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还好我们赶在下雨之前到了。」
所有球队的人站在民宿门口,一群人浩浩荡荡,刚跑去夜唱结束后,就直接开车直奔民宿。
此刻,他们眼睁睁看着大雨倾泻而下。
李青庭挠挠后脑杓,说:「糟糕,那池队怎办?」
「池队去哪了?」吴文昕刚忙着和民宿老闆娘接洽,没注意到池信谦脱队。
「谁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侯子丞耸肩,「外面路口有一间超商。他说要先去买啤酒,叫我们先过来。」
有人说:「哇!要一起喝的吗——」
「想得美。他说不是要给我们喝的,是要给……」猴子有点难以啟齿,最后还是说出口:「林若清的。」
他的声量不大,差点淹没在雨声里。
眾人顿了一下,才终于听懂。
一时之间,你看我、我看你,各自眼神心照不宣。
原来池队是真的喜欢林若清!
吴文昕在旁边安静了很久,拉拉猴子的衣袖。
「怎么?」
「若清她……真的会来吗?」
他们完全联络不上她,池队就这么篤定她今天会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阿池那傢伙,只要遇到林若清的事,就是特别不讲理啊。」
池信谦拎着一手啤酒,站在柜檯前,盯着外头的大雨,若有所思。
结帐完毕,他把啤酒抱在怀里,拉起连帽衣,一路衝回车上。
上了车,他把啤酒搁在副驾驶座。一边看着窗外雨景,一边四处打量。
这台车是他爸的,定期检查,安全无虞。
驾照大一那年就考到了,但平常都住宿舍,很少有实际上路的机会,对老爸的车也不怎么熟悉。
琢磨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在车子里找到毛巾。池信谦擦擦自己的衣袖,思忖着是该等雨小一些,还是直接出发到民宿和大家会合?
瞥向刚买来的啤酒,瓶身渗出水珠,池信谦眸色一黯。
——我……会先回家一趟。结束后就去找你。
——到时候……你能不能陪我喝酒。
林若清毫无预警消失,已经快要一个礼拜了。
他每天夜不能寐,挣扎着是否该报警,一再怀疑自己的信任是否过于盲目。
但每当深深的怀疑后,他仍选择深信。
儘管不晓得是日出、日落或深夜——他买好的啤酒,会和他一起,静静等候。
现在,他反而开始担心林若清找不到自己。思及此,他立刻系上安全带——打开雨刷,当雨刷拂去无数水珠,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壮阔而悲伤的世界。
他感觉心口猛力跳了一下。若有似无的灯光,辉映着一道纤瘦的人影。
女孩站在大雨中,踽踽独行。宛如黑夜里的一抹鬼魅。
池信谦打开车门,跳下车。
站在原地,他挪不动脚步,痴痴地望着那个女孩。
女孩全身溼透了,身上背着一个大包,从登山步道一步步走下来。
「若清……」池信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胸口传来一阵阵揪疼。
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她发生什么事了?
他迈开脚步,拭掉多馀的犹豫,遵从本心,朝她快步走去——
察觉来人,她抬头。
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眸,自墨黑如瀑的夜里升起。
「池信谦……?」
池信谦的双眼渐渐染红,身上一点一点被浸湿,不消三秒时间就变得和她同样狼狈。
林若清笑了。眼角有泪渗出来。像啤酒的水珠一点点往下滑落。
「……结束了?」池信谦声音像被锁住了,有点仓皇。
林若清流着泪,慢慢点头。却又摇头。
「结束了,但也没结束。」
从此以后,世上不再有阿笨。
但阿笨活在她心里。
驀然,手掌传来温度,滚烫且生动。
池信谦慢慢加大力道,从牵手,逐渐紧握。
他说:「欢迎回来。」
回来。
原来,她是属于这里的啊。
梦里的氤氳迷雾,秦佑本是她灰暗生命里的光彩,如影随形,不曾离去。
阿笨早该离开,却仁至义尽,带她来到人生的这一段歷程。
哪怕跌倒,浸满全身的也不是刺骨的寒意,而是温柔如水的阳光。
满山满海的温柔,能接住她所有痛楚和恐惧。
林若清抽了抽鼻子,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走向那台略显老旧的轿车——
池信谦拆了两罐啤酒,一罐给她,一罐拿在自己手上。
啵。
两人扳开啤酒拉环。
小清仰头一饮——苦涩又爽口的滋味在舌尖荡漾。
雨水融进了苦涩,消融了寂寞。
池信谦对她温柔微笑。
小清想起自己步出古宅的那瞬间——
宅邸里昏暗无光,重新垄罩铺天盖地的灰尘。
阿笨已经消失了,或许是去到他所谓更好的地方。就像从未存在过。
她却能感觉到,他嘴角正掛着那抹不羈的浅笑,为她骄傲。
46 为她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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