是口口声声说的凄凉。
“就这么定下吧,嬷嬷您且好好歇着,不必思虑太多,本王回头就让林管事和千苓安排,唤了你兄长和朱夫人过来,一来让他们探探您,二来也是看嬷嬷您愿意住到哪家。”
眼看着燕王说完话转身就要离开,郑绮知道恐怕燕王这么一走自己就再无机会,她“扑通”一声跪下,含泪道:“王爷,王爷,姑母她心中只有王爷,她除了王府肯定哪里都不想去,若是王爷担心姑母在王府孤单,小女,小女愿意终身留在王府,服侍姑母,服侍……王爷。”
她抬头看着燕王,眼睛里满满都是祈求和爱慕之情,因为太过急切,此次眼神再无丝毫遮掩。
穆元祯愕然的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姑娘,很努力才抑制住了自己的恶感和拔脚就走的冲动。他从十几岁起投怀送抱的就不知凡几,用这种理由的……呃……还是第一个。
而他身后的常安已经不再是牙疼,简直是恨不得自戳双目。
穆元祯看了看郑绮又看了看郑嬷嬷,郑嬷嬷也被自己侄女的行为给惊住了,她嘴唇动了动,想斥责侄女,可话到嘴边她却突然理解了她。
在刚刚那一刻,当燕王说送她离开王府的时候,她只觉得仿佛天都塌了下来,她从十九岁被选入宫做王爷乳嬷嬷,从此彻底脱离了原先灰暗困窘的生活,过着受人尊敬体面的生活,享受着高堂明镜的尊荣,吃的用的无一不精,最重要的是,那种心理上优越的满足。
她突然就理解到一直以来侄女为何死心眼的非要嫁给燕王为妾了。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她一直维持的清高和骄傲都崩塌了。
她看着侄女,眼中滴下泪来,抬起头对燕王道:“王爷,这么些年以来,老奴,老奴从未求过王爷什么,绮儿她,她是个好孩子,心地纯善又至孝,王爷您就看在老奴的份上,收下她吧。”
穆元祯看着自己的乳嬷嬷,目光慢慢冷下来,声音却依旧温和道:“嬷嬷,您年纪大了,早就该出府荣养了。本王的王妃,是本王向皇兄求了,皇兄才赐的婚事。皇兄也好,薛太后也罢,都曾想给本王赐个侧妃,本王都未曾应过。”
穆元祯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郑嬷嬷的房间,只剩下郑嬷嬷和郑绮一个面如死灰,一个满面惶恐又绝望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门外。
郑嬷嬷的身家丰厚且王爷还说每个月王府都会给郑嬷嬷钱粮,郑安福抢崩了头要接郑嬷嬷回自家去住,而郑嬷嬷也虑着女婿是别人家,且住在常山大营那边,离京城有好几个时辰的路,她不愿过去,就一副生无可恋的应了兄长去郑家住。
千苓念在相处多年的份上过来送郑嬷嬷,可郑嬷嬷看到千苓,原本死寂的眼神却是突然利了起来,像是啐了毒。
她盯着千苓道:“是你,是你觊觎王府内院的权力,投靠了王妃,千方百计想把我从王府踢走,由你们把控王府。枉我这些年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是这般阴险。”
原本王府井井有条,什么都是好好的,当初的千苓也不是这般的模样,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是夏王妃嫁进来之后,千苓才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千苓讶然,然后苦笑道:“嬷嬷,我是内院管事,您亦只是王爷的乳嬷嬷,什么叫我投靠王妃,把您踢走,由我和王妃娘娘把控王府?这王府本就是王爷和王妃娘娘的。”
以前郑嬷嬷最讲规矩,可现如今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简直像入了魔障。
郑嬷嬷冷冷道:“这王府是王爷的,不是哪一个王妃的。”
在宫廷这么多年,她见得多了一个个曾经风光无限但最后还不是失宠惨死的皇后妃嫔王妃,远的不说,王爷的生母闵后,继后宋后,先帝的太子妃宋氏,谁不曾做过后宫的主人?
千苓听得一激灵,瞪着郑嬷嬷简直像活见了鬼。
她看着郑嬷嬷,好半晌才道:“嬷嬷,早点离开王府,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事。”
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简直是失心疯了。王府是王爷的也好,王妃的也好,跟她又有何关系?存着这样的心思留在王府,将来怕就不是出府荣养这么简单了。
延意二年春,梁扩率领闽中新编海军端了闽地沿海海盗的一个据点,在海盗的据点发现了不少海盗和闽王府来往的书信以及大量印有闽王府标记的兵器。
消息传到京中,燕王震怒,密令闽中都指挥使司调兵突围闽王府,又命海务司正司萧正楠兵请闽王,闽王世子以及闽王世子的几个嫡子入京接受调查。闽王是实权藩王,亦有兵权,一时间闽中王城两军对阵,剑拔弩张,人心惶惶。
闽王府,闽王寝殿密室。
闽王世子穆元祁道:“不可能,父王,我们从不会和叶靳用盖有闽王府印鉴的书信来往,纵偶有书信也是用了特殊药汁,烘干阅后两个时辰之内字迹就会消失,还有什么印有闽王府标记的兵器,我们怎么会做这种蠢事,这明显就是栽赃陷害。”
而且整个闽中官府都有闽王府的人,可他们事前却是一点风声也没有,直到王府被围,京中来使宣旨他们才得到消息。
闽王苍老的面上现出了一丝恨意和讽意,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什么放宽海运,成立海务司,扩增海军,抽调武将,一步一步,穆元祯小儿,根本就是早就想对我们闽王府动手了。”
而且筹划之缜密,怕是这些年把闽王府也给摸得很清了。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眼睛,手慢慢叩着木桌,低声缓缓道,“好在我早就预料到了今日,已有所准备。”
穆元祁看自己父亲一眼,迟疑道:“可是父王,现如今穆元祯已派人围了我们王府,我们想要出海离开也不容易。”
这些年,闽王府偷偷运了巨额财宝去了海外不同几个据点,又在当地买了不少产业,派了信得过的人去打理,这其中甚至包括闽王两个庶出的儿子。
但闽王府虽有暗道,却也只是通到城中,燕王早有准备,抽调了闽中都指挥使司大量兵马,又有海军封锁港口,闽王府的兵马不备之下根本难以对敌。他们想要逃出几个人还好些,但王府这么多人想全部逃出城,再坐船出海,几无可能。
而且闽中自己和父亲经营数十年,要放弃,实在舍不得。
闽王睁开眼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道:“我说的准备不是海外的那些准备。实权藩王,只要在帝位的不是自己父皇,那就从来都是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我们还拿了海运和盐田这么两块大肥肉。我们现在离开,也是坐实了勾结海盗,袭击海运码头的罪名,说不定还得被按上个谋逆的罪名,被燕王派人追杀。他既然想让我们入京,那就入京吧。”
说着,他起身的走到墙边,手慢慢摸索着墙壁,不一会儿墙壁上便出现了一个暗格,他从格子中捧出一个盒子,打开,伸手把里面的东西翻阅了一遍,再放回去,然后连着整个盒子推给了穆元祁。
他看着儿子低头看那盒里的东西,缓缓道:“这里,有一份京中我这些年来安排的人的名单,你就在这里把它背下来,把名单再放回去。剩下的,是京中一些明面上和暗中一些产业的地契屋契和暗号信物,这次去京中,就挑上一些带上。”
穆元祁手捧着盒子,面色变幻。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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