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春闻言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这事居然就这么简单,她不由得抬头去看王恒之,打量着他的面色辨认他是否说谎。
王恒之一直看入她的眼底,甚至带了几分温柔的意味:“你不喜欢的,不想要的,只要你说出来,那我们就不要......”他抱着谢晚春,就像是抱着稀世的珍宝,长长的叹息道,“晚春,我爱你,完完整整的你。”
世间从未有过完美无缺的人,哪怕是谢池春那样的风光无限,也曾经走过刀山与火海方才脱胎换骨。也正是她所经历的过的那一切,方才成就了那个令王恒之一见钟情的她。所以,他爱她,不该只是她表面的美貌又或是所谓的聪慧贴心,还应该有她心头那些看上去显得丑陋的旧伤、她所经历过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痛苦以及煎熬——美丽的、丑陋的、善良的、自私的......那些都是他所爱的那个人,只有全部接受,那才是完完整整的爱人。
谢晚春若有所动,眼里竟是酸酸的。她抬头看着王恒之,仔仔细细的看着,许久都不出声,忽而又有些煞风情的开口问道:“那,齐天乐和宋天河呢?“
王恒之低头吻了吻她那张总是讨人厌的红唇,语声仍旧是沉静的:“虽然每次一想起来就免不了要吃醋,总是要气恼,可我也很清楚:齐天乐陪着你一同长大,宋天河教会你许多东西,没有他们或许也没有我所爱的你。”
谢晚春那颗被回忆冻得冷冰冰的心仿佛也正被他温柔的吻着,就像是被浇了一勺热蜂蜜又或者是被泡在热水里一样的温暖、舒服,整颗心都盈满了无法言说的欢喜之情。她用力抱住王恒之的腰,仰起头加深了那个吻,唇齿交触之时,甜蜜至极。
好一会儿,直到快喘不过气了,谢晚春才结束了这个吻,心满意足的把头靠在王恒之的胸膛口,双手仍旧搂着他的腰部,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忽而十分安心、十分满足,浑身都是轻飘飘的、第一次毫无半点的负累感。她就这样闭着眼,默默的享受了片刻这样充满甜蜜的静谧时光,许久方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道:“......那个,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王恒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然被谢晚春锻炼得十分坚强。他深吸了口气,轻声道:“什么事?”
谢晚春柔嫩白皙的脸蛋就贴在王恒之的心口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红唇微微一扬:“昨晚上你跑去书房,我气得狠了,然后就忘记吃药了......”她说到这里,像是被王恒之加快的心跳声逗得笑起来,抬起那双笑盈盈的双眸看着王恒之,手指尖在他心口处画了几个圈圈,慢条斯理的把话说下去,“所以,如果这次有了的话,那就算是你运气好。”
王恒之都快以为自己幻听了,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谢晚春,那张清俊的面庞上的神色几乎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着谢晚春,颇有些怔怔的反问道:“你不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吗?”
“可是你想啊,”谢晚春斟酌着词句,慢慢的解释道,“我觉得既然我这么爱你,还是该给你个机会。”反正又不一定会一次就怀上,而且既然王恒之都说得这么感人了,她也不能总是一直都缩在自己的“龟壳”里头不出来。
王恒之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恨不能直接把她塞到自己心里头才好。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抿着唇轻声道:“谢谢你,晚春。”
谢谢你愿意为我改变。
“恩,也谢谢你。”谢晚春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下颚就抵在他的肩窝处,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句。
谢谢你这样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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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这么一番对话,两人夜间难免又甜蜜了一回。
等擦洗过了,王恒之抱着谢晚春躺回床上,他甚是周道的拉上被子,伸手捏了捏谢晚春的耳垂,笑着道:“好了,睡吧......”他的语调极是温和轻柔,就像是映着莹白月光的清泉水淌过山间白石,一点一点的淌过,可以洗去心头的疲惫与倦怠。
谢晚春伸手搂住他的胳膊,眨了眨眼睛,那双极亮的眸子就像是两丸黑水银浸在白水银里,黑亮亮的,看人时能把铁石做的心肠都看软了。她只是这样笑看着王恒之,笑容里带了几分揶揄,却又并不说话。
王恒之被她看得耳尖微红,另一只手却忍不住从被子底下探去,轻轻的覆在谢晚春平坦的小腹上,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与她道:“你说,这里会不会已经有孩子在等着了?”
他垂下眼,认真地看着谢晚春,目中似是期盼又或者欢喜,就像是暗夜的星辰一样的明亮灼人。
谢晚春只觉得面上烧得厉害,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你就这么喜欢孩子?”
“因为,这是我们的孩子啊。”王恒之跟着躺了下来,侧头看着她,浓密墨黑的眉睫看上去一根一根的,清楚的很,那清俊的面容上自然而然的带了一丝的向往,“如果是个女孩,或许会和你一样呢......”
话还未说完,边上的谢晚春已然有几分羞赧,她双颊微微晕红,不由自主的伸手把王恒之的嘴给掩上了,虽是咬着唇却也仍旧是漏出一点儿的笑影子来。她慢慢的把自己的身子往王恒之的怀里靠了靠,似乎是叹了口气,语声轻轻的:“恒之,你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
王恒之用那空着的手搂住她的腰,将她虚虚的搂在自己的怀里,声调亦是跟着缓了缓:“你也会是个好母亲,相信我,晚春。”他顿了顿,垂下头,感觉到怀中的人似是不觉得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他靠近心口的位置上仿佛沾了点温热的液体,湿漉漉的——就像是夜里风凉时候花蕊中落下的夜露一般。
胸膛里的心脏仿佛也被那点温热的液体给烫到了,一整颗心都满溢着无法言说的复杂感觉。王恒之犹豫着抿了抿唇,到底没再说什么,他伸手轻轻的抚了抚谢晚春那一头有如鸦羽一般的乌发,有一下没一下的,一直等到怀中的人呼吸平稳,沉沉的睡过去,这才能安心的闭上眼睛。
窗外月光透过碧色的窗纱,犹如水银一般覆在房间的地面上,落在他们的枕间,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乌发照得微微泛白,犹如他们早已交缠在一起的命运一般。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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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王恒之,谢晚春对于孩子的到来倒也不是特别反感,只是没有王恒之那么热烈的期盼罢了。等到四月十五日的时候,她一贯准时的月事居然真的没来,王恒之喜得不行,忍不住道:“要不然叫太医来瞧瞧吧,说不得真是有了呢。”
谢晚春既有几分犹疑又有几分惊诧:“不至于吧......”哪有一两次就能怀上的?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再等等吧,如今一个月都还没到,再等等吧?如果下个月的月事仍旧没来,倒是可以请太医看看。”
王恒之虽是满心的期待,可以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对谢晚春逼迫太过,故而也只是点了点头,温声安慰她道:“那就等到下月再说。”
谢晚春稍稍松了口气,这才放松了些。
只是无论是王恒之还是谢晚春都没想到:竟是宫里的皇后王望舒先传了喜讯。
算一算日子,大概是三月里皇帝因着愧疚常留坤元宫,这才有的孩子,一月有余了。虽说无论是王望舒本人还是王家人心里头多是期盼着能够早些怀上孩子的,在宫里头有个依靠,但念及王望舒如今方才十五岁,众人心里头便都有些不是滋味。
宋氏心头更是复杂:王望舒自小就养在她膝下,吃好穿好,养得极好,十岁初便来了月事。后来宫里头下了诏书,宋氏便又忙着给女儿弄些滋补身子的药,日日夜夜的调养着,只盼着她入宫后能早些有孕,不必担惊受怕。可如今真听说了皇后有孕的事情,宋氏便又禁不住的担忧起来:“皇后年纪还这么小......”外头许多姑娘就是生得太早了,这才伤到了身子啊。
谢晚春只好安慰她:“这可是皇后嫡子,宫里头上上下下都看着呢,必是不会出事的。”
宋氏抚了抚胸口,忍不住又叹气:“偏宫里头还有容妃、萧妃这样不安稳的,皇上又是......真真是一时儿也放不下心,我这几日都连睡都睡不安稳呢。”
提起萧妃与容妃,谢晚春一时也没了话:她实在不知皇帝那脑子是如何长的。当初容贵妃犯了那般的事情,差点累得皇后被废,事情揭露之后,皇帝一怒之下也就废了容贵妃的贵妃之位,把人扔去冷宫,不管不顾了。可前不久牡丹宴后,皇帝不知怎地又和容氏搭上了,皇后也是听说了这事,一时气急昏了过去这才查出的身孕。皇帝脸皮厚,既然事情走漏了风声,索性便接着皇后有孕这个借口赦免了容氏之罪又封她为容妃,一应份例皆依旧时——这种事,大概也就是皇帝那种脑子坏了的人才能做得出来。要放在先帝时候,容氏当时就得要被赐死了。
说归说,过了一会儿宫里派人来接宋氏与谢晚春入宫探望皇后,宋氏面上的担忧之色已然尽数收敛起来。她甚至还甚是亲切让丫头给两位宫人递了荷包,温声问起了皇后的状况。
来的也是坤元宫里的人,自是乐得与王家人交好,故而接了荷包后又热络的应声道:“夫人尽管放心好了,娘娘腹中的乃是陛下嫡子,不仅太医守在偏殿日日看脉,就连陛下都是日日探望呢。太医也说了,娘娘身体调养得极好,怀像似也不错。”
宋氏心头稍稍放心了些,只是顺口又问了些皇后的起居饮食,听说王望舒如今喜酸,不由笑起来:“酸儿辣女,我记得我怀她两个哥哥的时候,也是喜欢吃酸的呢。”
谢晚春在旁听了两句,忍不住思忖了一下:她这几日倒是饮食如常,大约....是没怀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晚春今日下腹隐隐有些坠痛的,不免更添了几分烦躁感,于是便靠着引枕闭眼稍稍养了养神。
车轿上的几人各怀心思,不一会儿就到了坤元宫边上,宋氏与谢晚春下了轿子,这才随着引路的女官入了殿门。
王望舒这会儿正穿了一身宽松的便服,独自坐在榻上看书。她听见传报声,见着宋氏与谢晚春来了,便从榻上起来,亲自迎了出来。
宋氏连声道:“娘娘如今有身子,坐着就是了,何必起来呢?”
王望舒忍不住一笑,一手挽着宋氏一手拉着谢晚春,嘴里道:“哪里就到了这份上?太医也说,偶尔要多走动一会儿呢......”她拉着两人在木案边上坐下又叫茶水过来,嘴里道,“我知道家里怕是正替我担心,所以一有了消息便叫人把娘和嫂子请来了。”
宋氏见着女儿神色颇好,这才放心了些。
边上伺候的女官端了茶水上来递给宋氏与谢晚春,这才行了个礼,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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