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到节度府,高铭枢已回了后院准备安歇,听人说崔若曦和朱万宝来找,还好生奇怪,想想白天还在一起喝酒聊天,怎么大晚上就又找了来,难道有什么急事?高铭枢边想着边让人带他们到书房里等候。
朱万宝和崔若曦跟着仆人进到书房,高铭枢已等在了那里,听朱万宝讲完了事情的经过,高铭枢皱起了眉头,他让朱万宝把那些差役的服装仔细描述了一番,然后喃喃的说:“是了,不出某之所料,果然是他。”崔若曦和朱万宝忙问是谁?高铭枢说:“一定是秦雄那厮。”崔、朱二人“哦”了一声,高铭枢接着说:“之前某曾提醒杜博士,那秦雄心胸狭窄,在扬州要及早去拜谒他,杜博士却因前番陆才女之事,不肯再与他往来,如今定是秦雄那厮见杜博士到扬州许久不去拜谒,心生怨恨,故使人设计抓了他。”
朱万宝急忙说:“如何能救他一救?”
高铭枢皱着眉头说:“某与秦雄那厮素无来往,贸然去要人,那厮定然说某身为军事官员,却干涉他管理州内民政事务。须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三人皱着眉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万全的办法,后来高铭枢叹了口气说:“今日天色已晚,即便去找,秦雄那厮若推脱说不知道,也不好办。不妨等明日天一亮,某就到刺史府去问他。”朱万宝和崔若曦听他如此讲,虽然心里既着急又担心,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回去等待着天亮。
次日一早,高铭枢带着崔若曦和朱万宝到了秦雄的刺使府,秦雄假惺惺的老远就迎了出来,边走还边说:“哪阵香风把高大帅吹到了鄙人的小衙门里来,着实让敝处蓬荜生辉,不胜荣幸。”边说边把高铭枢请进了府中。
高铭枢与秦雄套寒暄了一番,然后说:“昨晚某的人杜宇飞博士,从敝处吃完酒,与人一起走在回寓处的路上,不知何故却被贵府的几个公人强行带走,今高某特来请教秦刺使,杜博士所犯何事?为何被公人带走?”
秦雄装作糊涂的样子说:“哦?哪个杜宇飞博士?可是当初的太常博士杜宇飞?”
高铭枢说:“正是那个杜博士。”
秦雄假装大吃一惊的说:“哦,在某的府上竟会发生此等的事?莫不是有什么误会?那杜宇飞博士也是秦某的旧交,且关系非同一般,他到扬州岂有不告诉秦某之理?秦某尚不知他何时到了扬州,如何能知道他因何事被公人抓走?”
高铭枢说:“那杜博士已到扬州数日,因前几日在高某的府中被高某挽留了数日,故此还未来及拜谒秦刺使。这两天正与高某商量说与某一起来拜访秦刺使,不意杜博士却被公人抓了去。烦请秦刺使问问手下的人,昨晚可曾在青云路上抓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是否存在些什么误会?”
秦雄一迭连声的答应着让人叫来了法曹,一问之下,昨晚果然在青云路上抓了个花白头发的歹人,秦雄忙让人带过来看,果然就是杜宇飞。被带来时却已被打的鼻青脸肿,一身污渍,连门牙都被打掉了一粒。杜宇飞被带到府秦雄与高铭枢面前时,双腿已无法站立,只能勉强的趴在地上。朱万宝忙上前去看,只见大腿、屁股都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秦雄假意装作很意外又很关心的样子让人赶紧拿金创药给杜宇飞涂上,又扶起杜宇飞想让他坐到椅子上,但杜宇飞的屁股和腿被打的根本没有办法碰椅子,秦雄就只好让人搬了个软床放在堂上,让他趴在软床上。
安顿杜宇飞趴好后,秦雄假惺惺的问他说:“杜兄何时到了扬州?为何不提前告知小弟,好让小弟略尽地主之宜。如今又为何事被差人抓住,打成了这般模样?”
杜宇飞满脸怒气的说:“你的手下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抓人,抓到地方既不审也不问,就是一顿暴打。”
秦雄装作一脸怒容的转向法曹斥责说:“果然有此等事情?”
法曹上前对秦雄说:“此人前夜在望江路抢劫了一个妇人的财物后跑掉,昨晚又在青云路游荡着伺机再次作案时,才被某等抓到。”
秦雄“哦?”了一声,故意说:“尔等搞错了吧,杜宇飞博士岂会是拦路抢劫之人?”
杜宇飞听法曹那样诬陷他,气不打一处来,就质问法曹:“你怎能这样凭白无故诬陷好人,你有什么凭据说某抢劫了一个妇人?”
秦雄也装腔作势的问:“是啊,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杜博士抢了那妇人?”
法曹对秦雄说:“昨晚抓到他时,从他身上搜出了那妇人的钱袋和首饰,那妇人也已对他进行了指认。”边说边让人用托盘端过来一个红色的小钱袋和一对金钗。
秦雄转过脸来问杜宇飞说:“杜兄,这两件东西可是从你的身上被搜出来?你若缺钱可来问本府借,何至于做此等令人不齿之事?”
杜宇飞气愤的说:“某不曾见过此物,这明明是那恶人不知从哪里拿来些东西栽赃陷害。”
法曹说:“可唤那妇人来当堂指认。”
秦雄点头让把那妇人带来,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打扮妖冶的三十来岁的女子被带了进来,她低垂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时抬起来对堂上的人飞快的扫上一眼。法曹对那女子说:“钱赵氏,当着秦刺使的面,你速把如何招人抢劫的事情从实讲来。”
那女子跪到秦雄面前说:“前天晚上,民妇正闭门在家中等待丈夫,突听有人敲门,民妇开门看时,却是民妇的娘家兄弟赵二,他说家父病重,让民妇速回娘家去见家父最后一面。当时民妇寻思丈夫马上回来,就想等他来了一同去娘家探视,于是就打发兄弟先回了家,民妇继续等待丈夫。可等了许久,却总不见丈夫回来,民妇心中焦急,不顾已是半夜三四更的时分,就独自出了门,赶去城南娘家,经过望江路时,这个歹人突然就闪了出来”那女子指向杜宇飞继续说:“他一把抓住了民妇,抢走了民妇的金钗和随身的钱袋,接着还要对民妇图谋不轨,幸尔民妇奋力挣扎,在路边检了个碎石砸到他的额上,你看到额角还有一小块血茄。那歹人见一时不能得逞,就放了民妇,然后拿了钱和金钗逃走。”
秦雄指着托盘问她道:“可是那个钱袋和金钗?”
那女子说:“正是。”
杜宇飞在旁边早已气的七窍生烟,他气急败坏的对那女子说:“你血口喷人,某何尝见过你?又何尝抢过你的财物?”
秦雄转向杜宇飞说:“杜兄何必生气,你既说她是血口喷人,能否提供出她喷你的证据?前晚半夜三四更天,杜兄可有不在望江路的证人和证据?能否合理解释额角的血茄是如何来的”
面对秦雄的询问,杜宇飞沉默了,前天三四更天时,他的确是在望江路。那晚他躺在床上总是辗转难眠,于是就起来喝了些酒,独自到外面的街上去游荡。走在路边不慎被一个石块绊了个踉跄,一头擦到路边的一个墙角上,把额角擦破了些皮,结出了些血茄。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盯梢暗算了,面对别人设计好的那个妇人的指控,他按实际的情况解释会很苍白无力,或许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但没人相信也得解释。
他硬着头皮把前晚实际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却引来了法曹和秦雄等人的一片笑声。坐在旁边的高铭枢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明白肯定是秦雄设局暗算杜宇飞,但却苦于人家的设计巧妙,一时找不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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