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二万分抱歉地摇了摇头说,“姐姐下午有事儿,去不了。”
球球的眼皮又耷拉下来,小声嘀咕:“你能有什么事儿啊?”
我手里动作不停,小灵通快被我“摇”散架了,却依旧“gae ver”!
怎么又慢了一步?蒋伊一你真是没有玩游戏的天分,简简单单的俄罗斯方块都能把你打得稀巴烂,哎。
索性按了退出键,我又玩起了贪吃蛇,漫不经心道:“哦,我下午有约,要去看篮球赛!”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球球边说边摇我的胳膊,于是我又“gae ver”了。
“你不是要找你陈鑫哥哥吗?”
“不去了,伊一姐姐,你带我去看篮球赛好不好?”
“好好好!”
别摇了,小祖宗,我快被你摇出脑震荡了。
我爸终于赶在最后一锅馄饨捞上来之前回到了家,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心有余悸地和我们聊起方才路上撞见的一起车祸。
又是一起酒驾。
电瓶车横穿马路,碰巧与迎面驶来的货车相撞,状况惨烈,交警和救护车赶到现场时,被撞的电瓶车车主已经死亡。
“酒驾哟!唉!”我爸往嘴里塞了一颗韭菜馅儿馄饨,“喝酒开什么车,害人害己!”
“谁酒驾,开货车的还是骑电瓶的?”我妈起身倒了一碟醋给他。
“骑电瓶车的。”前一颗韭菜馅儿还没咽下去,我爸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青菜馅儿的。
都不用看,光用耳朵听汗毛就一根一根竖起来了,太可怕了,一个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还是自己亲手葬送的,他的家人得多不甘多伤心呐。
我不禁想起去年夏天钟伟祎曾对我说过,他的大伯死于酒精中毒,在自己儿子高三毕业那一年,没有任何外在原因,就是喝多了,就是酗酒,就是“找死”。
“哎,所以说小喝怡情,大喝伤身嘛,嫂子你说是吧?”小汪阿姨低头喝了一口馄饨汤,“不过好在伊一她爸和我家老袁都不怎么爱喝酒,只是偶尔应酬的时候喝喝,不像老陈,他生意做的大,不喝不行!”
我爸摆摆手,“这点啊老陈心里有数,倒是不用为他担心,只不过他现在这个烟瘾啊,哎,忒大,难戒!”
话音未落,又塞了颗馄饨。
于是大人们又开始讨论如何劝陈叔叔戒烟的事情。
眼看一盘馄饨就要被我爸光速消灭个干净,我妈起身嗔怪道:“哎哟,你慢点吃,跟谁和你抢似的!”说着递给我爸一张餐巾纸。
“朱阿姨,我爸吃饭也快,他老抢我的红烧肉吃,我都抢不过他!”
屋里原本压抑的气氛被球球这句话轰然点亮,爆笑声让整个屋子振动起来。
新买的馄饨皮和多出来的馄饨馅儿放在冰箱冷藏层等朱女士晚上回来包,洗碗、洗锅、抹桌子等活儿全权交付我爸,然后小汪阿姨和我妈、球球和我,四个人一同出门,兵分两路。
市工人体育馆离启明中学很近,上下学的路上都会经过,不过我一次都没进去过,真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子,我难免好奇起来。听说上次陈鑫的乒乓球比赛也是在这里举办的,所以应该很大很大吧,我想。
等公交期间球球问我启明中学的篮球校队水平怎么样,这叫我如何回答,我几乎没看过校队的训练,再说了就算我看过,凭我这贫瘠的篮球知识,也分辨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总归能进球,嗯,进球才能得分,投篮的姿势不重要,球进篮筐最重要。
于是我答:“看结果不就知道了!”
球球点头称是。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点狂啊,颇有与有荣焉的自豪感,钟伟祎你不赢球对不起我呀!
谁曾想刚开出两站路,公交车在半路上抛锚了,也不知是不是流年不利,我们只好下车瑟瑟发抖地在寒风中等待下一辆。
按照时间推算,赶到的时候比赛应该开始了吧。
迟到不算失约吧?所以我的分数还是保得住的,对不对?
紧赶慢赶,果然还是迟到了二十分钟,我本想在观众席随便找个位置就坐,可球球不乐意,他说篮球赛就要站在场边看,坐在上面多没意思啊。
于是我找了个空隙,陪他一起钻了进去。
不得不承认,高中的篮球赛比初中好看多了,也许是长高了,也许是成熟了,也许是更专业了,也许是顶着校队的光环,也许是教练的功劳……十七八岁的男生奔跑在球场上,看得人血液沸腾。
乐梓桐说过,女人喜欢篮球的原因有俩个,第一看帅哥,第二看看有没有更帅的帅哥。
金玉良言,至理名言呀!
我此刻才深有体会!
虽说是友谊赛,但从双方队员激烈的身体碰触可以看出,两所学校均对冠军虎视眈眈,志在必得。
连场下的我也看得心惊胆战。
你们是在玩篮球,还是在玩碰碰车?撞来撞去不疼吗?
幸好陈鑫没来,我想。还是乒乓球好,乒乓球不仅有助于保护视力,还安全,嗯,最重要的是安全。
我的眼神追随某个正欲投篮的男生环顾篮球场一周,视线一晃,竟然看到了张健......
真是好久不见了,他是来为本校加油的,还是来给钟伟祎加油的?
据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给他“老大”加油的。
好久不见,张健同学,你又胖了。
接着我的视线从球场转移至观众席,像努力找什么似的,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文婷和方尧怎么会来呢?见到她们又怎么样呢?蒋伊一,你们三个人关系又不好,你是准备拉着她俩叙叙旧还是炫耀自己与她们不同,自己现在是启明中学的学生呢?
思路被手臂上敲击的触感拉回,是球球。
他抬头问我,“伊一姐姐,喊你来看篮球赛的人是谁啊?”
“白色球服八号。”我半蹲下来指给他看。
没想到袁建国小朋友看完后对着我“啧啧啧”摇头晃脑起来,指着钟伟祎的身影道,“就是他吗?”
我点头。
他又“啧啧啧”起来。
我被他少年老成的模样逗乐了,学着他的样子“啧啧啧”地问道:“你‘啧啧啧’什么呢?他打得不好吗?”
嘴里这么问,心里却在想:很好吧?再说了主力球员能差吗?初中时期的钟伟祎与现在的他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指的是身高和技术。
球球无视我的问题,“你就是为了他不去找陈鑫哥哥的吗?”
语气恳切,态度真诚。
为了他?哪儿跟哪儿啊?
我哭笑不得,你才多大,这种话也问的出来?
“当然不是。”想想这个回答也不对,我确实是因为钟伟祎的邀请,哦,不对,是威胁来的,不过来给本校篮球队加油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也是启明中学的一份子嘛!
“那就好!”球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人小鬼大!
我低头吐了个舌头。
蹲久了腿有点麻,我欲起身,又被球球下半句话呛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过就比陈鑫哥哥白了一点,个子既没有陈鑫哥哥高,长得也没陈鑫哥哥好看,伊一姐姐你说对不对?”
我的天呐,又不是让你认亲哥哥,你挑三拣四个什么劲儿?
“他是我们班班长。”我也不知道自己捍卫个什么劲儿,纠正道。
“那他成绩有陈鑫哥哥好吗?”球球果真来劲儿了。
“我们不能用成绩好坏来评论一个人优不优秀!”
球球听完没有反驳,面露悲伤,小脑袋一下,一下慢慢低下去,低得很有过程感。
我又伤他心了?袁建国你怎么比林黛玉还脆弱?
突然间人群涌动,篮球从球场上朝我们这个方向飞了过来,幸好球速不快,我拉着球球躲到角落里。半晌才听到他用蚊子哼哼的声音问我,“所以伊一姐姐,你喜欢八号?”
他问得小心翼翼,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我看,眉头紧蹙,耷拉着嘴巴,好像一只受挫的小狮子。
而我却花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消化他这句话,八号指的是钟伟祎。
恍然大悟后,我哭笑不得。
“瞎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他听后眼角上扬,摇头晃脑起来,嬉皮笑脸的样子与刚才判若两人。
我仿佛觉得自己被骗了,现在的小学老师都在教些什么啊?
“那你觉得陈鑫哥哥好,还是他好?”球球锲而不舍。
我奉承道:“你陈鑫哥哥好,你陈鑫哥哥什么都好,你陈鑫哥哥最好了,他是世界上最棒的!我知道球球最喜欢他,我也最喜欢他,可以了吗?”
一口气说完后才发现,我是当着球球的面和陈鑫表白了么?
蒋伊一你是不是傻?
果然见球球一脸看透世事的表情,他踮起脚尖拍了拍我的肩膀,与刚才的“袁黛玉”大相径庭,口气轻快得十分欠扁,“放心放心,我是不会告诉陈鑫哥哥你背着他见其他男人的事情的。”
的确很欠扁,我被一个小学生耍了!
袁黛玉,童养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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