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薇一脸黑线：“上次去青锋做讲座，你还调动他来接我。”
    “呃，那次是程总授意。总之，想调回谢安全，得程总同意。”
    洛薇挂了电话，又打了一个，“程锋，你开完会了？跟你说个事，我不需要司机，我们单位安保非常严密，进出都有严格的安检程序，你让安全回去吧，哦，你在忙，那我跟他说了？好的。”挂了电话，洛薇笑着道：“安全，程总让你回去，他正在开会，让我转告你。”
    谢安全将信将疑地，但是在他的人生经历中，还没有人敢“假传圣旨”，于是略一迟疑后，他就点点头，将车开走。
    洛薇手机上，根本没有拨出电话。
    目送着谢安全开车离去，洛薇脸上的笑容垮下，程锋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她能理解他的担心，但是她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把谢安全哄走，但是洛薇知道，单位里或许也没有那么太平了。
    如果杨妈妈一事，真的是有人做了手脚，那么，难保没有其他岔子。
    现在，洛薇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哪怕是普普通通的离婚案。
    对于很多民事案件，尤其是离婚案，法官一般会请当事人来院进行调解，如果调解成了，就不必开庭了。既可以挽救婚姻，也能节省法律资源。
    这个离婚案排期到下周二，洛薇约了当事人来院，但是只有原告的妻子一个人来了。
    在接待室里，妻子表示，丈夫虽然脾气差了点，总是对她吆五喝六，但是从来没有打过她，可见还是有夫妻情分的。
    “所以，您想撤诉？”洛薇不动声色地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村里不少老爷们都打老婆，不喝酒也打，我老爷们起码不打我，不少姐妹都羡慕我呢。”
    洛薇很平静，这几年她审理的最多的就是离婚案，这种案子的当事人，总是喜欢拧着劲来，法官越劝她别离，她越觉得自己委屈，一定要离；反倒是让她自己说，自己做决定，才会让她觉得心安理得。
    “所以你觉得，你们可以继续生活在一起？”
    原告从洛薇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波澜，只能自己想，最后得出结论：“我撤诉。”
    虽然很希望她撤诉，但是出于职业操守，洛薇还是提醒：“如果原告自愿撤诉，6个月后才能再次起诉。”
    “6个月？”原告吃了一惊，“法院不是天天开门吗，我又不是不交诉讼费，凭什么不让起诉？”
    离婚案诉讼费50元，真的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理由，洛薇叹了口气，道：“因为法院资源有限，不能可着一个案子反复审理。”
    原告迟疑了，对她而言，可能是今天早上想到了什么丈夫对自己的好，可能是遇到了开心的事，让她觉得丈夫不是那么不可原谅，所以她来法院撤诉了，同时认为自己保留着随时再次起诉的权利。
    可是当洛薇告知她六个月内不能再次起诉时，她动摇了。那个男人，能六个月都不惹她吗？万一六个月内，她遇到了合适的人，却被婚姻绑着，不能开始新感情，怎么办？
    这些内心独白，不用她说，洛薇都猜得到，这也是无数当数人当着她的面哭诉过的。
    “我再想想。”
    中午休息的时候，张宁来了。她很少来中院，这次她是不来不行了。
    洛薇在侧门等着张宁，直接把她带到对面的猫屋咖啡。
    一屋子的肥猫都不能平息张宁的怒火。
    她自己就像一只发了飙的小母猫：“这个疯子！薇薇，你让程锋狠狠整她，她不是精神病吗？那就让她在精神病院待着别出来！”
    “张宁，你小点声，都瞅你呢。”
    张宁哑然，安静了几秒，和洛薇过了单间，响亮的声音又从并不隔音的木门钻出来。
    “精神病人伤人不犯法，但是也不能由着他们想伤谁就伤谁，让杨妈妈和她儿子一起在精神病院待着吧，娘俩还有个伴。”
    洛薇看着她，纳闷地道：“何东告诉你的？”
    洛薇后悔，就是少说了一句话，真应该告诉何东保密，如果这件事传到张宁耳朵里，徐枫就很可能知道。然后护女心切的徐枫就会匆匆赶来，甚至可能长期驻扎在她这里。
    算算时间，她们团里已经没有什么大演出了，无事一身轻的徐枫，还真耗得起这个时间。
    洛薇像个心理医生一样，认真地倾听张宁发泄，等她气鼓鼓地说完了，才道：“我当时吓坏了。”
    张宁抱着洛薇，轻轻地摇晃，叹道：“薇薇，我怎么觉得，你自从跟了程锋，就没有好事。”
    “嗯？”
    “你碰到了他，就一直在倒霉。”
    “因为他是唐僧肉？很多妖精都想要。偏偏他在我碗里，太招人惦记了。”
    “你知道就好。可得看住了，这么大一块肥肉，搁谁谁不惦记！”
    洛薇叹了口气，道：“我挺同情唐僧的。”
    “你同情同情自己吧！至少没人伤得了他，都往你身上招呼！你信不信，这个杨妈妈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洛薇没有告诉张宁，程严坚决反对他们两个的事。
    但是张宁一提醒，再联系一下程锋的怒火，就明白了，这背后不知哪路神仙动了手脚。
    杨妈妈这件事，透着诡异。
    首先，杨鑫住在安康医院，其实对他的病情有益无害。这里有最专业的医生，他的病情已经在慢慢好转，虽然不到出院的程度。其次，杨家家徒四壁，如果杨鑫出院，连药都吃不起。当初杨鑫判了强制医疗后，区政法委多方协调，给杨鑫争取到了10万元的专项救助，留在安康医院住院，才是最合适的选择。所以，杨妈妈一再打电话要儿子出院，实在是不可理解。第三，杨妈妈本身并不是暴力型的精神病患，她有自闭症，平时的表现就是不理人，不说话。但是这次却反常的凶狠，不排除有人调拨教唆的可能。
    不过，洛薇发现，她还是误会了何东的，他并不是故意把这事泄露给张宁的。
    昨晚十点多，何东被段恒恺叫起来，让他去黑几个监控。
    张宁也在他家，睡眼惺松的，看着何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劈里啪啦地敲打键盘。等把监控画面调试完成，张宁惊讶了：“这不是薇薇家小区吗？”
    然后，何东就没扛住严刑逼供，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