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许嬷嬷这个人,烈如倾倒是了解过一点。就在画瑾筝突然对她说了些许温狐罂的过去之后,她曾向鲁平打听过证实画瑾筝的话,许嬷嬷的名字便是那个时候听来的。
许嬷嬷原名许元筝,在温狐罂过继给慕容雪后就一直负责温狐罂的生活起居,是个温柔又善良的女子,待温狐罂情同母子。可在温狐罂十三岁那年,许元筝被杀害了,而且听闻杀害她的凶手,就是画瑾筝。
所以对于温狐罂的这个问题,烈如倾也极为在意。
画瑾筝虽然沉默了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
似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她眼波微变,似在消化某种痛楚,久久后才再次开口说话,“阿筝是哀家的人,也是哀家这辈子最大的恩人。她的轻功不错,潜伏在你身边数载都未曾被人识破身份。若非她为了跟踪慕容雪想为哀家搜集证据,好缓和你我的关系,她也不会被慕容雪当场抓住并施刑至死。”
温狐罂看着她喃喃道:“可你当时并未承认……”
“当时你对哀家是何态度,就算哀家承认她是哀家派过去的人,你会相信吗?”不等温狐罂回应,画瑾筝最嘴角轻启自嘲,“你不会信的。既然你不信,哀家又何必承认呢?如果承认了,那你和慕容雪之间就会多了一条裂缝。你那时才十几岁,那样的相信慕容雪,如果哀家当时不退步,你在那边的遭遇会更加不好。事实如此,慕容雪虽然痛恨你,到底也没有和你撕破脸皮。至少在你眼里,还是有一位慈母在爱着你。”
母爱之所以伟大,在于默默无闻与无私。
烈如倾觉着自己的罪责更重了,若非因为她,温狐罂和画太后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她想悄悄从房间里退出来,走到门口却看到决明子和木清澜刚刚走远的背影,心底纠结一会,还是跟了过去。
烈如倾不会轻功,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只当她追了几米,前面二人就察觉到了她,特意放缓了步伐。可他们等了好一会也没等来烈如倾,两人私下里相互示意回头,又怕太过刻意,干脆都停下来。结果他们刚回头就看到烈如倾低着头也放慢了脚步。
烈如倾低头又走了几步才察觉不对劲,稍稍抬头,对上二老的视线,也怔了怔,随即坦然一笑,“我想把那个故事听完,你们还愿意讲吗?”
这话一出,决明子和木清澜脸上都露出了轻微的为难之色。
烈如倾了然地垂着头,平静问道,“我死了两次,而且两次的结局都不太好,所以温狐罂才会封了我的记忆,对吗?”
木清澜走过去,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如果你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们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你们不必拐弯抹角的,我知道你们的苦衷只有一个,那就是温狐罂。”烈如倾道,或有几分释然,“在你们眼里,大概是觉得温狐罂对我不错,你们也想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可,可我若曾经是凤汐眠,那,那释离王攻打冰岐国,可是为了我?他知道我还……”
“倾儿,释离王攻打冰岐国那是冰岐国咎由自取,和你无半点关系。”决明子皱眉打断她,语气里几分不痛快,也不知是因为释离王还是冰岐国。
烈如倾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反倒是木清澜见她脸色不佳,示意决明子闭嘴,继送她回安宁宫,hia给她扎了一针好让她安稳地睡一觉。
“昨日我受到消息,释离王已经开始攻城了。”木清澜道,语气无奈。
决明子着惯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神色莫测,“前几日倾儿遇刺,是他现身救了她吧。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半月,他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他真放心那些手下胡来?”
木清澜:“我的消息不会假。至于他为何会这么着急,你难道不知道原因?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倾儿,这一点你我都不能否认。他想在倾儿恢复记忆之前帮她手刃敌人,他想代倾儿承受所有的痛苦。哪怕让他成为一个罪人,他都在所不惜。”
决明子缓缓轻叹,“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若非温狐罂这小子,倾儿现在早就不复世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他们二人之间做选择,我还是站在温狐罂这边。澜儿,你应该能体谅我的私心,释离王这三年是如何过来的我看得比谁都清楚,他过去那五年怎么熬过来的我更是亲眼所见,可这些和倾儿的性命相比,在我这里不值一提。你不要忘了,释离王拥有灵异血脉,倾儿若是跟了他,首先要担的是阎魂宫的责任,我不可能让倾儿跟着他继续过那种遭人算计暗杀的日子。”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问问倾儿的意思,我们没有权利替她做决定。”木清澜道,柔和的目光落在烈如倾的脸颊上,浅浅地拢着一层疼惜。
决明子沉吟片刻,道,“颠沛流离的滋味太苦,我实在不想让倾儿去冒这个险。”
木清澜却轻轻笑了一下,“倘若当年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可还会对师父许下与我相守的誓言?”
决明子毫不犹豫地答,“那还用说。”
“所以,我们无权干扰倾儿的决定。”木清澜道,“释离王攻打冰岐国是为了倾儿,但我不想他因为倾儿酿下大错,更不想凤岐渊被逼着和他反目。你该知道,只有倾儿能劝得住他。”也只有皇甫释离停手,才能避免这一场浩劫。
决明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可那小子的身体……”
“三年之期已经过了。”木清澜一字一句道,“若倾儿开口留下来,我自然不会反对。可若她选择离开,我也不会阻拦。而这一切,取决于倾儿恢复记忆之后。师兄,我希望到时候你不要给倾儿压力,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木清澜和决明子走出房间不久,烈如倾就睁开了眼睛。
方才他们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都被烈如倾听进去了。
倒不是木清澜施针不准,而是烈如倾在察觉木清澜的意图之前就已经施针扎了醒穴,正好能与木清澜扎下的睡穴相抵。
“皇甫释离……”烈如倾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有种闷闷的窒息感自心底散开,说不出的难受。
七天……她曾答应温狐罂,等他处理完宫中事宜,就陪他再留七天。
可七天过后,冰岐国和闫亚国的战火怕是已经烧得不可开交了吧。
烈如倾陷入了不小的纠结,大抵是因为不喜欢战争,她觉着血腥味是这世上最难闻的味道,温狐罂也了解她这个习惯,所以在总会命人在她房间里插上花束,就连外面都种了不少的花,连同这安宁宫的名字都是为她而取的。
他曾说过,愿她一世安宁。
就连她的名号都取一个安字,寓意平安,所以安嫔。
这的确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选择。
第二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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