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雪捂着胳膊，白色的t恤里渗着血，从她的指缝里冒出来。
    洛薇到卫生间拿了条毛巾，在伤口上缠了几圈，打了个结，然后搀着靳雪往外走。
    靳雪没有动，扭头看程锋。
    程锋拿起车钥匙，打开门，载她们去医院。
    尽管身上挂了好几处彩，脸色都白了，靳雪硬是一声都没有出，只是闭目不言。
    洛薇想起刚才她将自己护在身后，在自己进了屋之后，仍然没有试图突围，仍然守在门口，心里很难过。
    这份感情，她不愿意想成是雇佣。
    程锋直接将车开到了上次洛薇住过的私立医院，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仍然是上次那间病房。
    靳雪的伤都是外伤，止住了血后并无大碍。
    洛薇坐在靳雪的床前，给她盖好被子，让她睡会。
    程锋一直站在她身后。
    她能感受得到身后的热度，但是她固执地没有回头。
    这一年来，她有多少的思念，就有多少的恨。
    洛薇突然起身，往厅走。
    她和程锋之间的事，她不想谈，但是靳雪的事，必须说个明白。
    程锋坐在她旁边的沙发，道：“薇薇，你走了一年了，我很担心你。”
    “所以你派了靳雪来？”
    “派她去，是因为我知道，有人要伤害你。”
    “如果没有人想伤害我，我们会老死不相往来吧。”洛薇并没有感动，反而觉得心寒。以前她还可以骗自己，或许程锋不知道她的行踪，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她。可是讽刺的是，他一直都知道她的下落，通过靳雪，他甚至也知道她更多的事。
    程锋没有否认。
    事已至此，洛薇凄然地笑笑，道：“我后天飞机回去，靳雪不必跟我走了。”
    “好。”程锋答应得很痛快。
    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洛薇道：“我出去给靳雪买水果，请你先照顾她一会。”
    “好。”
    洛薇走了，身后一片安静，程锋似乎在注视着她，让她觉得极不自然。
    出了医院，在庭院里，洛薇给崔冰拨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洛薇几乎是质问：“为什么帮程锋骗我？”
    崔冰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因为他说服了我。”
    “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薇薇，为了让你在四川安稳生活，他做了很多很多，我不得不帮他。”
    洛薇不知道和谁在吵架，是和崔冰，还是程锋，还是她自己，她听到自己近乎大喊地分辩：“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离开我！”
    “不，薇薇，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感觉，他还是爱你的。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能理解他。”
    “崔冰，你和程锋好像都没见过面吧，你这么了解他？你不觉得，你了解的那个人，只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吗？”
    崔冰出人意料地坚决，“我可能不了解他，但是不管他是张三，还是李四，我想，他对你所做的我切，不会是出于责任。”
    就是爱。
    但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为什么我在程锋的眼里看不出一点痕迹？
    洛薇实在不想跟崔冰再争辩这个问题了，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崔冰突然说了一句：“薇薇，我希望你幸福，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这个人不是程锋。”
    洛薇愣了，脱口而出：“你不是坚信他爱我吗？”
    崔冰笑笑，道：“但是他的爱会让你受伤，他越想保护你，你伤得越重。”
    洛薇不语。
    如果崔冰一味地帮程锋说话，她不会相信的。但是他中允的立场，让她重新审视了他说的话。
    回去的路上，洛薇反复思考。
    等回去见到程锋的时候，他气的笑，生疏的关心，让她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竟然当真了。
    她也不再气，使唤程锋做这做那，而程锋，也好脾气地配合。
    靳雪看着，目瞪口呆。
    洛薇削了一个苹果，又切成小块，上面插了几根牙签，端给靳雪。
    靳雪慢慢地吃着。
    “靳雪。”程锋刚一出声，靳雪当即放下苹果，挺直身体，抻到了伤口，微微皱了下眉，但是很快仿若无事。
    程锋慢条斯理地道：“薇薇要把你退回来。”
    靳雪猛地扭头看洛薇，眼神复杂。
    她的表情好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孩。本来长得就极具欺骗性，不知道多大的年纪，盯着一张20岁的脸，还有婴儿肥，就这么用眼神谴责她。
    然后干脆地道：“报告程总，我的观评价是，洛小姐自保的能力为零。”
    这哪里是观，简直太主观了吧！
    洛薇反唇相讥：“今天这伙人已经落网，很快就能找出幕后黑手，以后不会有事了。”
    靳雪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那个什么黑手坐在监狱里，一样可以买凶杀人？”
    “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这么紧咬不放？”
    “你想试试？”
    “我说的就是这个！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我也只想过普通的生活，不想带着保镖过一辈子。”
    “保镖？”靳雪的眼神有点受伤，但洛薇也不知道这是真伤到她了，还是她一贯撒娇卖萌的习惯，索性不去理睬。
    洛薇突然意识到，程锋卑鄙地把这个棘手的问题踢给她和靳雪了，让她们两个来激烈争辩，他却在一旁笑着观战。
    洛薇白了程锋一眼，道：“我要把靳雪退回去，你领走吧。”
    靳雪急了，大声道：“我不走！不用任何人雇我，我跟定你了！”
    洛薇傻眼，靳雪说得出就做得到，看来想摆脱她，遥遥无期。
    程锋给了靳雪一个赞许的眼色，可惜洛薇没看到，她还在头疼靳雪的这句话。
    根源在程锋身上，洛薇笑着道：“程锋，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可以接受你派人保护我，但是能不能换个人？”
    程锋饶有兴致地看她。
    “你看，你当初随随便便就派了个人来，这个人的人品，实力，性格，我都一无所知，也没得选，让我觉得很不踏实。”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崔冰不错，知根知底，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请得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