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歌见宋音尘色厉荏苒,知弟莫若兄,云栎潇又穿着夜行衣,与其等到云栎潇回去后胡乱攀扯,不如现下就说个明白,不给羽氏乱扣帽子的机会:“若只是前来告知解药的事,云公子何需穿着夜行衣?”
云栎潇一样跪坐着,搁在腿边的手指无意识地屈了一下,恰好被宋音尘看见了。
这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张牙舞爪的小疯子,第一次露出这种不知所措的小动作,宋音尘是个怜香惜玉的,见到美人无措本能地要出手相护,不由自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表示安抚,又说道:“既然哥哥非要刨根问底,那我就招了,我让侍卫们将芷韵埋在后山了!但他们都不肯替我祭拜,我又在禁足,便拜托栎潇弟弟替我前去。”
“栎潇弟弟起初懒得理我,但看在龙涎香珍贵的份上,勉强答应了这笔交易,所以才穿着夜行衣前来我的寝殿,只是想告知一下事情办妥了,并取龙涎香。”
宋音歌一脸惊讶,随后气到拂袖:“父亲已经下令将那芷韵退回藏香阁,你竟然敢瞒天过海将她下葬!还葬在宋氏后山,你是存了心要让宋氏颜面过不去!”
“做都做了,难不成还重新把人挖出来?我安排侍卫将她安葬在后山的山坳里,那里人迹罕至,左右也是荒废着,就当给这可怜人一座荒坟,有何不可?”宋音尘脸上带着不忿,眉宇间皆是悲戚,“如果哥哥想要将此事上报给父亲,我没有意见,所有的惩罚都冲我一个人来!”
宋音歌平日里温文儒雅,此时被气得拔高嗓门,屋顶的瓦片都好似被震动了:“你!难怪父亲气得不见你,你实在是太荒唐了!!”
宋音歌急忙向羽寒月作了个揖:“羽公子实在是抱歉,还请不要和我这个荒唐无脑的弟弟一般见识,至于那龙涎香,我稍后就派人送去别院。”
羽寒月今日着实是动怒了,连表面的谦逊友善都做不到了,全然不搭理宋音歌,只是眼神冷冷地扫过床榻:“栎潇,你还想留在这床榻上到几时?”
云栎潇抬起头,慌乱下榻,不发一言地跟着羽寒月离开了宋音尘的寝殿。
*
宋音尘的觅音楼离别院有一段距离,一路上羽寒月都独自走在前面,身上的威压让宋氏的下人都退避三舍,云栎潇一声不吭地跟着,心中已有对策。
如果他推测的没错,非但可以借此圆谎,还能让羽寒月对他的感情更进一步。
果然进了屋内后,羽寒月见他关上了门,就马上训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宋音尘的话了,他派你去做事,你就去?”
云栎潇转过身来,头故意低着,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双手捏住夜行衣的裤缝,一副做错事委屈巴巴的样子,说话声也轻得像蚊子:“哥,我怎可能听他的指派?只是那龙涎香实在难得,小药庐里最后的一些,年前都拿去给你制了安神的熏香,现下是一点库存都没了,宋废物…宋音尘既然愿意相送,只是要求我替他跑一次后山祭拜个死人罢了,我觉得并无不可……”
云栎潇见羽寒月提起茶壶的手一滞,面色果然缓和了几分:“我知道你对名贵草药都很有兴趣,但这龙涎香没了,为何不早些和我说?我可以派人替你去寻。”
云栎潇噘起嘴说道:“这等小事,我不想麻烦哥哥,我吩咐医馆去寻了,只是还未曾寻到,恰好宋废物说他手里有很多…”
羽寒月不会怀疑他有异心,但也没那么容易被糊弄,云栎潇见他倒了杯茶坐下后,抿了一口又问:“那他又为何对你动手?”
云栎潇心头松了一些,他知道羽寒月这么问,便是信了他刚才编造的那些理由,至于为何动手……
绝妙的谎言都是真假参半,云栎潇回答道:“因为他的毒没有完全解,确实是我故意的。”
羽寒月放下茶盏,抬头望过来,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你的意思是?”
云栎潇收起了可怜巴巴的样子,顷刻间变得自信满满得意洋洋,连腰板都挺直了:“完全解了这个毒,对我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但他是宋氏的人,这次又不是我们下的毒,为何要给他全解了呢?”
“这宋音尘虽然是个废物,但也是名正言顺的宋家公子,我觉着用毒牵制着他,将来对哥哥,总是有百利而无一弊吧?”
“但他不信我的解释,认定是我有意刁难,所以我们就吵了起来,后面还动上了手,接着哥哥和宋音歌就进来了。”
羽寒月未曾想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唤道:“…栎潇。”
云栎潇迎着羽寒月明显动容了的眼睛,认真道:“哥哥,你放心,我不会露马脚的。在毒药方面,没人会比我懂,我说不能全解,就是不能。”
羽寒月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双手重重按在他肩膀上,回忆起宋音尘衣衫不整的把云栎潇按在床榻里的样子,他心头的怒火就有些难以自抑。
他方才进入寝殿,第一眼竟真以为,宋音尘在对云栎潇用强,险些就拔剑刺了这宋音尘。
他不允许,任何人碰触云栎潇。
云栎潇听到羽寒月哑着嗓子道:“以后做这些事之前,先和我商量,那宋音尘风流浪荡,到处留情,不是个好人,你年纪还小,我怕你会受欺负。”
至于是哪方面的欺负,云栎潇从羽寒月刚才妒忌和恨意交织的眼神里就已然猜到了,但他全然当作不知道。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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