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们电脑高手不需要语言交流，只用代码交流。”洛薇开了个玩笑。
    “干哪行能离得开沟通交流，我就是不擅长，见人没话。”
    “跟老朋友你的话不少啊！”
    “和陌生人就完全不行啊！我去青锋，其实不是为了这份工作待遇，我想看看，黑中鼎鼎大名的程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结果发现，他完全不像一个躲在电脑后边敲键盘的电脑高手，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商人，成功人士，也照出了我的可笑，我引以为傲的黑的自豪，其实是因为我的无能。”
    “别这么说，秦辉，我和你认识十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很优秀，不亚于程锋，你不必像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秦辉苦笑：“要不是迫不得已，谁会跟我这样的人认识十年？”
    “就算不相信你自己，也得相信小蕊的眼光吧，小蕊这么优秀的女孩，跟你相爱了这么多年，够别人羡慕的了！”
    提到小蕊，秦辉眼里有道柔和的光闪耀，“我现在只剩下小蕊了。”
    洛薇故意板着脸，道：“瞧你说的，我和段恒凯、何东都不是你的朋友？我们就一点不重要？”
    秦辉连忙分辨：“重要重要重要，就是，心里有愧。”
    “那你就加油啊，还指望你发达了抱大腿呢！”
    秦辉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薇薇，谢谢你，难怪小蕊跟你这么好。这次的事连累你们了，尤其是你，要是你和程总之间感情出了问题，我真过意不去。”
    “你放心，我们没事。”
    “如果你们分手了，我给你介绍！”秦辉信誓旦旦。
    洛薇笑了笑，点点头。
    开车回去的时候，车上路上都只有洛薇一个人，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让洛薇想起了刚毕业的那几年。刚刚毕业的洛薇，考了几次公务员都失败，北京的公务员竞争太激烈。从学校搬出来后，她也成了蚁族的一员，住在城中村的地下室里，不见阳光。
    那个时候她拼命学习，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想要留在北京。每天从城中村狭小的出租屋里醒来，她的信念都没有动摇，堂堂正正地留在北京，找到程锋，问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失约了？
    后来，她留在了北京，而对程锋的执念却变了，七年的时间，让她接受了一个事实，程锋已经用七年回答她了——因为你就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这个问题她再也没有问出，而命运弄人的是，在她已经心灰意冷地放弃的时候，他又出现了，他果然忘记了那晚和她的约定，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
    她也没有问过。
    那晚，当她把自己交给程锋的时候，他的爱抚，他的热烈，他的缠绵，让她感觉既刻骨铭心，又不真实。
    期待了太久想要的东西，当它真的实现了，好像是假的。
    她才发觉自己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自己对于程锋的爱，是惯性，还是爱。
    大四那一年，她把程锋放在了心里，秘密地爱了他七年。七年后再次重逢，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她发现，自己好像在圆那个从未醒来的梦，大四之后，她并没有让人生向前走。
    程锋是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有时候，洛薇甚至觉得，就是因为他爱她，她才会受伤难过。
    洛薇的手握紧方向盘，骨节都凸显出来。
    她想休假了。今年她有五天的年假，加上前后两个周末，能凑成九天假期。本来她想和程锋一起旅游，但是现在看来已不可能。
    正好回去陪陪父母。
    洛薇将车停在路边，在售票软件上买了当晚的飞机票。
    两千多块钱的机票，让她有点心疼。
    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个双肩包，她就出发了。
    她没有开车，将车停在了楼下，叫了辆出租车。
    一路上，她在思考，要不要告诉程锋她的去向。
    手指在程锋的微信头像上迟疑了很久，终未点开。
    江南的气候湿润宜人，洛薇下了飞机，刚一沉入江南烟雨气息，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感觉舒服极了。
    她没有告诉父母自己的行程，她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当她打开家门的时候，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洛海河和徐枫果然吃了一惊。
    “爸妈我回来啦！”
    洛海河先反应过来，激动地过来抱住女儿，他可想坏了。
    徐枫拖着长调呻道：“呦，你们爷俩这么好，我是不是多余呀？”
    话虽如此，声音里那股喜悦劲藏也藏不住。
    洛薇眉眼里都是笑，朝徐枫招了招手，徐枫走过去，一家三口抱在一起。
    在父母身边，永远是安心的。
    洛薇也突然意识到，她不是回家陪伴父母来了，她其实是回家取暖。
    当人遇到挫折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寻求一个绝对安全的港湾，它不会排斥她，永远欢迎她，永远会给她以安心。
    而她回家的欲望越强烈，说明她背负的压力越重。
    经过了惊喜和欣慰，洛海河趁徐枫去厨房给女儿张罗饭菜，悄悄地问女儿：“薇薇，程锋现在很忙吗？怎么没邀请他一起来？”
    洛薇笑着道：“爸，程锋这个人就是加班成瘾，实在抽不出时间，我的年假再不用要过期作废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洛海河点点头，放心地道：“那就好，你们没事就好，孩子要是真有什么事跟爸爸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撑着。”
    洛薇又搂住父亲的脖子撒娇，用手背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珠。
    饭桌上，徐枫还是津津乐道于上个月的全城烟花，说是很多人都好奇谁会在一个不算节假日的日子里弄出这么大阵仗，不过管他呢，反正借光大饱眼福了。
    洛薇笑着，没有揭穿。
    程锋待她是尽心的，他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可是，有时候，他也是狠心的。
    也或许是因为太在乎他，所以才会觉得伤心吧。
    洛海河给女儿夹了一块鱼肉，“多吃点，这鱼新鲜，你在北京吃到的，都是关在水箱里折腾了好几天的。”
    徐枫看了眼洛薇，嘀咕：“你怎么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