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墨云楚沉沉应了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程素涵亲走到他身后，手指放在男人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按着，她的手法不轻不重很是舒服，墨云楚已经习惯很多年了。
    男人闭着眼，这会儿大脑处于放空状态，疲惫的心也跟着慢慢舒缓下来。
    一夜未睡人定然是疲倦的，没多久，墨云楚就在程素涵熟练的按摩中沉沉睡去，女人的力度也渐渐轻了下来。
    猛然间，墨云楚沉睡的眼眸睁开，从梦中惊醒，他一把抓住程素涵放在太阳穴位置的手，“娅姝！”
    程素涵的手微僵，她很快把手从墨云楚掌心内抽回，眸底染着浓浓的忧伤。
    墨云楚揉了揉眉心，他从沙发里起身，两人没了任何言语交流。
    还是程素涵打破僵局，“云楚，你去看看老爷子吧，他大概心里郁结，一大早的连早饭都没用。”
    “嗯。”
    男人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副漠然的态度，仿佛他刚才对另一个女人的激动不曾有过。
    墨云楚走后，程素涵瘫软在男人刚才坐的位置，哪里还残留着他刚才的余温，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
    “夫人。”杨妈妈把切好的果盘放在程素涵面前。
    程素涵单手撑着头，秀眉拧着，一双空洞的眸透过落地窗飘向院落，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惨淡的未来。
    程娅姝会取代她的墨太太的位置。
    程素涵咬着唇，她喉间仿若堵了团东西难受，那口气，她堵了整整三十年。
    都是因为程娅姝，她才沦落至此。
    杨妈妈特意把果盘推到程素涵面前，“夫人，尝尝吧，刚从外面采摘回来的，很新鲜。”
    “杨妈妈，你都看见了吧。”程素涵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她。
    “夫人，您别怕，还有三少呢。”杨妈妈安慰她，“三少多优秀啊，不会被老爷左右的，将来您可以靠着他。”
    说起这个，程素涵更难以自持那份忧伤，“他连一声妈都不肯叫，将来我怎么指望他。”
    “就是一个称呼，您也别在意，三少还是很关心您的。”
    “每次回来，都是先看您。”杨妈妈补充，“工作再忙也会打电话问候，亲生儿子都不见得做到这般呢。”
    程素涵想想也是，她嘴角划开一抹淡淡的笑。
    也罢，谁让她到了这把年纪都没有个孩子，除了依靠墨少辰，她将来还能依靠谁。
    所以，墨锦儿必须尽快找到，促成傅墨两家的联姻，给墨少辰的未来打下基础，积累更多的人脉关系。
    这个坎儿过去了，程素涵还担心，“你说，程娅姝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回来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这个我们也不能打听。”杨妈妈低声道，“夫人还是别惦记了，一旦让老爷知道您去查程娅姝，又该发脾气了。”
    在这一点上程素涵是不赞成墨云楚的，情绪难免激动了些，“说起来娅姝也是我的妹妹，难道姐妹叙叙旧都不可以吗？我去找她怎么了？”
    “夫人！”杨妈妈似乎在提醒什么。
    程素涵缓神，激动的情绪在这一声呐喊中平静下来。
    墨云楚哪里是怕她受到伤害，应该是在意程娅姝，生怕她用正室的身份去压迫那个女人吧。
    不公平，不公平啊！
    她这个妹妹无论站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夺去了墨云楚的心不说，难道现在还要夺去她好不容易守来的幸福么？
    ——
    墨老爷子在院子里修剪枝叶，墨云楚走过去喊道，“爸。”
    “锦儿有消息了么？”墨老爷子摆弄着手里的枝叶，他瞄准角度，一剪刀下去，手法干净利索。
    “还没。”
    老爷子视线盯着手里被修剪过的这株花，“云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墨云楚也没想过隐瞒老爷子，“我想去做。”
    一句话落下，墨老爷子弯曲的身子站直，他终而转头，视线落在意气风发的儿子身上。
    “云楚，素涵你不要了么？”
    墨云楚眸光闪了闪，良久才道，“娅姝才是少辰的亲生母亲，程素涵，我会补偿她的。”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想和程素涵继续这段无爱的婚姻。
    几十年前他们为了墨少辰结合在一起，这些年，两人相敬如宾，就像朋友一样，哪里有半点夫妻之间的情趣，说个最现实的问题，他和程素涵的夫妻生活，这些年屈指可数，而且都是在他饮酒的情况下发生的。
    呼。
    墨云唇长长输出口气，黑色的眸底漾开一抹决绝。
    他已经在行动了，到时候会和程素涵好好说。
    墨老爷子看了眼无人的院落，他收起剪刀，“云楚，你问过程娅姝可愿意？”
    “她回来了，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墨老爷子无力的摇头，很是苦恼，“云楚，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性子是一点没改。”
    一个不愿意的女人，强求过来有什么用。
    当年，墨云楚也强留过，可结果呢？
    程娅姝还不是跟着别的男人去了国外，她的心不在墨云楚身上，只会害了儿子。
    老爷子为这件事可没少操心，他还拉着老脸去和程娅姝谈判，让她嫁进墨家呢。
    那女人心高气傲的很，无论他给出什么样的条件，人家就是不愿。
    当然，老爷子也佩服程娅姝的那份勇气，大概是遇到真正爱的男人了，不为权利和金钱所动心。
    他的儿子竟然被另外一个男人给比下去了，就连墨老爷子都很好奇，程娅姝究竟许给了谁。
    现在看来，那个女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喜欢的男人竟然是顾承恩，差点和他们墨家结为亲家的男人。
    他这些年在商界多多少少了解一点，顾承恩的父亲早些年靠女人上位，顾承恩的事业也没有多少长进，倒是他的儿子顾浩南，还有点成就。
    这样的男人能给程娅姝幸福？
    “云楚，素涵是个好女人，这些年跟着你无怨无悔……”
    墨云楚最不喜欢听这些官方的话，他打断，“爸，你可能不懂。”
    “我不懂？”老爷子嗤笑声，指着墨云楚的鼻道，“当年你做的混账事还不够多，为那女人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又是谁为你收拾？”
    “她这一回来你就控制不住了，也不想想你一把年纪了，即便和她在一起，对外界又该怎么交代。”
    “你觉得素涵她忍受的了第二次被抛弃？”
    墨云楚扶额，“爸，你这话太严重了吧，我们墨家还得看外界怎么说？”
    老爷子脸色骤变，冷哼，“你这是想要素涵的命，少辰也不会放过你的。”
    墨云楚头痛的要死，这个话题是和老爷子聊不下去了。
    程素涵，他自然不会亏待，可没有爱的婚姻又该怎么坚持。
    只是，他还想坚持自己的决心，正因为一把年纪了，这辈子不想留下遗憾，“爸，当初素涵来的时候我就和她说了，如果……”
    “你说了什么，你说的是让她好好照顾少辰，绝不会亏待了她。”老爷子也上了气，“你说说，如果人家不是对你有情，她会尽心尽力照顾少辰这么多年吗？结果，程娅姝回来就要把人家给踹了，换做是你，你受得了么？”
    “我说了……”
    老爷子不给他说话的几乎，接着开口，“素涵在骆家已经遭到一次抛弃，当初我和那骆老头说好了，绝不会亏待了她。”
    “你这样做，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一天到晚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儿子都要娶媳妇了，你能成熟点吗？”
    “墨锦儿你找的了么？”老爷子气的不轻，说了一大串，“外界说你怎样怎样厉害，我看都是吹牛，都一个晚上了女儿都找不到。”
    墨云楚是黑着脸离开的，想想老爷子的话也有道理，可他对程娅姝的那份情，又该如何自处。
    难道就为了所谓的舆论他就该放弃么？
    商场。
    因为不是工作日，今天前来的人不是很多。
    江家很看重和容家的这段联姻，前来的也不止江逸轩一人，还包括他的妈妈，江母。
    一个小时，他们的战利品多多，全是床上用品和冬季的新款衣服，光是这些东西就花了上百万。
    商场里的女装琳琅满目，这些东西办完，江逸轩已经心不在焉。
    他似乎在等电话，总是时不时的拿着手机在看。
    “逸轩，你有心事么？”容清歌走在他身边，问。
    男人摇头，自顾自的往另一半走去。
    容清歌上前，主动挽起他的手，指了指对面的精品女装，“逸轩，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顺便也给妈买几套衣服。”
    江母陪了他们一个上午，她是该孝敬孝敬这个未来的婆婆，当然也确实有讨好的意思。
    谁让她喜欢人家的儿子！
    怕打扰小两口的兴致，江母和其他两个佣人跟在他们后面，一直不敢太过于靠近。
    江逸轩反感的把手抽了回来，“喜欢什么自己买就好，我妈的东西，一般都是我爸弄的。”
    陪了容清歌一个上午，他觉得够了，难道还要让他耽误工作来操办这场本就不太理想的婚礼？
    容清歌怔了正，因为两个晚上失眠，即使化了妆也遮掩不了她眼角周围的黑影，她没有跟上去，只是愣愣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发傻。
    江逸轩的步子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转过了那个角，消失在容清歌的眼眸。
    她不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纵然喜欢江逸轩，也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死缠着上去。
    容清歌想要的不多，只能每天能看到江逸轩就好了。
    有了婚姻这个枷锁，可以完完全全的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所以，她还是很知足的。
    “清歌，你别介意，这孩子婚前恐惧症，等你们结婚后就好了。”江母上前来安慰，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佣人，“去放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