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生壤宗就失误进行了中肯的反思,说罢她友善地和目露悚然的青年讨论道:
“啊,你已经见过‘佐藤’了吧,我和那家伙尤为合不来呢……他太过注重皮相了,反倒忽略了内在最基础的骨架,不觉得舍本逐末了吗?”
对骨相的极致追求加上那捏着框架上调眼镜的特别方式,沢田纲吉用了数秒才不得不干涩地承认这个事实:
“你是……古川……!!”
本该以殒命结局落幕的小说家却魔术般地死而复生,哪怕外貌大变,他的内里依旧如故。
“你怎么会——”
沢田纲吉拍案而起,公安厅总署的最高长官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偷偷替换,这始料未及的展开令青年顿时汗如雨下,无法形容的后怕和震惊占据了他的心神。
难道说他们一直都在听从罪犯的命令吗?还是说只是古川伪装成了禾生壤宗想要让他陷入混乱,而真正的局长并未遭遇不测,可那样的话古川是怎么通过身份验证进来的?!又何必在自己面前揭穿身份?!
纲吉立即想起当时押运古川仁优转监的也是“佐藤”,可就算如此、就算他们找到了替死鬼让小说家成功金蝉脱壳,也不可能有机会接近局长才对!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是靠'佐藤'的易容顶替爬到了上层吗?还是借助白兰的‘神技’?又是从何时起……?”
沢田纲吉喃喃自语,迫使自己尽可能冷静地设想了无数可能,却始终不肯深想直觉指明的那个方向。
他不能相信,标示安全贯彻正义的公安厅竟会与犯罪者同流合污、通力合作;他无法想象,早已融入生活方方面面成为社会标尺的西比拉系统实则由个体统治,并不公正。
这无异于把游鱼去鳃,将基底颠覆;整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是场可笑的骗局。
古川仁优欣赏着青年的慌乱,愉悦地解答道:
“易容吗,只有‘佐藤’还会坚持那种过时的手法,我如今这副模样倒也不是靠终端的投射……如果是破获了高桥案的你,应该能明白吧?“
古川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把大脑塞进这副躯壳就可以了。”
“说得轻巧……”
沢田纲吉自虐般握紧拳头,却是对着一旁作壁上观的白兰说的。
白发男子像是没注意到他的意有所指,只渐渐敛了笑,全神贯注地一点点掰开纲吉皮开肉绽的手,将自己的指节从缝隙挤进去,迫使青年与他十指交扣,血肉交融。
白兰用了不小的劲,沢田纲吉挣脱不开,反倒因伤口的钝痛麻了半边胳膊。
“这可并不轻松哦?”
古川的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微顿,抚掌按上自己的胸膛,“你放心,我还是好好接受了审判的,‘古川仁优’确实已经死了,□□不复存在,与他相关的东西都已消亡;如今的我,只是西比拉的代理人'禾生壤宗',也可以说是她的一部分,毕竟这具身体是由多个大脑轮流使用的。”
“多个……”
沢田纲吉怔怔地复述关键字眼,脑中喧闹的碎片正激荡串联。
“没错,”古川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支配者」,这把便携测量单元在他手中随心所欲地变换着形态,无需检测到犯罪指数,就可以根据古川所想在第一麻\醉至第三输出模式来回切换。
“支配者只有与西比拉连接并对市民的心理状态进行可视化数值测量后,才可以开启镇压执行系统并使用。
“而西比拉……也被称为先知系统,它的本质其实是由大量'新人类'的大脑构成的超脑集成体。
“所谓的新人类,既是拥有超乎常人的判断力和洞察度的‘免罪体格者’;被判定有助于提升系统水平,得到了认可的新人类,便会由西比拉吸纳……就像我一样。
“为此,‘我们’需要一个人类形态的代言人坐上公安局长的位置进行辅助,所以'禾生壤宗'诞生了,全机械化的量产型身体,不仅耐劳损,发生故障替换起来也很方便,稳定而可靠。”
古川手中的支配者最终固定在了第二致死模式上锁死,而后他将这把支配者放在了沢田纲吉手边。
“沢田监视官,我必须向你表示感谢,多亏你,我才能得到不再受形态束缚的新生命,成为荣获永生的新人类,坦塔罗斯要是知道了应该会很嫉恨吧。”
小说家不禁发出轻笑,可惜他感激的对象早已面无血色。
沢田纲吉想起来,在坦塔罗斯遭到“刺杀”的一片混乱之中,迪诺曾也给过他一把无需观测犯罪指数,直接锁定在第一形态非致死模式的支配者;除此以外还有种种细节一一在脑海中重拾。
没有给青年崩塌重构的时间,古川仁优继续道:
“虽说'我们'的生命是无限的,但‘禾生壤宗’这个身份已经在公安厅任职许久,按人类的年龄来说是时候该退休了,新老交替总归是目前这个社会恒常不变的定理,‘我们’自然选择尊重。”
沢田纲吉闻言浑身一震,心脏仿佛有一刹失重,而后被苦涩吊起;他死死地看向警察厅厅长,颤声问道:
“你们……你们对迪诺做了什么?”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沢田纲吉监视官。”
古川仁优古井无波地“预言”道:
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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