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传音铃此刻震鸣不止,师父接起来一听,那边师兄轻快的声音夹杂着落雷的轰鸣传来:
“师父,三道雷劫已经劈完,全落在无忌的院子里,轰得十分干净。”
我听着顿时血压上涌,师父没忍住笑出声:“房屋再建就是,倒是你得下来一趟,帮无忌搬点东西。”
“她能有什么东西?”师兄还欲细问,就被师父挂了传音铃。小半个时辰后山洞口就传来少年清越的声音:“师父!”
“嗓门恁大。”师父清了清嗓子,大声回道:“往里走!”
师兄一入山洞连打五六个喷嚏,他一边嘀咕着:“怎生这么重的夺阳味儿。”一边抬头一看地上趴着的于信和师父怀里的我,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自觉去把地上昏迷的人抗在肩上,往洞外走去。我被师兄了然的目光搞得十分尴尬,好歹忍住了遁地逃跑的冲动,把脸往师父怀里一埋,原地睡觉。
再醒来时已经是次日天明。
我抬头看了看装饰着金丝月笼纱帐的雕花床顶,想了半天才明白是躺在师父的床上。门外传来刨土的声音,出去一看,是师兄指挥着一众傀儡木人在挖从前埋起来的酒。
他见我醒了,招呼我过去说:“这坛女儿红埋了快八十年,师父终于说可以拿出来喝了。”
四下晃了一圈,没瞧见师父。我悻悻的,提不起什么兴致。师兄见我不乐,猜到是因为修炼的事,便安慰我说合欢宗的功法本就是需要依仗双修的,只是从前师父太宠溺我,没舍得罢了。
又与师兄闲聊几句,竟然意外得知他的元阳也是师父帮忙克化的。
“那时师父与我一同探秘一处大能洞府,路上我不慎中了情毒,师父舍身为我解毒。”
“她怕我难堪,还特意施了法术令我沉睡,所以,所以我也不记得具体发生什么了,总归不会是什么香艳的事吧。”
师兄说着说着,耳朵根都红透了,眼神也飘离起来。
我暗自腹诽:喂喂,那可不是没发生香艳画面的表情啊!
我又问他:“那你后来还与别人双修吗?”
师兄摆正了神色,严肃道:“双修功法虽为修炼,但说到底还是免不了肌肤之亲,这等事我只愿意与心意相通的人做。”
我大为赞同。与于信双修后我心里总是烦闷,其实就是因为我知道我并不钟意他,日后也不想再与他修炼。我喜欢的是宗出先生小说中描写的盖世剑侠,能以一当十的武力高强的角色。
具体是什么样子我说不清,但总之与他的形象相距甚远。
我琢磨着该走走别的路子提升修为,双修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
沿着小路下山,远远看见我从前住的小院一片焦土。飞奔过去看得更清了,结婴雷劫真真实在,院子周围的篱笆都劈干净了,一根木头都没剩下。
我站在一片漆黑的土地上欲哭无泪,还在记挂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未摘花之卷。此时碰巧看见湖边一道白色的人影,正背着一捆竹木,慢慢走着。
栖翠湖的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居然都能凑一起。
师父没把于信直接丢出去,还放任他在岛上留着,这是什么打算?
再看于信,身上多处都还缠着绷带,灵脉也被封住,此时如同凡人一样搬运着竹材。他感觉到我靠近,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又哼一声别开了目光。
“你怎不离开?”我直接问他。
“还不都是你那好师尊,压着我要我做你的炉鼎。”他讲起话咬牙切齿,恨不得捅我一刀。
果然是这样,确实是我师父的性格,讲究物尽其用。
“我不要你,你走吧。”我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是出入岛的渡口,“就那边,我师父这会正忙着,没空理你。”
于信看我的样子,不知道又生什么气,把竹木一摔,怒道:“你怎么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没心没肺!”
他挽起来的手臂光洁,一点元阳的印记都没有了。
“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难道就因为双修了一次此生就要与你绑定了么?”我反问他。
趁他不语,我又说:“是我采补了你,可那也是因你伤我在先,我们之间互不相欠。”
于信黑色的眼睛闪烁几下,语气冷静了不少:“你师尊给我下了生死咒,我若伤你半分马上就会爆体而亡。”
生死咒若想解,施术者要比受术者修为高出三个大境界才行,我现在肯定没那个能力。师父在兴头上,也不会同意解咒,此事只能从长计议。
“她说,这段时间上修界会举办试炼大会,各门各派弟子都在争相讨伐异兽,要我保护好你。若你平安,她便会解开咒术。”于信补充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此刻还留在这里。
我了然,师父是担心自己忙不开,给我找了个便宜保镖。
“那你为何在砍竹子?”我又问。
于信的目光越过我脑袋,望向化为焦土的院子:“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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