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断不会无缘无故找她。
只是,这人的说话行事委实太过气人。她咬了咬唇,挥手让两个丫鬟退下,气不过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五爷找我到底何事?”
谢冕笑得惫懒:“没什么,就是想和娘子随意聊聊。”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而且……朱弦皱眉看着因他半坐半靠的姿势已经近到她身边的他的腿,嫌弃地往车凳一角让了让,远开他些。
谢冕敏锐地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他这是被嫌弃了?
啧啧啧,他这个娘子,前一日还粉面如霞地要与他共赏春宫,转过头来就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了?他心口莫名生起烦闷之感,眉尖微微一挑,索性恶劣地把整条腿都架到了车凳上。
温热而富有弹性的长腿几乎霸占了大半个车凳,随着马车的颠簸,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她,男性的体温与气息带着难以忽略的侵略性扑面而来,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顿时显得逼仄闷热起来。
这混蛋,实在是欺人太甚!朱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要换到对面原先两个丫鬟坐的位置。站得太急,一下子绊到了谢冕另一条还半放在凳下的腿,一个踉跄。
她下意识地伸手寻找支撑,谢冕反应却更快,弹坐而起,伸手扶她。朱弦扭身就要避开,却不防他的手闪电般伸出,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轻轻一扯。
朱弦本已身形不稳,被他一扯,顿时失去平衡,直直向他身上倒去。巨大的冲力撞得他直接向后倒去。他强健有力的臂膀下意识地环紧她不堪盈握的纤腰,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咚”一声,他的后背狠狠撞在车壁上,谢冕疼得嘶了一声,却依旧紧紧拥住她,丝毫不放松。
一时间,他在下,她在上,身体交叠,呼吸相闻,感官间,只剩下柔软销魂的触感和纷乱的呼吸声。
外面传来小厮担心的询问,显然听到了刚才那一声撞击的声响。谢冕随口打发了他,扭头看向怀中的佳人。
“你做什么?”朱弦狼狈地趴在他身上,一睁眼就看到他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凤眸幽深地看着她,挺翘的鼻尖几乎和她相触,再往下,就是他红润得有些过分的唇。
朱弦的脸“轰”的一下烧了起来,她一向知道他是俊美的,此刻,在这般近的距离下,这样一张风流俊逸的面容近在眼前,带来的视觉上的冲击力更是格外夺人心魄。
尤其身下,是他富有弹性与力量的躯体,腰间,是他收紧的臂膀。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每一寸肌肉的勃发,听到他心脏有力的搏动。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怀里,可前几次都是在他们的内室,红绡帐中,光线朦胧,她一心想着圆房,只觉天经地义。现在,却是在行走的马车中,遮挡的车帘不时晃动,外面围观的人只要稍微留意些,就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形。饶是她素来大胆,也不由羞恼窘迫。
谢冕却眸中带笑,目光梭巡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幽深仿佛一汪深潭,声音喑哑:“我好心扶娘子,怎么娘子竟一点都不领情?”仿佛一把上好的胡琴,发出令人心颤的低音。
朱弦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人这般模样,实在太过撩人!她不敢再看他,一手撑住他的胸,试图起身,别过头敷衍地笑道:“多谢五爷,五爷让我起来吧。”
谢冕的目光沉了下去:她这样避他唯恐不及,似乎真的不再想着靠近他了。动作快于意识,一手蓦地抓住她撑在他胸口的手,用力扯开,扣住她腰的手同时发力,将她摁向自己。朱弦不防,胸前的柔软直直撞向他坚硬的胸膛,撞得生疼,不由大恼,脱口而出:“谢冕,你这个混……啊……”谢冕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于身下。
朱弦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双手抵住他胸。
谢冕根本不在意她的动作,一手掐住她腰,一手支在她身侧,俯下头,凑到她耳边哑声道:“起身做什么?这个样子岂不正是娘子想要的?”随着话声,他的呼吸一阵一阵地喷到她的耳边、她的脖颈,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靠得太近了。朱弦努力移开脖颈,避开他的唇,恨声道:“混蛋,你起来!”手却沿着他的胸膛摸索着,慢慢移到天府、膻中穴位置,心中犹豫:此两处都是要穴,虽能制住他,只怕对身体损伤不小。
谢冕若有所觉,低头望向她掐住他要穴的纤纤素手,嗤笑一声:“娘子若此时发力,为夫算不算得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再不迟疑,低下头去,准确地覆住了她嫣红饱满的樱唇。
朱弦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震惊地睁大双眼看向他,却只能看到他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飞舞的睫毛,以及连眼皮上都染上的一抹微红。
柔软的触感,比她略高的温度,就这样轻轻地、温柔而安静地贴住她唇,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时间仿佛无限延长,她心如擂鼓,身子抖得厉害。这个人,这个人,他怎么忽然就……他凭什么!恼意忽从心底升起,她想也不想,檀口微张,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谢冕痛呼一声,飞快地抬头,皱眉看她:“你是属狗的吗?”他的唇并没有破皮,却因她那一口微微红肿起来,衬着玉白的面容,如有星光摇曳的眼波,看起来越发诱人。
真是秀色可餐啊!朱弦胡乱想着,渐渐冷静下来:这人怎么回事,自己上赶着的时候他避之唯恐不及;不想搭理他了,他反倒凑上来了?莫非竟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子?
刚刚被他突袭的恼火与窘迫渐渐消散:她倒要再试试看……唇边勾起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她忽地腾出一只手勾向他的脖子。
这一次,换谢冕捉摸不透了,惊疑不定地看向她。
她的笑容如含了蜜般甜美,雪肤晶莹、红唇娇软,愈衬得艳色无边,微微仰起头,毫不迟疑地贴向他微微红肿的唇。
谢冕身子微微一僵,就见她香唇微启,然后有什么又软又滑又湿润之物在他唇瓣游走,轻轻舔了舔她刚刚留下的咬痕。
“轰”一下,仿佛浑身血液都涌上了某处,谢冕浑身紧绷,只觉得晕晕沉沉的,耳边仿佛还听得她甜美的声音在问:“疼吗?”
疼,什么是疼?他脑海中只剩下刚刚柔软湿润的触感,天人交战片刻,再忍耐不住,俯下身抵向她回吻过去。
唇上忽地一热,不知何时,她另一只手已挡在他唇前,隔开了她香甜的唇舌。
谢冕愕然,却见她面色骤然转为凄然,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水波盈盈:“五爷不是不愿吗?”
这小混蛋,这个时候来跟他讲这个!谢冕咬牙,低头看她。她扭过了头,留下一截修长雪白的玉颈在他眼中,如羊脂白玉,诱人之极,令人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一口咬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o(n_n)o最近一直在总结什么样的情节才更吸引你们留评,目前看来,咦,居然是男二出现的那一章留评最多,连修罗场那一章都望尘莫及,难道要给他加戏?
第34章 鱼郎
雪白的、如云如缎的肌肤细腻柔滑, 透出淡淡的青色血管,脖颈修长,香肩如削,因角度关系, 他甚至能看到一截形状美好的锁骨, 以及再往下起伏的峰峦……
他不敢再看, 目光移回她面上,却见她粉面如霞,眼波如醉,长而卷翘的睫毛受惊般不住轻颤, 扑闪扑闪的,仿佛牵引着他的心脏都在一跳一跳。
他猛地闭上眼, 隔绝了扰人心神的美景,可闭上眼睛,其它感觉却更明显了,身下是她柔软的娇躯, 鼻中是她撩人的体香,耳畔是她如兰的呼吸,唇前是她香软的掌心,只要他想,她就能真正地、彻底地属于他。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身体蓦地燥热起来,连空气中都仿佛飘荡着诱人的香气。只要他想……
如果她就是念念……仿佛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他心中猛地恢复清明, 受惊般起身,离开了她,心砰砰乱跳,呼吸凌乱而粗重。
朱弦慢慢坐起,理了理衣襟,垂头不语,眼眶却慢慢红了。
谢冕由苦笑:连他都觉得自己太过混蛋,既然不想动人家,为什么要在人家有远离他的动作时做出那般幼稚暧昧的举动。她即使摔了,也是在地毯上,不会疼痛,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去拉她?拉她也就罢了,后面……她香软的滋味浮上心头,他心中一阵冷一阵热,揉了揉额角,不敢再想下去。
“别哭了,全是我不好。”他好声好气地劝慰她,递过去一方素帕。
朱弦却不理他,转了一个方向继续默默流泪。
谢冕无奈,自觉理亏,只得拿了帕子亲自过去帮她拭泪,一边哄她道:“阿弦不哭,哭了就变丑八怪,不美了。”
她不服气地抬头:“谁说的,我才不会变丑八怪。”一时没有留意到他对她的称呼从“娘子”变作了“阿弦”。
她一双明媚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晶莹的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有几滴滚了下来,顺着雪白的小脸一滴滴流下。非但不丑,反而显得楚楚可怜,美得令人心头直颤。
谢冕从善如流,哄她道:“是,我们阿弦漂亮得很,可是再哭,我这马车里就该发大水了,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朱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你会胡说,你才会哭得发大水呢。”含泪带笑的一张脸,仿佛雨后新日,明艳而动人。
“可算是笑了。”谢冕松了一口气,擦去她颊上的泪水,笑嘻嘻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朱弦转了转眼珠:“你说的哦,我说什么是什么。”
谢冕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狐疑地看向她。
朱弦眼睛又红了,大颗的泪水在眼眶中滚来滚去,欲坠不坠,一副“你骗我”的控诉表情。
谢冕:“……要我做什么你就说吧。”
朱弦刚要张口,谢冕道:“如果是圆房,抱歉,我近期确实做不到。”
他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面容真挚,声音诚恳,倒让朱弦原本的怒火和羞窘发作不出来了。她偏头看他,心平气和地问:“为什么?”
谢冕又说了声“抱歉”,轻声道:“我现在不能说。”
她本来也没想着提这个要求,这家伙明显是个驴子脾气,自己越主动他就越退缩,难道她还要上赶着丢脸?闻言,不怀好意地瞄向他某处:近期不能圆房又难以启齿,莫非他竟有隐疾?
谢冕被她打量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鬓发,柔声道:“阿弦,休要胡思乱想。给我点时间,我把事情全部处理好,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就算她是大哥大嫂精心搜罗用来拿捏他的人选他也认了,谁叫他对她根本抵挡不住。何况,也许情况不一定会有他想象得那样坏,以朱家的氛围,阿弦的心性,也许她根本就是无辜的。
他道:“阿弦,换个要求吧。”
朱弦想了想道:“我要你一个月内,每天都尽量回家,你可能做到?”
这个要求?谢冕心中一动,看向她,久久不答。
朱弦的声音低了下去:“你不喜欢我不要紧,也不需和我同……”她顿了顿,有些赌气地道,“同房。可至少新婚的一个月,你需给我这份体面。”
她已嫁入谢家,嫁给了他,若连新婚期外人都看不到丈夫对她的庇护,可以想见,她在婆家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她虽不惧,总是麻烦。而有一个月的时间缓冲,应该足够她在谢家站稳脚跟了。
谢冕还是没有说话。
朱弦明亮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勉强笑道:“算了,这原是我的不情之请,你……”
谢冕又叹了口气,打断了她要说的话:“阿弦,你可知道,一个人真伤心的话,是不会有心思顾及自己哭得究竟好不好看的。”他自然不会告诉她,即使明知她多半是装的,他却还是……觉得流泪的她那般动人,令他心跳失速,几乎什么都想告诉她。
他是什么意思?朱弦脸色微变看向他。
谢冕抬起手,粗糙的指腹缓缓抚过她柔嫩的面颊,温柔异常地抹去她的泪痕,笑得却让人恨不得一拳揍扁他:“娘子的心意我已尽知,我总不会冷落了你。”她美目圆睁,一脸愕然的样子实在太有趣,他忍不住又开始逗弄她。
混蛋,刚觉得他顺眼些了他就整这么一出,这样叫人还怎么演下去啊!
朱弦觉得气得心口都疼了。这人怎么就这么讨厌,软硬不吃,美色难惑,谁家的纨绔当成他这样,叫别人怎么活啊。
她一把挥开他手,抢过他手里的帕子胡乱抹了抹脸,将帕子丢回到他怀里。
谢冕看着她只是笑,见她收拾整齐了,这才抬手为她理了理云鬓道:“别生气了,嗯?”动作自然无比。
朱弦冷冷道:“五爷,你这么讨人嫌,别人知道不?”
谢冕“咦”了一声:“我不一向是府里最讨人嫌的那个吗?”
朱弦哑然,不知为何,明明他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她的心头却无端地一悸,有些轻微的疼痛。
呸呸呸,他这个混蛋有什么好心疼的,她才值得人心疼好吧。
朱弦扭过头去不理他。谢冕却在她身边坐下,往后一仰,一时马车中陷入静默。
良久,谢冕的声音响起,状若无意:“阿弦,你是不是曾经找过鱼郎?”
朱弦一怔,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随即想起,也许是三七去查问消息时露了行迹,被他知道了。
谢冕眼神一凝:“你怎么知道鱼郎的?”
这一瞬间,朱弦恍然有被什么紧紧盯上之感,寒毛直竖。回头细看时,他却又和平时一样,看不出什么了。她心里奇怪,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她知道鱼郎的原因实在匪夷所思。
她想了想,还是告诉他道:“就在我们成亲的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孩子叫鱼郎,长得和你很像。”她疑惑地问道,“真有鱼郎此人?”
“自然是有的。”谢冕目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轻笑道,“原来是这样吗?看来我与娘子还真是有缘。”
朱弦不明白。
谢冕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为她释疑:“鱼郎是我儿时的小名。”
朱弦大出意外:难道她梦到的竟是过去的谢冕?难怪三七打听不到鱼郎的消息。那么梦中所发生的事究竟是真是假,他小时候曾经被人这么欺负过吗?
“你当真是鱼郎?”她问道,“可我怎么没听说过……”
“娘子现在听说了?”他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我们头天成亲娘子就梦到了为夫,为夫不胜荣幸。”
朱弦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压根儿不信她是做梦梦到的他的小名,只当她是故意引起他注意的小伎俩。她心中顿时大怒,可那个梦确实匪夷所思,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自己也不会信吧。
心里明白,一口气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不由对着他怒目而视。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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