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囡囡生日前，韩昭雪去瑞典出差，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把小提琴。
    白素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了，那就像是一个火星，瞬间引爆了白素心里最敏感的火线，两人为此大吵了一番。
    乐器，尤其是提琴，那些跟许安颜有关的东西，一直都是白素最忌讳的。
    可是白素不知道，那个小提琴，是韩昭雪送给囡囡的生日礼物，囡囡很少跟韩昭雪亲近，可能是因为他接囡囡的次数多一些，所以小姑娘对他倒是亲近些。
    也是为了给老板排忧，他接孩子的时候，试探的问了句囡囡生日想要什么礼物，那孩子就一脸羡慕的说谁谁谁有个小提琴。
    五岁大的孩子，喜欢什么都是没有长性的，有一阵是一阵，他也没想太多，就跟韩昭雪说囡囡生日想要小提琴。
    韩昭雪出差的时候，就特意给囡囡稍了一把，结果偏巧就戳到了白素的伤口。
    后来韩昭雪也觉得自己说话过分，存了想和好的心思，就给囡囡办了生日宴。
    结果却是一团糟。
    那天白素落水，生日宴会提前结束，游轮靠岸的时候，韩昭雪的样子虽然正常，他却看得出这人的神经紧绷的厉害，即便是在谈判桌上，他也不曾见他这样。
    那晚回家后刚睡下，就被一通电话吵醒。
    他去了酒吧，将里面烂醉如泥的韩昭雪弄上了车。
    这人喝醉了酒，嘴里叽里咕噜说着胡话，他一开始没听清，后来才慢慢听出来，他叫的是白素。
    他说，白素，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他说，白素，你不是喜欢我吗。
    他说，白素，幸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办……
    他失去了谈判桌上的风度，无措的像个孩子。
    那时候啊，他才知道，这个傻子，深爱着他的妻子。
    他的爱情，隐涩又幼稚，还蠢得令人可笑，却让他看到了那份真。
    他看得分明，深陷其中的韩昭雪，却是当局者迷。
    他自以为掌控所有，却早就已经丢了一颗心。
    这些年，他也算是一路看过来，他不怎么同情韩昭雪，这人的感情上这根筋，大概出生的时候被堵死了，迟钝成这样也是世间罕见。
    好在后来也慢慢开窍了，他本以为这次他回去，就能跟白素表白心意，他这助理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谁成想，事情会变成这样。
    韩昭雪虽然没说，但他基本上也猜测得七七八八了。
    他作为一个外人，这种时候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韩昭雪似乎也并不想听她的安慰，他自顾自的说道，“我以前觉得自己很成功，我现在才发现，我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个失败的丈夫，一个失败的父亲。”
    杨臻叹了口气，“韩总，别这样说……”
    他想说些什么，刚开口，门就被敲响，秘书小姐站在门口，低声道，“韩总，您的信件。”
    杨臻顿了顿，转身走过去接过来，吩咐她去忙，这才拿着信交给韩昭雪。
    这个时候，韩昭雪哪里有心情看这些东西。
    随手将信丢在一边，起身整理了一下情绪，沉声道，“催一下设计部，尽快把a市万象城的设计资料送到我办公室，还有，”
    他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低，“安排专门的人去接送囡囡，务必通知学校，除了我允许的人，谁也不许接囡囡放学，包括我父母，也包括白素。”
    杨臻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韩昭雪就已经离开了。
    杨臻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当下大惊，这两人真闹到了离婚的地步吗？
    而且听韩昭雪的意思，孩子现在还一点不知情，甚至可能老两口也不知道。
    他这么经常干下去，老太太还能不怀疑，到时候是不是又得他背锅？
    操！
    怎么每次都是他摊上这事儿。
    杨臻皱着眉，离开会议室前，又瞥了一眼刚刚被韩昭雪丢在一边的信封，想了想，还是拿了过来，捎去了他办公室。
    白素从公寓搬出来后，现在酒店安顿了下来。
    她走得匆忙，行李也只是拿了很少一部分，她工资卡上的钱也不多，酒店自然不可能长期住下去，必须尽快找一处房子租下来。
    所以每天忙完工作，一下班，就是通过中介去各种地方看房子。
    大概真的是养尊处优惯了，她觉得自己也矫情起来，便宜的地方觉得条件差，条件好的，对她来说又有点吃力，毕竟她要争夺囡囡的抚养权，经济是目前的一大问题。
    之前投递的简历也陆陆续续收到了回复，她挑了两家比较出色的企业，过几天就要去复试，如果运气好通过的话，大概干到这个月底，她就会辞职了。
    第870章 白素姐，你跟姐夫吵架了呀
    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狭隘了，拘泥在个人的小情小爱里这么多年，如今不年轻了，回头看，才觉得自己那时候多幼稚。
    她把十年的时间都耽误在了一个男人身上，却把自己过成如今这番样子，说出来真是可笑之极，她怎么能把自己的人生过成这个样子，过成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样子……
    从头开始的人生，对她这种已经不年轻的女人来说，并不容易，可是心态不一样了，好像真的就无所畏惧了，尤其是为了囡囡。
    这是她现阶段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白素的变化，看的最清楚的就是小宋了，这几天，白素每天下班都是着急忙慌的走，也不跟他们一起吃饭了，最重要的是，她好几天都没看到她老公的车子来公司楼下接人了。
    组里很多未婚女性，以前都特别羡慕白素结婚这么久，两口子还是这么如胶似漆，习惯了两人一直伉俪情深的模样，突然另一方缺席了这么多天，她自然好奇。
    眼见白素一下班就收拾东西走了，她急忙追上去喊道，“白素姐，等等我。”
    等上了电梯，小宋才埋怨道，“你这几天怎么总走那么早，找你吃饭都找不着人。”
    白素略带歉意道，“抱歉，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忙，可能没有办法经常跟大家一块儿吃饭。”
    小宋只是随便抱怨一下，哪里想到白素这么直接的道歉，她不自在的抓了抓头发，低声道，“我就这么随便一说，你有事要忙自然事情重要，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白素微微弯了弯唇角，“谢谢，暂时不需要。”
    小宋顿时喜笑颜开，立马亲昵道，“白素姐，咱俩虽然才认识半年，可我觉得吧，你这人特好相处，脾气也好，对人都温温和和，跟你聊天觉得特别舒服，最重要的是不嫌我啰嗦，还总替我兜事儿打卡，咱俩这革命友谊也算稳固了，你有什么要帮忙的，随便开口，我能帮的，一定义不容辞。”
    白素眉眼柔和了一些，真诚道，“谢谢，有需要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小宋刚要说话，白素的手机就响了。
    刚好电梯要到了楼下，她朝小宋点点头，一边接电话，一边朝外走去。
    电话是高歌打来的，有时候，白素真的特别佩服高歌的敏锐性。
    就像现在，她在那头儿捏着手机问她，“你真跟韩昭雪提离婚了？”
    白素低声“嗯”了一声。
    “难怪，”高歌嘟哝道，“方糖说她昨天在酒店碰见你，我还以为她跟我开玩笑。”
    白素想了想，她昨天有碰到方糖？
    记忆里是没有的，她只记得厉邵秋，如果方糖知道，要么是厉邵秋说的，要么是她跟厉邵秋当时都在场，只不过自己没有看到她罢了。
    “你从家里搬出来了？韩昭雪赶你的？”
    “没有，”韩昭雪还不至于那么没风度，他若是真的赶她出来，事情反倒好办了，白素垂了垂眼帘，沉吟了几秒，低声道，“之前的事情，多谢了。”
    “还是别谢了，”高歌叹了口气，“你这一谢，弄得我感觉自己就像破坏别人家庭的刽子手一样帮你弄那些照片，膈应。”
    白素抿了抿唇，轻声道，“抱歉。”
    “唉，你跟我说什么抱歉，”高歌不自在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有点可惜，你说你们都这么多年了，不遗憾吗？”
    白素还没开口。
    高歌又道，“算了算了，我还是不问了，越问，心里负罪感越重，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一直住酒店？”
    “正在找房子，等找到合适的，就直接搬过去。”
    “在你们公司附近找吗，那一片房子可不好找。”
    “不在这边，我打算换工作。”
    高歌想了想，道，“我有一处公寓，跟韩昭雪结婚前买的，没怎么住，三居室的，现在就方糖一个人在那儿住，她经常跟着艺人出活动，住那里的机会也不多，在景云路那一片，你要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不如先住那里。”
    她复试的那两家公司，都离景云路不远，高歌这个提议，让她心里有些动摇，但也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
    “不用了，我要是正式离婚后，带着囡囡，住那里会不方便，影响方小姐，而且那里离囡囡上学的地方也有点远，不是很合适。”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就不能一有点困难就找朋友帮忙，她自己会不思进取不说，时间久了，也会透支友情。
    高歌倒是没勉强，女人一向最了解女人，尤其是白素这种自尊心强大的人，她只是惊讶另一点，“你打算争取囡囡的抚养权？”
    “是，”高歌都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更何况她跟韩昭雪要离婚的事情，早晚大家都要知道。
    高歌沉默了几秒，冷静开口，“以你跟韩昭雪现在的经济地位，你想争取囡囡的抚养权简直比登天还难，除非他自己主动放弃，你跟他协商这件事了吗？”
    高歌一下子点中了要害，白素心口缩了缩，好一会儿，才哑声道，“他不会放弃囡囡的抚养权。”
    “这就难办了……”
    “试试吧，不拼尽全力，怎么知道自己是输是赢，”白素打起精神，勉强笑了笑。
    高歌叹息一声，良久才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囡囡，没什么拉不下脸的。”
    “……好，”
    挂了电话，白素深呼吸了一口，抬眸刚要走，突然看见站在不远处面色尴尬的小宋。
    她怔愣了一下，对方似乎是怕她生气，赶紧道，“白素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刚刚叫了一辆车，怕你事儿急，想让你先坐，谁成想就……对不起……”
    小宋一脸的歉意，白素瞥见路口停的那辆计程车，无奈的叹了口气，“没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宋见她脸色平静，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憋了半天，小声问道，“白素姐，你跟姐夫吵架了呀。”
    第871章 爸爸也来了吗？
    “不是吵架，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我们要离婚了。”
    白素神色平静，仿佛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