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蓉不禁转头望向尹擎苍,但见男子面上冷凝, 看不出到底是何想法。
至于那妇人则被侍卫一把拖起, 双目失神地带离了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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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宫中日头西沉,到了晚膳时分。
元蓉早先便得到消息, 尹擎苍这时会来,因此她还未让宫女布膳,与迢迢一同候着他。
没过多久,太监高声宣告:“皇上驾到!”
元蓉闻声牵起迢迢的小手, 在尹擎苍迈入门槛之后,与她一同行全了礼数。
尹擎苍见此,连忙上前托住元蓉的细胳膊:“不是说了,无外人在场之时不必行礼,怎今日蓉蓉又忘记了?”
“多谢皇上宽仁,可要吩咐传膳?”
元蓉心头暗道,她还不是为了不惹尹擎苍生气。毕竟今儿白日,那中年男子口无遮拦, 也不知尹擎苍听了作何想法。
她为了以防万一, 小心些总没错。
尹擎苍闻言打量了几眼元蓉,总觉得她脑袋里又在顾虑着什么,不过他暂时没多说:“就依皇后所言。”
随后三人一同坐在了膳桌前, 元蓉还是坐在尹擎苍和迢迢的中间,不时给迢迢夹她爱吃的菜肴。
尹擎苍见此,又夹了些元蓉爱吃的菜肴到她的玉碗中。
元蓉给迢迢夹完菜,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碗内堆起了一座各类菜肴做的小山。她忍不住莞尔:“多谢皇上。”
尹擎苍看了眼元蓉,话中似含深意:“皇后今日太过客气。”
元蓉勾唇一笑:“皇上多虑了。”
待一顿晚膳用完过后,迢迢皱起眉头,不甘不愿地被宫女抱到了自己的偏殿内。
而尹擎苍今日似乎并不太急着灭灯,他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目光扫过元蓉平日里看的书卷:“今日那冒充的二人为何会至凤藻宫外,皇后可想知道?”
元蓉在一侧坐下,眨了眨眼:“愿闻其详。”
尹擎苍于是解释道:“早在上朝之际,他二人便乔装改扮成宫女和太监,趁机通过养心殿,入了后宫。后来朕命侍卫将宫外的二人带上来,其实不过是武者假扮的。”
元蓉颇为讶异地询问道:“那他们潜入宫中,就是为进凤藻宫?”
“不仅如此,若是朕未能戳穿他们的谎言,这二人日后入了宫,方才有朕和皇后受的。”尹擎苍面色冷硬。
元蓉理清这事的脉络后,点了点头:“嗯,皇上白日那会儿做得对。齐国公既然已经设局,想来是有所准备。若按一般的法子滴血验亲,怕是会认了两个冒牌货。”
“皇后果然懂朕。”尹擎苍挑了个笑纹,他朝元蓉微倾过身,“既然朕告诉了你一件事,皇后可否也向朕坦明心迹?”
“皇上所指何事?”元蓉心头一跳,她以为尹擎苍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才是。
尹擎苍似笑非笑道:“皇后今日待朕格外客气,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
“当然没有。”元蓉听见尹擎苍误会了,唯有解释道,“臣妾只是觉得,白日那男子说的话太伤人,这才小心服侍皇上。”
尹擎苍一脸的不明所以,待他脑中过了一遍那冒牌太上皇说的话后,这才淡淡地“哦”了一声。
随后元蓉见尹擎苍自书案前起身,走向自己后,竟将她一把抱起:“皇上?”
尹擎苍不由分说地将元蓉抱到了床榻之上,他用最喜欢的姿势在上方压着元蓉问:“若朕以前当真做过叫花子,皇后可会嫌弃?”
元蓉仔细地想了想,发现自己心内并没有产生多少疙瘩,她认真地回了一句:“英雄不问出处。”
尹擎苍原本绷着一张脸,听闻她的回答后,立即绷不住笑开:“皇后倒是容易接受。”
元蓉顿时以为传言是真,就在那儿安抚尹擎苍道:“被生活所逼迫才如此,本就不是什么可耻的事,皇上也别太介意了。”
“朕又没说自己当过叫花子。”尹擎苍俯下身,亲了亲元蓉的脸颊,“比起敲碗等待旁人施舍,朕以前干的是骗吃骗喝的事儿。”
“……”元蓉顿时不知道该接何话,这两者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尹擎苍见元蓉不说话,也不觉得理亏,还捏了捏她的脸:“寺庙里对各路皈依佛法之人,可提供膳宿。朕以前就装作和尚,在各地的寺庙内借宿。”
“原来如此。”元蓉只好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在无父无母的情况下,幼时尹擎苍找到的这个方法,也是被逼无奈才有之举。
元蓉即使从小娇养在锦和县的元府,对此也能理解。
且尹擎苍根本没给她多少思考的时间,大手已然熟稔地翻山越岭,滑入她衣内。
帐幔不一会儿便全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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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朝之时,尹擎苍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上宣布,即日起派齐国公去南方修建堤坝。
齐瑞安一计未成,现如今又要被远调,他自然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再朝堂上违抗尹擎苍的旨意,便只有接受。
不远处的胡韦如额上滑过细汗,她在心中暗道不妙,自己失去了一个盟友。
出现尹擎苍的“双亲”一事,表面上看不出胡韦如与此的关系,实际上她才是幕后主使。
那二人的宫女和太监服,还是胡韦如派人送给他们的。
原先胡韦如已与齐瑞安达成了协议,待她成了皇后,再加上“太后”和“太上皇”的加持,必会给齐瑞安齐王之位。
如今二人贪婪的美梦却碎了一地。其实他们也不想想,尹擎苍可是那等会受人摆布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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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颜亦蓁送自己的七妹颜亦彤入学后,依旧来到了元蓉宫内。
“皇后娘娘金安。”颜亦蓁右足迈入殿内,随后款款行礼,姿势端庄优美。
元蓉这回也还在用膳,她放下唇边的玉碗,笑道:“颜五姑娘免礼,坐本宫对面吧。”
颜亦蓁依言小心地坐下道:“多谢皇后娘娘赐座。”
“不必拘礼。”元蓉用玉勺在碗中慢慢地划着圈儿,随后想起一事,又问道:“上回的时候,听说迢迢跑出宫来,缠着你和彤彤玩捉迷藏,可有此事?”
颜亦蓁虽有心替迢迢隐瞒,但想来元蓉已知道了个大概,就没敢撒谎:“确有此事,公主十分机灵可爱。”
元蓉听后就笑笑,她当然清楚迢迢跳脱的性子,让她十分头疼:“皇上将王大哥调远是对的,也就他如此宠迢迢,不知道阻拦一番。”
颜亦蓁听元蓉说起王韫,想起旧事的她忍不住感叹:“王大哥以前就待人很好。”
“以前?”元蓉惊讶地挑眉,“颜姑娘认识王大哥么?”
颜亦蓁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时顿了顿方才轻声遮掩道:“点头之交罢了。”
元蓉却是不信,若是颜亦蓁说得那般简单,她面上神情也不会如此怅然:“据本宫所知,王大哥从未来过京城,颜五姑娘又是如何认识的呢?”
“这……”颜亦蓁低头绞着手绢,她知道不该在当朝皇后面前隐瞒,因此纠结了许久才道:
“皇后娘娘口中的王大哥跟臣女的表哥,即是王国公家的嫡幼子王文聿长得颇为神似,臣女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王表哥。”
元蓉听后十分惊讶,没料到王韫还可能有这样一层身份,她复问:“王国公家可有着手调查此事?”
颜亦蓁听元蓉一路问下去,唯有将埋藏在心中的秘密说出了口:“并无多大的结果,先前姑母让姑丈禀明皇上,姑丈却有其他的顾虑,并未将此事说出。”
话落,颜亦蓁叹了口气,她自然也希望王蔺之禀明皇上,却唯有将此事憋在心中。
如今能够说出来,当真是感觉心头一松。
此时一条丝帕递到了面落泪珠的颜亦蓁视线内,她浑然不觉地抬起头,发现眼前温柔的女子正是元蓉。
颜亦蓁不由微微动容,她接过元蓉递来的帕子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宫中哭了:“臣女多谢娘娘,此事……臣女斗胆请娘娘保密。”
元蓉放下还未用完的早膳,坐在颜亦蓁身旁,却是很不解地问:“颜五姑娘,王国公为何要瞒着皇上?”
颜亦蓁见眼前的元蓉温柔和善,不禁坦白道:“姑父他……害怕皇上为了控制王国公府,就将王侍卫不分青红皂白地塞入府中。”
元蓉顿时莞尔:“颜五姑娘放心,皇上不会做这事的。前不久还有人冒认太上皇和太后,皇上对此自是深恶痛疾。”
颜亦蓁意识到自己已像元蓉交代了底细,她不由蹙眉担忧道: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可姑父家除了失踪的嫡幼子以外,嫡长子幼时夭折。姑父对这可能是唯一嫡出的王表哥,自然是慎之又慎。”
“认子一事,如今有皇上的事儿在前,即使皇上不由分说地想要塞人,王国公也能要求拿出关键的证据,从而提出有力的反驳。”
元蓉为颜亦蓁想好对策后,又道:“王国公想来不欲忤逆皇上,这才不敢禀报。可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并不大,颜姑娘回去后,将本宫这番话告诉王国公便是。”
颜亦蓁听元蓉这番分析后,眼中再度泛起激动的泪花,她起身就要再度跪下:“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元蓉连忙扶住颜亦蓁的身子:“不必多礼。”
对尹擎苍,元蓉朝昔相处的人,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故元蓉并不吝啬为王国公一家,以及颜亦蓁等人指一条明路。
待二人重新坐定之后,元蓉又想起先前的事儿来,她笑问:“之前颜姑娘说想要陪伴本宫,怕也是为了王大哥吧?”
“是,还望皇后娘娘恕罪。”颜亦蓁低着头,面上泛起羞赧之色。
元蓉笑着摇摇头:“无妨,你们可真是谨慎,连本宫都瞒过了。”
随后元蓉与颜亦蓁可谓真正地谈了会儿心,元蓉因此也就知晓王文聿在颜亦蓁心中的份量,于是宽慰了颜亦蓁好一会儿,一直到她不再哭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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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尹擎苍照旧来到了凤藻宫。说起来,自从元蓉回宫之后,他就没有几日宿在了养心殿。
外头即使有晋武帝贪恋女色的谣言捕风捉影地出现,对此在意或者说相信的人却并不甚多。
这是因为尹擎苍处理政事的效率和方式,较之前朝皇帝,表现可谓还是可圈可点。
布衣平民的日子并不难过,故而不少人对晋武帝,并无多大的抵触。
第54章 再宴
今日尹擎苍方一进殿, 就朝元蓉问道:“内务府的人白日可有来你宫里?”
元蓉原本坐在软榻上看书, 现起身朝尹擎苍走去:“午后他们来了人, 与臣妾商讨些宫中开支用度的事宜。说起来四月底近在眼前, 皇上可要办次宫宴?”
“可以。”尹擎苍牵起元蓉的手放在他双手掌心,与她一同走向屋内的书案前, “上回迢迢没参与封后大典的宫宴, 总是在朕耳边嚷嚷。”
“此番前往宫宴,迢迢定会高兴的。”元蓉话方才说完, 就被坐下的尹擎苍一把拉入怀中,按在他的长腿上。
尹擎苍勾唇一笑:“皇后来帮朕揉揉肩。”
元蓉微嗔地瞪了他一眼:“哪有在前面帮人按肩的?”
尹擎苍反问:“这不就有吗?”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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