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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雨落狂流,一纸相谈

    雨愈下愈大,漫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哗嗒嗒的拍打在沅车上,四起的狂风席卷着落叶,也吹动着树梢的叶子无助的摇摆,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周围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不远处的文渊城灯火明亮,也越来越近。
    黑夜完全笼罩着大地的时候,随着狂风大雨相伴,一行人已经进入了文渊城,找了一家栈歇脚。一身蓑衣的三人在这偌大的雨夜里也并没有太引人注目。
    道上行人三三两两,显然不愿在这么大雨的夜里多出门一步。栈里也是格外的冷清,许是因为这雨吧,并没有生意的掌柜的在无聊的打着算盘儿,胡乱的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一旁的店小二看到来了人赶忙起身招呼。
    “几位爷,里面请!外面的雨大可别淋坏了身子,今夜这雨,下的可真大。”
    “备几间上好的房间歇息,要安静的地方,上点好菜,其他的便无你事了。”一身蓑衣下的落雨柔向着热情上前招呼的店小二说道,随后扔给了一锭银子。
    一旁打着焉儿的掌柜的也像是来了精神,连忙起身让店小二赶紧去弄点好菜,自己则是上前满是笑脸的来招待。只是这一笑脸上泛起的褶子,贼眉鼠眼的样子让落云晨看的难受。
    落雨柔显得有些小心谨慎,并没有让对文渊城相对熟悉些的落云晨上前去安排事宜。只和掌柜的言语了几句,让其准备妥当之后要了个雅间便让罢手示意他离开。
    掌柜的也是人精,很识趣的掩上雅间的门便不再打扰,一脸笑意的揣着一锭银子退下了。
    “来的匆忙,天色已晚,这雨又下的太大,怕风姑娘淋坏了身子就随意找了这一件栈,这菜还和你胃口吗。”落云晨一边起身给风叶玲盛了碗热汤一边问道。
    “挺不错的,这些菜我还是吃到,凤羽族的女子是很少离开凤羽族外出的,这是头一回在人类的地方吃饭呢。”风叶玲轻轻的吹了下手里端着的热汤,尝了一口觉得很好喝。
    人间百态,世俗风情。确实有些特别之处,难怪族里很多人都对人类的世间很好奇。
    落雨柔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对于他这样的修士来说,强大到了一定的地步,很久的时间都不会觉得饿。用他的话来说,只是怀念一下以前吃饭的日子。而他的眼睛则一直注视着不远处一座小楼,露出了一丝笑意。
    差不多时候了,这雨下的再大,也不妨前去一会,如此风雨交加的夜晚,或许才方显精彩。
    待到风叶玲回房间歇息后,落雨柔只是告诉了落云晨现在这段时间只要修炼相魔影和云台剑就可以,随后便离去,身影瞬间隐没在雨夜里。
    落云晨知道落雨柔应该是要察看下他所说的哪位“有趣”的人。看来今晚不会平静了。
    一朝楼,文渊城里一个并不起眼的酒楼,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这一朝楼中楼上偏角的一间厢房却是住着一位有些不同的人。住在这里三月有余了,却鲜有人见到过其人,一向深居简出。掌柜的和店小二也很少能见着,这位人也不要打扫,酒菜更是一向送到门前便可。
    店家只知道是个老者,也并没有太在意,只要给银子往来谁还不是,更何况一个看起来已是风烛残年的老者还能出什么乱子。白花花的银子可是最实在的。
    雨落狂流,夜幕漆深。整个文渊城在这样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的寂静,唯有雨声不断,偶尔一道电闪过后雷声震耳。
    一朝楼这间楼上的厢房内亮着灯火。木窗也并没有关上,外面的雨不断的下着,里面的人也并不在意。只是这狂风大雨倾泻而下却不能浸湿这屋内分毫!
    这雨浸窗边的每一处,却始终落不进来!
    顺着灯火微微摇摆的火光下,一位老者的身影映入落雨柔的眼中,此时的洛雨柔正顺着那没合上的窗打量着屋内。须发皆白,佝偻着身子,显然是一副已经风烛残年的样子。屋内除了一张床榻和一张书桌太师椅便再无他物,四周都是乱糟糟的纸张和揉乱的画卷。
    老者似乎很费力的弯着腰,提着笔在面前的书桌上笔画着,落雨柔能看清那是一座山峰为主像是一副画又像是一幅字卷。再仔细一看,这满地丢弃的,废弃的都是同样的内容。
    “很有意思,在这种地方还有如此修士,甚是意外。”落雨柔喃喃道。
    再看这老者,除了须发皆白,脸上也是老态龙钟一副垂暮之年的样子。但这落笔却是刚劲有力!铁画银钩的一笔一划都带着丝丝韵味。行云流水在纸上,了然于胸间。
    “字如剑,行如势。以化剑势而写,当真好手段!”落雨柔的眼中也有些赞许。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纵然淋湿不了朋友,可也不如屋内舒服。阁下要是喜欢在下这寥寥几笔,何不进来一看。”那老者抬头望屋外的黑夜之中看去,眼神明亮如虹。
    “哈哈!既然如此气那本座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雨未落下,一道电光闪起,雷声还不曾入耳,落雨柔的身影已经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了老者的面前。”
    “阁下这般修为可不是此地的修士吧,不知前来有何事,似乎从未有过交集,该不会是专程看我一个糟老头子写的这些杂乱不堪的东西吧,这些可入不了眼。”老者不再是佝偻着身子,起身泡了两杯茶,看向眼前这位一袭青衫,面如冠玉,看起来像是书生一般的落雨柔说道。
    “道玄境中期修士以化剑势入字,以道境入画所成,可没几个人敢说是些杂乱的东西。就是本座也不敢说不入眼,如此字画,看起来颇有意思,似乎......暗藏玄机!”落雨柔眯着眼端起来身前的一杯茶品了一口,缓缓说道。
    纵使一眼就被人道出了修为,记不得多少年了有人可以看出自己的修为。眼前的这位老者也并不是太在意,只是听到落雨柔一语道破了这画中玄机,老者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了起来,手中的笔也不由的停下了。
    “不瞒阁下所说,此画确实很有意思,在下也是最近偶有所得觉得甚是有趣,不禁有些着迷于此,参详了许久,只可惜千般苦寻之下发现毫无用处。”老者很是失望的告诉落雨柔。
    “若是阁下不信请一观此物,这便是我于偶然间所得的原本。似乎是怕落雨柔不相信,这老者丝毫不吝啬地随手一划出现一张残破不堪的画卷,画卷之上与屋内每一张纸上的内容皆为一致,破损不堪的只有一个云字方还能辨认出来。
    “无妨,本座也只是途经此地无意中发现这小小的一座城内竟卧虎藏龙,有着道玄境的修士存在,颇为意外便来一会。”落雨柔的眼光不在意的从这残破的画卷上移开,轻笑着说道。
    老者收起了手里残破不堪的古旧画卷,也端起了茶喝了一口谦虚着说:“圣玄境巅峰,仅差一步便是大道修士。在这里,我这老头可不敢称虎称龙。”
    “老夫修行的道法原因,对于修为的感知比较明锐,故能感知到阁下的修为,倘若如我同境界的一般修士的确很难看出您的修为。”似乎是知道落雨柔的惊疑,老者又补充道。
    雨一直下个不停,风呼啸着未曾停歇,屋内的两位修士依然还在互相端详着,只是一时间都未曾再开口,沉默不语。
    “可否为本座提个字。”风雨声中落雨柔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不知阁下所要何字?在下虽笔墨粗浅,不过若是阁下喜欢,那便献丑了。”老者也不吝啬。
    “一个云字,天......不,这云天的云。”落雨柔道。
    “云天的云......好。”
    老者提笔研磨,拿出了一副未曾用过的新画卷,气势恢宏地写下了这一个云字。字如锋,势如龙跃然于这纸上。看了一眼比较满意便给了落雨柔。
    “此字甚好!”落雨柔大声一笑说道。
    老者也一笑回之,道:“在下这粗浅的笔墨阁下能喜欢,不甚荣幸。今夜的雨是不会停了,只会愈下愈大,若是无事,便该歇息了。”
    “也无他事,只是今夜的雨下的太大,惹人心烦毫无睡意。本座还有一事尚未明了,很是不解。”言至于此却无下文,落雨柔端起了桌上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又轻轻茗了口,老者也位正了身子,暗中忌惮。
    “画中字,画中山,画中人,皆是虚妄。唯有画中玄机方为真,云游山水心有天地之人,心中自有一幅画卷,亦或是......一张地图!”落雨柔话锋一转最后声音冰冷的说到。
    圣玄境巅峰的修为突然一展而出席卷开来!只在这屋内,这屋外还是普普通的文渊城,寂静不已,只有天雷震耳,略显精彩!
    “果真好眼力!老夫自以为无我不能作之画,无我不能解之谜。可如今已料想到就算是道消身殒之际也不一定能破了此画玄机,只看出了点皮毛。阁下这般,又何必呢。”
    “莫不是真的以为把老夫这条老命握在手掌之间了,若是阁下为了这旧画卷,老夫拱手相送便是!何必如此。”老者一身道玄境修为尽出,顿时毫无年迈体弱的样子,巍峨伫立,不动如山。
    “三息之内不能败你,落某立刻就走。况且只是想了解下,这皮毛。”落雨柔只是淡淡一句。
    “皮毛而已阁下何必如此执着,阁下为大道之下第一人,老夫自知毫无胜算。只是这明知不得解而告之,确实做不到。”老者并不惧怕的说道,似乎留有底牌。
    “若逆天而行,或有例外。只是与我相对,绝无生息!”落雨柔冰冷的声音一出,浩荡的玄力如井喷而出,一道魔影一瞬而过老者已经面如冰霜,眼角流出的血液也冻结凝固。
    三息未到,仅仅是一道魔影,道玄境中期修为的老者竟毫无抵挡之力。道玄境与圣玄境,一字之差,一步之遥便已是失之千里,如隔山海,更何况是对上大道之下最强的圣玄境巅峰!
    “圣玄境巅峰的修为果然恐怖,老夫这辈子是圣玄无望了。若不是老夫在此地蛰居多年,早有准备,今日就要死在阁下手里了。不过老夫要走,今夜你还是拦不住的!”老者的眼角被冻结凝固的血液直至嘴角,一说话面容狰狞可怖。
    屋外天雷震耳愈发强烈,老者手里一道泛着霞光的山水图一出,屋内的圣玄境修为压制竟被抑制了许多,刹那间墨色的山水从画中往外扩散,弥漫了整个屋内,所碰之物皆化为墨色消散。老者则随着另一半的字迹消散也一同没了身影。
    落雨柔一手握下,顿时眼前的一切都如同烟尘落下,化为滴滴墨汁四处流淌。整个屋子几乎被毁坏了个遍,裸露在了这风雨中。
    “竟然还留有一手,不过本就该让你离开,如此玄机,果真不虚此行,聪明的人,还是好好留着脑子方才有用处。”落雨柔却并不生气,丝毫没有觉得丢了面子。
    可以载清风,不可载人言。可以屈其身,不可屈其心。
    落雨柔本可以继续追杀下去,不过,并没有必要。
    因为,有更好的选择,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结果。
    翌日,雨夜过后文渊城的人惊讶的发现城里一座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酒楼竟然围了不少人,这一朝楼的二楼竟然像是被雷狠狠的劈了一个角去。
    “太邪门了吧,竟然被雷劈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掌柜的太黑心了遭天谴吧。”来往的人议论着。
    “哎,你还别说,就这样子指不定就是,要不然怎么就这一朝楼遭了殃。”
    “我看像,保不齐就是,听说这老板平日里......”还有人不断的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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