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说了许多宽慰的话,章鸣珂都没听进去,脑中只记得这几句。
梅泠香看不起他们这样的人,却一直想拿捏他。
他心潮汹涌,积玉轩内却是岁月静好。
步入院门,一眼便瞧见小妻子玉颜含笑,立在墙角的缸边喂鱼。
听到脚步声,梅泠香侧眸望去。
她顺手将帕子里的鱼食悉数抖落水缸,水面像是下了一场细雨,涟漪迭起。
“郎君回来了。”梅泠香开口间,章鸣珂已大步走近,泠香闻见他身上颇为浓郁的酒气,黛眉轻颦,“你喝酒了,你的好兄弟不肯承认,还是你们吵架了?”
她话音刚落,便被章鸣珂宽大的掌紧紧握住细腰一侧。
梅泠香猝不及防,被他带得退后两步,脊背抵上身后结满花苞的海棠树。
“叫我夫君。”章鸣珂语气低沉,眼中纷涌着梅泠香看不懂的情绪。
廊庑下,松云正想问要不要传膳,见势不妙,以为少爷喝多了酒撒酒疯,慌忙喊:“少爷,您快放开少奶奶。”
却唤得章鸣珂一句困兽似的低吼:“滚,都滚开。”
松云不想走,却被金钿拉开:“放心,少爷有分寸。”
仆婢们退下去,庭院里静悄悄的。
梅泠香没应声,细眉透出淡淡不悦:“你做什么凶巴巴的。”
“我凶么,待你还不够好么,你为何不肯唤我一声?”章鸣珂低低问她,心里却已有答案,并不想听到她言不由衷的回答。
“我……”梅泠香刚吐出一个字,气息便忽而被他薄唇堵住。
头顶花枝香气细细,男子口中酒香却是炽烈、霸道。
第27章 倾慕
梅泠香不知他出门后发生了什么,却能从他反常的霸道里感受到不安。
一定是赵不缺他们说了什么话,反过来离间他们,让章鸣珂不信赖她。
他就这般在意他的朋友么?
他确实是一位能与兄弟肝胆相照的人,若她是男子,应当也会愿意与之结交。
可她是女子,她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结交那些不学无术的人,将来祸及家人。
“唔。”梅泠香使力推他,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她匆匆道,“你快放开我。”
“不放,死也不放。”章鸣珂含混应,大掌轻易将她不安分的手腕按在头顶树干上。
树干粗糙,硌得梅泠香连连吸气:“疼。”
她语气委屈,像是疼得快要哭出来。
章鸣珂心弦一颤,终是狠不下心伤到她。他松开手,任由她挣脱,看着她裙裾微漾,灵巧而仓皇逃至海棠树后。
微微喘了几下,平复好心绪,他手撑在树干上,抬眸望她:“伤着你了?手给我瞧瞧。”
梅泠香摇摇头,将手背至身后,又躲开一步。
少女发间珠翠轻颤,发髻也被树枝蹭得微微松乱,春水般温柔的翦瞳里盛着疑惑,还有一丝丝紧张,雪颊泛起比枝上花苞浅一些的红晕。
她眼神并不妩媚,却依旧美得摄人心魄。
若这世间有一人能迷乱他的心智,大抵只有她。
章鸣珂自认并非贪色之人,甚至他有着旁人不知的洁癖,并不喜欢女子亲近他。
这大抵是少时曾有丫鬟爬了他的床,他受到惊吓的缘故。
不安分的丫鬟早已被母亲赶出去,他也记不得对方的名字、样貌,独独当时的惊骇与嫌恶他还记得。
遇到泠香之前,他以为自己会一直为躲避婚事烦扰。
怎么也想不到,书院里的惊鸿一瞥之后,他便想让她做他的妻。
想要搂着她睡觉,喜欢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想要牵着她柔软的手,渴慕她泛着蜜泽的唇。
想要所有不好的人和事都与她隔开,想要她的目光不要落到任何优秀的男子身上,只看他一人。
时而欢喜,时而难受。
这便是倾慕一个女子的感受么?
蓦地,章鸣珂觉得胸腔里的心跳,快而有力,似沙场助威时擂动的鼓点。
“对不起。”章鸣珂微微敛眸,终是向梅泠香低头。
赵不缺说,男女之情本质便是一物降一物。
若果真如此,他愿意被梅泠香拿捏,愿意听她的话。
且他答应过泠香,往后她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
或许会被兄弟们笑话他没出息吧,不过无所谓,所有人都知道他没出息。
他情绪一时高涨,一时低落,闹得梅泠香一头雾水。
“你究竟怎么了?”梅泠香暗自咬唇,忍羞问他。
他真是越发胡闹,上回在院子里抓她的手还不够,这回竟……
梅泠香羞窘不已,叫她往后如何面对松云她们?
“没事。”章鸣珂那股霸道的,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的情绪,来得急,去得也快,“先用膳吧,我饿了。”
跟赵不缺他们一起,他酒喝了不少,东西却没吃几口。
用罢晚膳,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甚至梅泠香看书时,他也会拿起一本书来看。
他老老实实看书,梅泠香自然乐意见到,便不再留意他,心神都放到书卷里。
直到许久之后,梅泠香再次注意到他,才发现他手中书卷似乎久久不曾翻页。
他只是装出认真的模样,实则心思早不知飘到何处去了。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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