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放吗？”
    沈怜顿了顿，瞅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她没打算离开自己，也知道犯错了要放低姿态道歉，并不是一个心狠的骗子。
    “可以。”
    “那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和我分手？”
    “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沈怜微微偏头，似是不解，在看见许知月骤然亮起的眼眸时，她轻轻弯了弯唇角，露出个稍纵即逝的笑容。
    “可我骗了你，现在沈家怕是很难保住了。”
    “就算你没骗走我，我也不会阻拦什么，在当下的律法之下，更无法阻拦什么，沈家那些人，他们作下的孽，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这倒是在许知月意料之中，沈怜的三观很正，并不会因为沈家几位长辈被抓而懊恼。
    “可我指的是你为之辛苦多年的公司，你的努力，你的地位，你的财产……这些都会被影响，甚至……覆灭。”
    等沈家的案子定下来，沈老爷子等人被抓的新闻放出来，沈家的产业势必动荡，或者说，现在就已经开始动荡了，而宁虞也肯定会找准时机逐个击破的。
    她曾经说过，不管多少年，她都会和沈家耗下去。
    “等会儿再说这些吧，我先吃饭。”
    沈怜将放下的勺子重新拿起，慢条斯理的继续吃了起来，许知月便也静静的等着她吃完。
    安静的气氛里，两人心思各自流转，许知月终于放下心来，可却莫名还是有点儿想哭，沈怜为什么总是这么好……
    沈怜没有了许知月要离开自己的担心，同样放下心来，于是开始思考起其他问题。
    等到一碗饭吃的差不多了，沈怜擦了擦嘴，问道：“宁虞是什么打算？”
    “继续对沈家的公司出手。”
    许知月将自己知道的实话实说。
    “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是，我对上她，一定就会输吗？”
    许知月眼神挣扎了一下，犹豫道：“我并不希望你们对上。”
    “她曾说你是沈家唯一的聪明人，所以才想尽办法支走你，你们对上，谁输谁赢，还真不知道，可我希望谁都不会输。”
    她在此刻放松下来，似乎有着很多的话要说，眼神像透过现在望进了过去，沈怜端坐在她对面，当起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宁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挨饿的时候，她藏着的唯一一块饼干都会分一半给我，我和人吵架了，她也会想尽办法给我出头，不管怎样都站在我这一边，我们习惯了将对方视为依靠，沈家带给她那么多痛苦，既然她想要报复，那我也肯定会帮她，站在她这一边。”
    “在被你送走，不了解真相的那几年，我曾经无数次很阴暗的想过，如果沈家垮台了，你和我一样也是普通人了，我甚至比你还有钱有势了，那是不是就能再轻松追回你。我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我像疯魔了一样对你有着执念和不甘。”
    “宁虞给我选择时，我很快就答应了，她想报仇，而我想追回你，我们完全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我甚至要感谢她。可是越和你相处到后面，我越害怕今天的到来，我以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过了，就能治好我的执念，但如今我真的不想放手。”
    眼泪随着诉说不争气的掉了出来，许知月微微仰头，拿指腹拭去泪水。
    “我们之间，其实挺不公平的，当年你说送走我就送走我，我寄人篱下，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哪怕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这种骤然失去的感觉却扎根在了我心里。”
    “我知道沈家是你的顾忌，是我们之间的阻碍，可现在它没了，多好啊。”
    说到最后，许知月浅叹了声，竟是笑了下。
    原来当年自己的做法终究还是伤害到了许知月，沈怜紧抿着唇，看见她掉眼泪就没来由紧张。
    “我没想和你分手……”
    她试图去劝慰，可话刚一出口，面前人眼泪流的更凶了，她不得不起身过去，而许知月也顺势环住了她的腰，将脑袋埋在她腰间，她一下下顺着毛撸，这才让许知月不至于情绪崩溃。
    良久，许知月闷闷发声：“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你。”
    喜欢到毫无底线。
    她大概也是疯了。
    父亲，爷爷，叔叔伯伯被抓她不在乎，公司可能要垮她不管，只担心许知月会不会骗完人就跑。
    “回家之前，我很担心你只是为了配合宁虞的计划才回国骗我。”
    “是配合，可我也有私心，虽然骗了你一些事，但感情上我是认真的。”许知月抬起头来，却依然没放开沈怜的腰，仰望着她，继续道：“你问我，你和宁虞对上，谁能赢，我刚刚又想了想，还是宁虞胜算比较大吧。”
    “为什么？”
    “因为你会心软。”
    “宁虞背负的太多，她的经历让她绝对不会心软，哪怕是对我这个朋友，还是该利用就利用。为什么她五年后才告诉我你送我离开江城的真相？因为她需要留住我，不然我早回国来找你解释清楚了。”
    “她筹谋多年，不仅找到了沈家犯罪的一些证据，更是深入且细致的打探过你们沈家的每一个人，寻找你们的弱点，从许瀚开始，他们已经盯了你们十多年了。”
    “而现在，会让你心软的弱点，不是已经出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