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谢小蛮不为所动,一副誓要围观到底的模样。那三小只是电灯泡,本喵又不是人,不算,你们就不要大意地在本喵面前互诉衷肠吧!
展还星原本心乱如麻,一见这傻猫满脸的好奇还要装无辜,又好气又好笑,拎着谢小蛮把她放在了院子外头:“乖,快回家。”也不多说,转身就进了屋。
萧娥握了握手里的剑,似乎在给自己鼓劲,随即跟着男人进了屋,砰的一声,那扇门就在谢小蛮面前关上了。
唉,围观的企图被识破,谢小蛮也知道以展还星的精明,自己是听不成的壁脚的,只好灰溜溜地回了家。
对门的动静连杜桐娘都注意到了,抓着顾昭连声问道:“阿昭,那,那不是公主殿下吗?她和展郎……”
顾昭忧心忡忡:“公主连剑都拔.出.来了,似乎很生气,展大哥……不会出什么事吧。”
“哎呀你这傻孩子,展郎能出什么事。”
被赶出来的谢小蛮无良地想,就算是出事,也是家.暴,展还星还不是只有乖乖受着。
一向聪慧的顾昭却疑惑不已:“为什么不会?殿下是君,便是想要展大哥的命,他也不能说个不字。”
杜桐娘一时语塞,她该怎么向顾昭说明,大长公主应该舍不得要展还星的命。谢小蛮在一旁听着,不由人立起来,同情地拍了拍铲屎官的裤腿,还没开窍吧傻孩子,等你长大就懂了。
“为什么?”杜桐娘不答,顾昭又追问了一遍。
谢小蛮以为杜桐娘要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他,没想到杜桐娘想了想:“因为殿下对展郎,可能就像郎君对娘子一样。”
“我爹和我娘?”
顾昭对早已过世的父母没多少印象,见他还是有些茫然,杜桐娘索性说的更直白一点:“这便是所谓男女情爱,有朝一日阿昭你识得心仪的小娘子,自然就懂了。”
“可是,”顾昭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小娘子们都养在闺中,我又如何识得?”
猛然发现自己似乎给自己挖了个坑,杜桐娘张口结舌,只好道:“也并非全都如此,你看蔡家的二娘,不与你从小相识?”
顾昭摇了摇头:“二娘是我同窗,也是我的挚友,我并不心仪她。”
“我只是举个例子……”杜桐娘额角抽搐,“你还这么小,定会遇到情钟之人的。”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俩快去睡觉。”
顾昭还想说点什么,被杜桐娘催着去洗漱,只好不情不愿地住了嘴。一直到躺进了被窝里,他还有些耿耿于怀:“桐姨说的那些话我不是不懂,可是……”想到自己日后可能要和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女子结成夫妻,顾昭就哪哪都觉得别扭。
谢小蛮伸爪子摸了摸他的脸,傻小子,今日不说明日的话,你哪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别瞎操心。
猫儿的肉球软软的,又极富弹性,顾昭捉住那只爪子又在脸上按了按,情不自禁笑弯了眼:“也罢,我可真是杞人忧天了。悄悄告诉你馒头,我觉得你比小娘子可爱,”小男孩的脸上带着狡黠笑容,“你最可爱。”
那是,谢小蛮得意地昂起脑袋,本喵天下第一可爱。
“你可要一直陪着我,嗯?好不好?”
好好好,胖猫儿忙不迭地摇尾巴,虽然猫咪的寿命只有短短一二十年,但是管他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六日之后,圣驾进城。
虽然圣上的口谕里说不可兴师动众、劳民伤财,123言情府还是从三天前就开始戒严。百姓们被获准在街道两旁观看,虽然是隔着层层叠叠的禁卫,仍旧有大半个城市的人都涌上了街头。
谢小蛮没跟着去看热闹,她怕自己的小身板扛不住汹涌人潮。程府也安安静静的,程宗辅命令下人都不许出去裹乱,勒逼着顾昭多写二十张大字不说,还在家里摔桌打凳:“哼,古往今来去旻山封禅的君主,哪一个不是功高盖世,咱们这位官家倒好,登基不过七年,几个地方官为了讨好他献劳什子祥瑞,他就打蛇随棍上的要来封禅了。”
趴在椅子上的灰猫挖了挖耳朵,程老头,你还真敢说,那可是皇帝。
看老头儿这吹胡子瞪眼的样,她也能明白程宗辅为什么不到五十就告了老。不过如今的皇帝虽然登基时间不长,也算是位合格的君主,到底哪里惹得程宗辅不满了。
“好了,你就消停些吧,”寇夫人拿扇子在老头儿头上轻轻一敲,“知道你因为那件事不痛快,毕竟过去了许多年,纵是再拿出来分说,也没什么意思。”
“何止是没意思,”程宗辅自嘲一笑,“还能记得他的人怕也没几个了。”他摇了摇头,一把抱起谢小蛮,“馒头啊,你可得给老夫我盯紧了阿昭,要是他干出什么戕害同门的事,就等着我打断他的腿吧。”
“说什么混话,”寇夫人白了他一眼,“阿昭是个好孩子,你可别瞎说伤了他的心。”
灰猫的耳朵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了程宗辅话里的信息,戕害同门?老头儿是做过皇子老师的人,她勾起尾巴,有意思。
“阿昭太聪明了,”程宗辅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早慧之人,心思远较他人敏锐,同样的一篇文章,有人什么都看不出,有人能看出一,他却能看出十。”
在一般人想来,看的远比他人要多,这岂不是大大的好事?谢小蛮却明白程宗辅的意思,有这般智慧,若没有可以匹配的心志,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所以才让你教他呀,”寇夫人斜睨着丈夫,“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以前的学生没教好,你不想想该怎么教好现在的学生,成日里只在家中唉声叹气。十年前我寇三娘认识你的时候,程敦本可不是眼下这副颓丧样,”她毫不客气地把谢小蛮从老头儿怀里抢过来,“馒头你也别想抱了,好好地给我去书房反省。”
被老婆这么一教训,程老头当即满血复活:“夫人说的是,我这就去反省。”说罢就颠儿颠儿地一溜小跑去了书房,弄得谢小蛮大为感概,每一个抖s的身边,必然有一个抖m。
她也不想待在这里继续看程家夫妻发狗粮,睡了会午觉,就溜达着出了门。
那天晚上大长公主虽然放话要搬到同福巷,到底没有来真的,展还星依旧住在顾家对面的小院儿里,早出晚归地忙他的案子。要不是不能开口说话,谢小蛮真想问问他,大兄弟,你和你前女友的感情纠葛到底如何了?
要是她敢说,展还星就敢把她吊起来打。所以胖猫儿只能暗戳戳地观察,试图在展大捕头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来。
八卦没观察出来,倒是过了两天,展还星把她拎进屋放在桌上:“案子破了。”
好事啊,灰猫瞪大眼睛,抬爪子试图跟展还星来个击掌庆祝,可惜对方没明白她要干什么:“当初你跟踪过的那个邓寡妇,正是邪教成员。”
其实展还星一开始最怀疑的不是邓寡妇,所以他才放任谢小蛮去监视对方,自己把重心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没想到那天谢小蛮在江府被江庭抓了个正着后,没过几天,邓寡妇就来衙门自首了。
“我觉得是江庭做的手脚。”男人的声音透着低沉。
虽然他连番审讯邓寡妇,对方都一直声称自己是害怕邪教的报复,所以才主动来投案自首,但展还星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江庭的作用在。
所以……谢小蛮思索着,江庭试探出她去江府是为了查案,而那段时间出现在江府的新面孔只有邓寡妇。江庭大概是推测到了邓寡妇与案子有关,用了某种手段让邓寡妇吐露实情,进而自首。
因为邓寡妇的自首,案子很快告破,邪教团伙被一锅端掉,这个组织目前的规模还不大,如果不是孔家灭门案太过骇人听闻,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被衙门注意到。
这本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偏偏因为江庭,让谢小蛮浑身发毛。衙门不是没查过邓寡妇,却什么都没查到,江庭只用了区区几天的时间,就能让邓寡妇屈服,这家伙的手段不可谓不惊人。
“他是庆国公的儿子,”展还星自然也暗中调查过了江庭,“明面上是在经商,不过我猜,他恐怕和城里那些三教九流脱不了干系。”
展还星说的委婉,谢小蛮一下子就明白了,黑,黑.社.会?!
点了点头以示肯定,大手落在猫咪的脑袋上揉了两下,展还星郑重叮嘱:“离他远点。”
就算家长不说,谢小蛮也没打算和江庭扯上关系。因为圣驾驻跸,晋王府和县衙都不得闲,连程府都有太监传召,把老头儿叫进行宫伴驾。他进了宫,顾昭便在家中闭门读书,谢小蛮百无聊赖,带着大黄和豆腐跟街头的流浪猫火.并了几场,没想到愈发空虚。
盛夏已至,她也懒怠去外头溜达,这天趴在树上假寐,正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乘青布小轿停在顾家门前,里头下来个细眉细眼的中年男人,谢小蛮睁开眼睛,只听那人用奇异的鸭公嗓道:“主家何在,我是宫里来的,奉官家口谕,来接你们家的猫进宫。”
☆、第51章 伍拾壹
圣驾驻跸,123言情城内那片庞大的行宫群落终于热闹了起来。
作为国朝留都,123言情府有一整套与京城一模一样的内廷体系,那些或为养老,或被贬谪至此的太监们再一次迎来了面见帝国中枢的机会,但凡是不想了此残生的,无不刻意表现,甚至到了上蹿下跳的地步,站在顾家门前的太监刘恩正是其中之一。
今日皇帝在宫里大宴群臣,宗室们济济一堂,几个王府的小郎君也在。偏太子与晋王府的大郎拌嘴,一个说自己的猫儿最好,另一个自然不服,脾气上来了两人就指挥着各自的猫打了一架,太子的猫儿要健壮些,大胜而归后还嘴上不饶人。
晋王府的二郎帮着哥哥,便道:“会打架有什么了不起,若是能通人性,那才是顶顶聪明的猫。”
太子不服:“那你倒是说说,我的佀虎哪里不聪明?”
“佀虎聪不聪明我不知道,”萧昀道,“但它肯定不是最聪明的。”
就因为这句话,太子死活要把堂兄口中的神猫召进宫里看看,皇帝宠着这个唯一的儿子,也就乐呵呵的答应了。
刘恩奉命出宫去接那只猫,他原本是不大乐意的,普通人家养的畜生,也不知怎的还弄出了这般大的名头,没想到大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在门外拦住他:“那猫儿是殿下的好友,还请中贵人妥当些。”
站在陈旧的院门前,一眼瞥见树上那灰乎乎的一团,刘恩还觉得不可置信,一只猫,竟然被大长公主称做好友?!
不管怎么样,他把轻视压下去,尽量耐心地唤道:“有人吗,主家在不在?”
灰猫大概是听到了人声,慢吞吞地从树上滑下来。刘恩以为她要进屋,没想到她走到门后,隔着一扇门刘恩也看不到她在干什么,只听嘎吱一声,院门就打开了。
“喵~”谢小蛮摇着尾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就是太监了吧,*太监啊,可得好好观摩观摩。
刘恩低下头将谢小蛮上下打量了一番,会开门,确实有点小聪明。他迈步往前走,恰好顾昭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走了出来,一见他就是一愣:“您是……”
“小郎君,你们家大人在不在?”刘恩把腰牌亮出来,“我是宫里来的,奉官家口谕,召你家的猫入宫。”
皇帝要接只猫进宫,自然不会兴师动众,不过光是刘恩这面腰牌亮出来,平头百姓就得吓的双股站站,跪下叩首了。没想到顾昭眼底闪过一点警惕之色:“中贵人大驾,蓬荜生辉,小子斗胆问一句,不知官家为何宣我家猫儿进宫?”
刘恩想到公主侍女的嘱咐,这家人竟真如公主预料,也不受宠若惊,反这般淡然,又看了看蹲在地上慢慢摇着尾巴的猫,他好像有点明白这家人为什么与公主关系匪浅了。
待他解释了一番,顾昭虽然担心,还是让谢小蛮跟着他上了那顶青布小轿。灰猫一进了轿子,就安安静静地趴在座椅下,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刘恩不由暗自唏嘘,这要是个人,听说能进宫面圣,必然是坐立难安。畜生到底不比人,哪里知道自己要去见的是天下至尊。
他哪里能想到,眼前的猫不仅知道,还早就在脑袋里把应对方法想了一遍,那就是装傻,装傻,持续装傻。
这边厢她在路上晃晃悠悠,宫里的萧曈已经快和萧昀吵起来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萧曈压低声音道,“神猫这种传言在民间说说便罢了,你竟还捅到了官家面前,这下好了,官家让她进宫,宫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连我们都生怕有一步行差踏错的,你让馒头怎么应付?”
萧昀垂着头,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哥哥,而是任他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是我得意忘形了,一时嘴快,没想到……”没想到太子心血来潮,皇帝竟也顺着他。
“太子也不是好相与的。”萧曈又瞪了萧昀一眼。
他与太子做过好几年的同窗,实在是太清楚那位殿下的性子了。萧曈因为同窗情谊能与太子拌几句嘴,可要是惹的他的执拗脾气上来了,就得吃不了兜着走。那家伙就是个熊孩子,满宫上下,只有大长公主能治得了。
“只盼着七姑婆婆可以护着馒头,”他见萧昀愈发沮丧,放软了语气宽慰道,“事已至此,你也别自责了,馒头可精着呢,咱们要对她有信心。”
话虽如此,等到刘恩领着谢小蛮步入大殿时,别说萧昀和萧曈,连晋王都紧张不已。
满屋子的王公重臣就看着一只胖墩墩的灰猫踱着步子都过来,尖耳朵竖在脑袋上,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尖儿朝上微勾着,姿态一派放松。
乍见了这许多陌生人,她不像一般的猫那样拔腿就跑,也没发出喵喵的叫声,而是安静地跟在刘恩身后。刘恩跪伏在地后,她却没有停下来,径直朝正上首的皇帝走去。
馒头,快停下来!萧昀的手心里满是冷汗,恨不得冲过去拎起谢小蛮,把她的脑袋按在地上。他不由想到了馒头的习惯,因为周围的人都很宠这只猫,所以她见到人的第一个举动,一般都是扑进对方的怀里。
我的猫祖宗,你可千万别扑!
就在萧昀觉得一口气上不来,要紧张得昏过去时,谢小蛮终于在皇帝的脚边停了下来。她仰起脑袋,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皇帝正值壮年,又因为萧家人天生的好相貌,是个十足十的帅大叔。帅大叔垂眸,与灰猫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谢小蛮顺势低下头,身体趴伏下去,毛脑袋在皇帝的脚尖上轻轻一碰。
这是一个完全臣服的姿势,谢小蛮虽然胖,却不是痴肥的那种胖。有力的四肢蜷缩起来,整具趴下去的小小身体呈现出流畅矫捷的线条,仿佛一只小老虎跪在了皇帝面前,献上自己的服膺与敬慕。
啪嗒一声,有人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惊醒了满室惊诧莫名的人,一个身着紫衣的官员忽然出列,跪在地上:“陛下,今日此猫一跪,恰应了当日那祥瑞对您的臣服,可知陛下的英明,实在是连畜生都知晓的事啊。”
这番话一说完,众人纷纷称是,五花八门的马屁纷至沓来,谢小蛮听得晕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才明白,原来地方官给皇帝献上的祥瑞是一只白虎,都说猫是老虎的远亲,谢小蛮原本只是琢磨着给皇帝个好印象,误打误撞的,竟促成了这前后呼应之事。
皇帝自然龙颜大悦,大手一挥:“赐座。”
然后谢小蛮就被赏了一张精致的小杌子,放在皇帝脚边,她老老实实蹲在上面,开始贯彻自己一早定好的装傻原则。
她可不蠢,刚才那么表现一下就够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容忍一只猫太过神异的,就算皇帝不想烧死她,被有心人注意到,她也怕顾家护不住自己。
大概是怕什么来什么,殿里的位置是按照朝臣和勋贵的区别来安排的,勋贵们都坐在右边,最上首的是几个萧家人,挨着晋王的一个老头儿忽道:“官家,您得了白虎,便将这只猫儿赏给臣如何,臣也想沾沾官家的光。”
皇帝笑道:“这猫儿是有主之物,你不去向主人家讨要,来找朕讨什么,”那老头儿与他的关系显然极是亲昵,说话间便很随意,“知道你爱猫如命,庆国公府里满地的猫儿,还不够你耍弄的?”
庆国公?灰猫猛地瞪大眼睛,这老头儿就是江庭的爹?
“不够,不够……”老头儿摇着手,朝晋王旁边的萧昀招呼,“二郎,快过来,翁翁有话问你。”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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