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文曜手里提着一些东西，看到宋笙，本打算打个招呼之后就直接走的，只是理智在瞬间被情感所打败，他还是停下脚步，有些克制地问：“宋笙，有点晚了，你出去有什么事吗？”
    宋笙的脚步顿了顿，她抬头看向丰文曜，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和沈知野是一个寝室的，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没什么事，问一下，你知道沈知野去哪了吗？”
    丰文曜愣了一下，他看向宋笙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他第一次见的时候，是清灵灵的，不带有任何的杂质，像天上上的一捧雪，干净又纯粹。
    现在，那双眼里带着几抹雾气，和水光，夹着女生的娇俏 甚至有一些隐秘的期待和欢喜。
    丰文曜突然觉得喉咙发梗。
    他其实不应该问她的。
    他没有必要去问的。
    那双眼睛可以看出太多太多了，她喜欢沈知野，很喜欢。
    空气里的小雪花落在他的脖子上，有些凉意，丰文曜像是感觉不到，只觉得心口有些麻木。
    他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声音有些哑：“我也不太清楚。”
    宋笙眨了眨眼，“没事，你先回寝室吧，谢谢了。”
    宋笙说完就继续往校门外走，看样子是想出去找他。
    天这么冷。
    “等等。”丰文曜说。
    他不清楚沈知野在哪，但是他有直觉。
    “他应该在上次我们团建去的寺庙里。”
    宋笙身子僵了一下，她有点意外，回头看了丰文曜一眼，笑着说：“谢谢了。”
    说完，她便往前走，没有留恋，也没有回头。
    丰文曜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似乎空中有一片很小的雪花飘进了眼里。
    将他的眼睛弄得很酸很涩。
    ……
    宋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那样子，只是就算有一点点可能，她也要去看看。
    车子在地点停下，宋笙付完钱走了出去。
    寺庙门口没什么人进去，台阶上铺着一层雪，没有人打理。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得很密，一片一片，如鹅毛似的落下来，沾染上她的衣服，将她肩膀上的一小块布料弄成深色。
    风里都带着点凉意，扑面而来，很冷。
    沈知野在这里能干嘛呢。
    宋笙抿着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思考了一下才打了沈知野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宋笙都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电话铃声才消失，手机里传来沈知野有些喑哑的声音：“宝宝，怎么了？”
    宋笙听到沈知野的声音，眼眶一热，连声音都染上了一点哭腔：“沈知野，你今天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打电话怎么现在才接？”
    “我今天有点事，没看手机，现在才看。”沈知野的声音平和，又像是有些疲惫，很平缓，带着点笑，“马上回去，宝宝再好不好？”
    宋笙眨了眨眼 将眼眶里那股要流泪的冲动憋了回去，克制地问：“那你现在在哪？”
    “我在——”
    沈知野的声音戛然而止，宋笙整个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她看见了从寺庙的门里看到了里面站着的沈知野。
    他真的在这里。
    沈知野没想到宋笙会找到这里来，整个人愣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不断地缩紧。
    还在飘着雪。
    今天也很冷，宋笙向来是怕冷的。
    沈知野快步走出去，走到了宋笙的面前。
    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也有些疲惫，身上的衣服有些脏，被雪染上，有些湿润。
    裤管已经脏得看不了眼，特别是膝盖的地面，上面很脏 有很明显的磨损的痕迹，完完全全被浸湿。
    宋笙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的声音都有些抖：“沈知野，你干嘛了啊？”
    她控制不住，眼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沈知野伸手，很轻地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
    他垂眸看着她，怕身上的有些脏的地方蹭到她的身上，只是很小心地抱了她一下。
    漫天的大雪里，他在她的眉心落了一个轻柔的吻。
    第99章 长长久久
    沈知野从来都不信神，也从来都没有过信仰这种东西。
    在他眼里，他一直都觉得，这是不科学。
    如果天天求神拜佛有用，那么没必要天天去做那么多枯燥的、看不到尽头的实验，没必要一次一次地挑战自己的极限，也没必要如此费力地去发展科技。
    如果求神拜佛真的有用，那么显得努力和科技就像是笑话一样。
    只是那一天，宋笙突然问他。
    沈知野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
    当然会。
    这是沈知野下意识的回答。
    只是他知道，这样的回答在这样的环境 这样的年龄显得单薄，显得无力，显得苍白。
    好像无论是谁都可以随口一说，无论是否真心，都可以漫不经心地说出口，这只是几个字而已，不是白纸黑字下签订的条约。
    没有任何的法律保护，就算有一天没有遵守，也不会有任何地惩罚。
    那一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生出来，要不然去试试求神拜佛。
    他清楚地知道，好像没用，但是却又侥幸地想，万一有用。
    就算没用，能不能让宋笙多一分安全感，多一点安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