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萧翎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一人之力,绝对对付不了,若是联合起来,尚且可行。
于是,萧翎这几日过的便有些不好了。
眼下萧翎坐在书房里,想着朝堂上的波诡云谲,不禁有些生厌。若是由着他的性子,老六早就离死不远了,可他还是要克制,现在,远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正殿里,阿遥也早已经吃饱了,刚下了地,就见萧翎又回来了。
阿遥看了看桌上被她糟蹋的盘子,心虚地问道:“你回来啦,可还要再吃些吗?”
“不必了,你收拾收拾,我们这便进宫。”
阿遥哦了一声,便往里间走去。她的小书囊还在这里,阿遥特意地打量了一下,见带子还是之前系好的袋子,没有人动过,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秋霜过来要给阿遥整理东西,也被她拒绝了,说要自个儿收拾。秋霜没法子,只好由着她。
阿遥似模似样地倒腾了两下,既没放进去什么,也没拿出来什么,最后还是交给了秋霜。
昨儿没有找到机会看这书,今儿无论如何都是要好好看看的,依蒋旭的话来说,这样的书,有银子也买不到,不看岂不是浪费了。
只是来了崇文殿之后,阿遥还是没有找到可以看书的机会。
学堂里学生太多了些,稍不注意就会被人看到,蒋旭可是说了,叫她偷偷的看,不能暴露在人前。阿遥都记得清楚,也不敢随便拿出来。
她左思右想,于是在下课的时候,将那本《品香宝鉴》塞到了衣裳里,站起身便出去了。
路上阿遥还遇到了范清河与八皇子。
八皇子一见到阿遥就忍不住要上前说话,可阿遥还想着要看书呢,哪里有空说闲话,遂应付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正要去如厕呢。若是上课了我还没有回来,你便悄悄的和夫子说一声,叫他知道我不是故意翘课。”
范清河一听阿遥肚子不舒服,立马关切道:“可要紧?要不我送你去太医院?”
阿遥赶紧打断他:“只是早上吃多了,如今闹肚子,又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去太医那儿的。我先走了,你们记得帮我跟夫子说一声啊。”
阿遥又叮嘱了他们一声,见两人应下,又匆匆地往茅厕去了。
茅厕外头也有小太监在那儿守着。阿遥吩咐了他一句,叫他在外头看好了,别叫人进来,这才走了进去。
这里头不大,但是讲究地很,时刻都焚着香,是以味道并不大。
阿遥没地方坐,只好蹲在地方,将那禁书取了出来。书页有些皱,应当是她方才在衣裳里夹坏了。
阿遥抚平了书页,小心地打开了。
她原以为这书既然是禁书,肯定很难懂的,不想这书遣词用句竟然白地宁人发指。甚至因为太白了些,就连阿遥这水平也都能读懂。
说读懂太牵强了,毕竟她有不少地方是不明白的,可饶是如此,阿遥还是看的脸红心热。
这什么朱唇相贴,什么笑吐舌尖,什么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另有阿遥看不懂的什么云雨之词,光是故事里的情节,就叫她有些心慌意乱,胡思乱想了起来。
后来不知怎么,阿遥一个恍惚,忽然弄丢了书,正想去捡的时候,冷不丁得又瞧见书中间画的一张画。
一对男女,妖精打架。
要命的是,它还画的极为逼真。
阿遥看着看着,居然觉得鼻子一热。这感觉很熟悉,阿遥赶紧抬起了头,堵住了鼻孔。她现在是不敢再看这书了,匆匆将它阖上,揣进衣裳里就跑出去了。
太刺激了,她受不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面的诗句,取自□□。
☆、心慌
阿遥从茅厕里出来的时候, 外头已经没有戏耍的学生了,崇文殿内再度静悄悄的, 显然是早已经上课了。
旁边守着的小太监赶紧催促道:“县主您快些回去吧, 晚了夫子要责骂的。”
“我知道了。”阿遥朝小太监点点头,想着要快步往学堂那儿走, 可惜方才在茅厕中蹲久了, 腿有些酸涩,怎么走也走不快, 倒是瞧着有些瘸。
待阿遥回到学堂里的时候,夫子已经在上课了, 因她突兀地出现在门口处, 学堂里的学生都不有自主地望向一处, 连夫子也停下了嘴边的话。
阿遥歉意地笑了笑。
想来是八皇子他们已经与夫子说明了情况,夫子见到阿遥来迟了,丝毫没有惊讶, 直接让她坐回去了。
阿遥坐在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 很是冷静了一番。可是越冷静,方才看到的诗句和图画就越发的清晰,扰得她整个人都心慌意乱的。
蒋旭的这本书, 对阿遥带来的震撼是无法言喻的。毕竟,在此之前阿遥从未接触过男女之间的事儿。
阿遥到现在才知晓那书为何会被禁,好比她素日里看到画本子,虽也涉及风花雪月, 可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隐之又隐,蒋旭的这本书,则太露骨了,寻常人接受不来。
那本《宝鉴》上的故事也简单,不过是一对不得祝福苦命鸳鸳从家里逃了出来,最后相亲相爱的故事。可这中间,着实穿插了太多羞人的事。那对小鸳鸯在外面没有人管着,不需遵从男女之防,行事也开始肆无忌惮了,时时刻刻都要黏糊在一起,亲亲摸摸都是常有的事。说起亲吻,阿遥又免不了想到萧翎。
萧翎亲过她,她也亲过萧翎。阿遥也是今儿才知道,原来再亲近的人也不是很随便亲的,除非,就和书上的那对一样,情投意合。
她从未接触过人间的事,自然不晓得这里头的道理。那么萧翎呢,他知道吗?应当是知道的吧,毕竟他都长这么大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么。他若是知道了还这样对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和书里的书生对那小姐一样。她是不是应该与他挑明呢,毕竟是他占了自个儿的便宜。
可若是萧翎也是个糊涂的,没有经历过不晓得这些事,她去问了岂不是很奇怪。再说了,她若是问了,如何与萧翎解释她从哪里知道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那些诗句,还有那些画,可都是不正经的。
若是萧翎知道了,她就惨了。
阿遥在这儿纠结,前头的范清河忽然回过了头,看了阿遥一眼轻声问道:“阿遥,你怎么脸色看起来还不怎么好,真的不用去太医院么?”
阿遥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感念之外,也不想叫他多担心,于是道:“不妨事的,只是方才有些痛,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你若是还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阿遥点点头:“知道了,快些去转过去听课吧,莫要被夫子抓到了。”
“嗯。”范清河小声地应了一声,悄悄转回了身子。
他回过头以后,阿遥继续一个人胡思乱想。她在想,萧翎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说是亲人吧,也不是,说是朋友吧,更不像了,再说,萧翎最近好像变了许多。
萧翎不仅亲过她了,还看过她的身子。不论是变身前还是变身后,他都看过。原来阿遥还不介意的,完全没有觉得不对,可现下,她却不得不多想了。
哎,心烦心烦。
阿遥现在脑子里都是萧翎,烦透了。
她这样神情恍惚,显得方才肚子痛一事变得更加可信了,起码范清河与八皇子都没有怀疑,放学之后还特意关怀了她一下。
阿遥心虚得很,只勉强应付两句就同映雪她们撤了。
到了太极殿,阿遥发现今儿殿内又有了旁人。虽然于皇上来说这俩人是他的亲儿子,可是在阿遥看来,这无疑就是外人了。凡是有外人在的场合,她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殿内六皇子和四皇子都在,正事说完了,这会儿正在说家常。
阿遥站在门边儿,正听见皇上对六皇子道:“你母后这些日子给你相看了几位姑娘,朕瞧着都是好的,你待会儿若是得空,便去你母后那儿过一趟,趁早将事情给定下来。”
“五皇兄还未成家,儿臣怎好先他一步。”
阿遥本来要往里面跨的步子忽然慢下来了,定住不动。映雪秋霜二人跟在后头,虽不解,但也没有出声,静静地跟在阿遥后面。
里头六皇子的话刚落,皇上就道:“莫要提他了,找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一次成的,指望他什么时候成家你再娶,怕是要把你母后等地心都焦了。”
四皇子在边上附和着:“兴许是五弟眼光太高了,还未遇上对眼的。”
阿遥咂了咂嘴巴,这四皇子也是个不声不响上眼药的主啊。可惜皇上听不进去,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四皇子话里是什么意思。
皇上看到阿遥了,遂也没有了与他们说笑的兴致,赶紧朝着阿遥招招手:“阿遥你在那边站着做什么,快进来!”
皇上以为阿遥是怕见生人,不敢进来。
阿遥朝皇上笑了笑,露出一排小牙齿,梨涡甜甜,可人极了。皇上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给六皇子给萧翎说亲的心思,都抛到脑后了:“阿遥你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站累了吧。”
“不累,我看皇上在跟两位皇子说话,不好打扰。” 阿遥解释道。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阿遥走到皇上跟前,见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顺势坐了上去,那模样,很是听话。
六皇子眼尖儿,一下就看到阿遥系在腰带上的玉佩。这是他父皇的,六皇子也早就想要了,可惜一直没有开口,没成想,这才过了多久玉佩便移了主。想不到啊,这嘉宁县主,还真是受父皇待见。
阿遥坐下后,便发现那六皇子一直在看她。阿遥也是个憋不住的,立马就问道:“六皇子怎么一直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还似模似样地在脸上摸了一把。
皇上也看向六皇子,六皇子一愣,而后不得不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宫里从来没有像嘉宁县主这样活泼的女孩儿了,怪不得五皇兄会喜欢。”
阿遥只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忽而又听六皇子说着:“还有一桩事,便是县主在秋狩时猎到那几百只野鸡的事,着实叫人惊叹。便是我们几个兄弟,年幼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本事,好奇之下,这才多看了几眼。”
原来还是为了秋狩的事,阿遥笑道:“不过是借了外力,不算什么。”
“县主过谦了,寻常人借了外力也做不到这般。”
阿遥先前因为这事被萧翎说了几句,也不想旧事重提,是以六皇子说的这些话就叫有些她不耐烦了。
皇上似有所感,打断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家,不过是碰巧而已,不值当你如此上心。”
六皇子解释了一句:“儿臣也不过是问一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正说着话,那边德公公忽然进来,躬着身子问皇上是否需要传膳。这一问,如同给六皇子递了台阶,六皇子也慢慢退了两步,低下了头,不再说方才的事。
皇上吩咐了德公公,让他叫人去传膳,又问了两个儿子是否要留下来用膳。
二人笑着推辞了,都言还有事。这并不是借口,而是两人真的有事要等着处理,否则,这样能与皇上增进感情的机会,他二人是断断不会推拒的。
可惜了,六皇子看着父皇身边的嘉宁县主,心道这范家的女儿反倒比他们更像是父皇的儿女。
临走时候,六皇子又对着阿遥说道:“下月便是我生辰,届时府上会有小聚,若是县主不嫌弃的话,可与五皇兄一道过去。”
阿遥含糊地说了一句客气话。
六皇子不知道是真心相邀还是只客气两句,见此也没有追问,与四皇子一道儿走了。俄顷,二人走出太极殿,身后带着的人隔了四五步,不近不远的跟着。
四皇子瞧了六皇子一眼,奇道:“六弟今儿仿佛对那嘉宁县主极感兴趣。”
六皇子嗤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四皇兄难道就不对那县主感兴趣?”
“如父皇说的那般,她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值得我多注意,六弟你想的有些太多了。”
四皇子说的一脸坦然,不过六皇子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别以为他不知道,眼前这四哥也在打听成王府和那县主的事,只不过打听了这么多天,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而已。
正如他一样。
六皇子原本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却怎么想怎么奇怪。那嘉宁县主,来历奇怪,本事也挺奇怪的,老五那冷心冷情的性子,若是没有个缘由,哪里会这么在意一个人。还有父皇那儿,父皇虽待人和善,可也不会这样纵着别人。
这里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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