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飞船、儿童飞碟、宇宙探险通道……残破的游乐设施里空无一人,除了冷却的岩浆,就是厚厚的积雪。周惟绕过一大块火山石,发现一个孤兀的人影出现在电动木马转盘上——格里佛已经变回了人形,穿着单薄的黑t恤、黑长裤,戴着风帽,双手插在裤兜里,骑在一个土黄色的小木马上,机械地摇晃着。小小的木马被他压在屁股底下,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可怜的呻|吟声。
他身材极高,肩宽腿长,骑在那么小一个儿童玩具上,活像是哈士奇日了吉娃娃。周惟哭笑不得,但见他伤势恢复得不错,都能变人了,很是松了口气,踩着雪过去,叫他:“格里佛?”
格里佛身形顿了一下,缓慢地转过头来,半天才像是认出了他,挑眉道:“哦,是你。”
看到他的正脸,周惟吓了一跳,不过二十几个标准日,他看上去瘦了足有四分之一,脸颊凹陷,眉骨突出,一向精心梳理的黑色卷发凌乱地披在脸颊两侧,从风帽里露出来的部分竟夹杂了丝丝灰色。
“卧槽,你这是怎么了?”周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活力十足的自由猎手,他这些天是在练什么神功,走火入魔了吗?
“没怎么,就是有点颓废,你懂的。”格里佛眼神落寞而阴沉,也不多做解释,捋了捋头发,问,“你还好吗?珀西怎么样?”
“我很好,他还在休养,暂时还不能飞太远。”周惟说,“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太惨了吧?没有找到东西吃吗?”指了指杂货店的方向,“那边,我留了很多罐头在最显眼的货架上,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只是我没什么胃口。”格里佛有点恹恹的,骑在木马上继续摇晃。
周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厄玛是他的注定之人,他的男朋友,据珀西说,还是他的初恋。被初恋男朋友这样欺骗、迫害,换成一般人怕早就疯了,他还能好好坐在这骑木马……呃,不对,这不会就是要疯的表现吧?
麦考大帝有个傻儿子就够倒霉了,再来个疯儿子,那简直人间悲剧。
“嘿,你还好吗?”周惟跳上转盘,扶着木马让它停下来,认真看格里佛的眼睛,“格里佛你看着我,别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了好吗?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吧,三个人待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格里佛佝偻着腰骑在木马上,避开周惟的眼神,道:“你会照顾好珀西的,我知道,他也会保护好你。我只是……只有有些事情需要想清楚,想一个人静一静。”
“已经二十多天了,我想你该想的都已经想够了,不是吗?”周惟并不是个多事的人,但格里佛的事对他来说就和自己的事一样,如果说这世上他还有一个朋友,那应该就是格里佛了。
当然,珀西不算,他是萌宠。
“珀西跟我谈过了,关于你们的一切。”周惟决定开诚布公地跟他谈谈,“我知道厄玛对你来说非比寻常,他的背叛让你非常痛苦。但爱情不是全部,格里佛,世界这么大,人的一生这么长,总不能指着一个人活着吧?就算真要指着一个人活,你也要考虑值不值得的问题是不是?你觉得厄玛值得吗?”
听到那个让人锥心刺骨的名字,格里佛的眼神浮上阴戾的光,英挺的眉毛慢慢皱起:“我不想谈这个,周惟。”
“你看我像是没事喜欢聊天的人吗?”周惟看他如此憔悴,如此颓废,简直是在慢性自杀,竟然还不自知,不禁生气起来,“你要用这种方式折磨你的朋友和亲人吗?珀西说你们的父亲正在赶来拓扑星系,你要在他救你出去之前先把自己弄死在这个鬼地方吗?”
“我不会死,我好得很!”格里佛挥开他的手,“你是出来找食物的吗?你可以继续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周惟不为所动,单手按住晃动的木马,道:“听着格里佛,如果爱情能杀死一个人,那就不是爱,而是穿肠的毒药!别傻了,即使你不甘心,放不下,也不用采取这种消极自残的方式来发泄痛苦吧?像个男人一样行吗?想办法离开这儿,找到那个伤害你的人,该打的打,该杀的杀,该爱的话就继续爱,躲在这儿摇木马算怎么回事?”
“……”格里佛紧紧咬着牙齿,沉默地从木马上跳下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周惟大步跟上:“嘿,格里佛!站住!别逃避,我们把话说清楚……”
格里佛忍无可忍地停下来:“听着,周惟,我的心理学得过a,我在三个星系有心理医生执照,我不用你来开导我。你知道被最爱的人欺骗和背叛的滋味吗?你能想象珀西想要利用你,杀死你吗?”
周惟一愣,条件反射地想说那不可能,在脑子里轮了一圈又不太确定了,认真想了想,道:“那也没有什么要紧,我还是我,我会继续好好活下去,这世界离了谁不是好好在转呢?”说完觉得自己说话有点不够委婉,又挽救了一下,“当然我们情况和你不太一样,珀西只是我的龙,我无法想象你对厄玛的那种感情,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是说你的举我们的例子并没有什么可参照性。”
格里佛看了他半天,确定他说的“和珀西谈过了一切”云云都是扯淡,那货根本什么都没说清楚。
也可能是不敢说。
“算了。”格里佛被人狗血淋头地训了一顿,缓缓竟觉得心情有了点儿奇妙的放松。说实话他这些天过得挺不容易,总是一闭着眼就看到逆转即将结束时,他跌落在火山上,厄玛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样子。他永远都记得那时候厄玛的眼神,犹疑、绝望……还有深深的恐惧。
厄玛怕他,怕他变成龙的样子,怕到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宁愿相信他已经死了。
这种终极的、彻底的抛弃比任何背叛都要可怕,都要令人绝望,格里佛深深地意识到,在“物种”这个层面,厄玛首先就接受不了他。就像必须杀死周惟一样,在厄玛心目中,任何与“龙”有关的生物,都是邪恶的、肮脏的、恐怖的,不可饶恕的……异类。
独处的日子里,格里佛反反复复地想,如果厄玛只是因为国仇家恨而欺骗他,他会不会原谅他,放下这一切,和他重新开始。
换在从前,这种犹豫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想象,作为贝克王国最骄傲的小王子,格里佛从来不会姑息那些曾经伤害和背叛过他的人。但经过二十多天的纠结,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他爱厄玛,即使对方一直在欺骗他,利用他,只要还肯接受他,他就愿意原谅。他会帮厄玛用正确的方式处理那些被他搞糟的事情,帮他向珀西和周惟忏悔,甚至愿意和他一起被流放。
然而他知道,他没有机会了,厄玛从根源上,就接受不了他这个人。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就这样困在次空间也挺好的,起码不用出去,不用面对那些他接受不了,无法面对的事情。
这个想法闪过脑海的时候,格里佛真觉得自己疯了,完全变成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是不是爱一个人就会变得卑微,变得低贱,变得毫无原则?
还是,他只是爱错了人?
隔着风雪,周惟从格里佛纠结的眼神中依稀看出了他的犹疑,放缓声音道:“格里佛,我没学过什么心理学,也不懂那些个大道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为了不值当的事情作践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我知道你还爱着厄玛,如果你放不下他,我可以不追究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等咱们出去了,我和珀西离开这,你们自己解决你们的事情。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我不想你背负太多的压力。”
顿了顿,又道:“但你首先得走出来,想清楚,别逃避。”
走出来,想清楚,别逃避……格里佛默念这句话,凉飕飕的雪片打在脸上,过去的二十多个浑浑噩噩的日子忽然像是被太阳暴晒一般,慢慢褪色,慢慢消失,恍如隔世。
周惟感觉他身上的低气压在缓缓消失,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道:“珀西说,空间转换可能和火山喷发有关,如果能研究清楚二分之一火山,也许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格里佛这些天都沉溺在痛苦中,经他一说才注意到火山和空间转换的联系,仔细一想还真是,珀西的推断很有道理。
“不管怎么样,一起喝一杯吧。”周惟将背包丢给他,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吧,跟我去拿酒,我把它们藏在酒窖里了,你是找不到的。”
任何时候,酒都是解愁的好东西,格里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跟上了周惟的步子。
第82章 元首家的傻儿子ep03
珀西没想到周惟的效率这么高,出去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就把格里佛给找回来了,酒后乱性计划泡汤,不禁有些遗憾。
不过当他看到格里佛那半死不活的衰样,又十分庆幸周惟有本事把他弄回来,要知道这货可是七十多年的资深中二病,发起病来两百条疯狗都拖不回家。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珀西一见面也是被格里佛的模样吓了一跳,“我以为你只是想静静,而不是想绝食。”
格里佛不置可否,给他翻了个白眼,四下看看,发现这地方和自己离开的时候相比完全大变样,墙补起来了,地毯换成了长毛加厚的,窗前多了个舒适的沙发椅,墙角甚至立着个火炉。
你们这是在布置新房好结婚吗?不秀恩爱会死吗?生无可恋的单身狗开始后悔跟周惟回来了。
“行了别提了。”周惟冲珀西摆摆手,示意他别再刺激处于崩溃边缘的神经病,看到火炉,心中一暖,“你弄了个炉子?”
“楼上拆下来的,太冷了,怕你受不了。”珀西在他出去拿酒的时候弄了个火炉,顺便就近折了一些枯树回来当柴禾,反正次空间没有土壤,那些树也活不过几天。作为蝠虹龙他是不怕冷的,但周惟不行,必须保持一定的室内温度。
“才刚好了一点儿,别剧烈运动,有什么活儿等我回来再干。”周惟完全是大男子作风,掀开珀西的羽翎看了看,确定刚长出来的绒毛没有脱落受伤,才放心了点儿,“下次别乱跑了。”
“知道了。”珀西乖乖受教,心里比蜜还甜。
格里佛觉得自己更加地没有胃口了。
珀西吐了个火球点燃炉火,枯树枝噼里啪啦地燃烧了起来,很快房间就变得温暖舒适。周惟开了一打烈酒,丢给格里佛一瓶:“行了,什么都不说了,喝吧,喝完好好活着。”
格里佛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辛辣的火线顺着喉咙一路蹿下去,持续二十多天的烦闷逐渐散去,心中勇气顿生,和周惟碰了个杯,一口气把剩下的都干了:“再来!”
周惟的酒量在星寰皇宫都是出了名的,自打欢迎仪式上放倒了一干皇亲国戚,整个赫基星球再没人敢跟他叫板。珀西完全清楚他的酒量,也就不阻止他,由着他陪格里佛一瓶一瓶地往下灌,自己倒是只象征性地喝了那么小半瓶——刺激性的饮料不利于烧伤愈合,为了保证大家都能够离开次空间,他必须尽快好起来。
格里佛心中有事,加上这二十多天耗空了身体,七八瓶酒下肚,渐渐有些醉了,靠在火炉边睡了过去。周惟给他盖了个毯子,对珀西小声道:“他心里难受,别再提那些事儿了,让他自己慢慢消化吧。”
珀西“嗯”了一声。周惟也有点微醺,靠在他身上坐了下来,将他剩下的半瓶酒拿过来喝了一气,叹气:“他还爱着厄玛,真是作孽……我跟他说了,以后咱们出去,不找厄玛的麻烦,交给他一个人处理,他愿意原谅,咱们就不吭声,好吗?”
珀西眼睛一竖,照他的性子谁敢动周惟一指头,他化成灰都不会放过,但……算了:“听你的。”
“就当是为了格里佛吧。”周惟将剩下的酒干了,滑下去蜷缩在珀西身边,拉着他的尾翎盖在自己身上,“他太可怜了,爱一个人,没得选啊。”
珀西难得听他说这么感性,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谁知等了半分钟,只等到了他悠长的呼噜声。
真是条汉子……珀西无奈叹气,吹熄炉火,将格里佛也拖到了自己身边,用体温偎着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看他们沉沉睡去。
酣畅淋漓的一醉,格里佛足足睡了十个小时才醒了过来,狼吞虎咽吃了周惟储备的两大盒罐头、十几个面包、七八袋饼干,表示自己二十多天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周惟有点宿醉,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大壶牛奶,道:“你就回来住吧,我一会去多弄两条毯子来。”
“再说吧。”格里佛找了条发带,将略长的卷发在脑后扎住,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也许是颜值比较高的原因,夹杂的灰发并没有影响他的帅气,反而有种颓废的美感,怪时尚的。
“我想去火山顶上看看。”格里佛对珀西说,“你说的理论我仔细想了想,是有道理的,你现在还没恢复,我先去山顶看看,回来和你商量具体计划。”
“你能行吗?身体可以吗?”珀西有些担心,“烧伤最难恢复,你别逞强。”
“右翼的翎毛已经在生长了,鳞片够呛,我看没有十几年别想长出新的来。”格里佛脱下t恤给他看自己的右臂,“这里最严重,变形细胞损坏了,皮肤变不过来。不过日常生活不影响,我只是去山上看看,不进去火山口就没事。”
周惟看着他健壮的右臂,倒吸一口冷气——原本白皙紧绷的皮肤全部不见了,整条胳膊都遍布着坑坑洼洼的淡红色斑纹,像是鱼类鳞片脱落的样子,靠近肩膀的地方有大约手掌大一片地方,覆盖着斑驳的银白色鳞片,每一个都有指甲盖大小。大约就是他说的,变形细胞损坏,变不过来的皮肤。
“这么严重……”周惟皱眉,想摸又不敢,问,“疼吗?”
“有一点,已经在好转了。”格里佛穿上衣服,道,“日常飞行还能应付,但不能做太复杂的动作,所以暂时还不能高阶展开机甲,否则我就直接进去火山口采集数据了。”
“还是我来吧。”珀西说,“你的数据建模两次补考没及格,最后一次还是我替你去考的。”
格里佛忍不住踢了他一脚:“你不拆台会死啊?”
珀西毫不客气地伸爪,将他踹出了三米远:“会!”
“好了别闹了!”周惟总算见识了他们兄弟俩深厚的亲情,连忙抱住试图攻击珀西的格里佛,“行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脑子烧坏了……我跟你去火山,你等我两分钟换换衣服。”
格里佛挣扎了两下,放弃了,悻悻冲珀西竖了个中指,对周惟道:“我看你面子!”好吧,其实是他挣不脱周惟的双手。说来也怪,周惟的力气不算大,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总像是带着一种天生的震慑力,他完全无法强行违拗。
而且他猜测珀西也是一样。
这大概就是头龙的威慑吧?格里佛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些一见周惟就跪一地的雷泽龙,隐隐感觉自己的血统跟它们有点儿什么奇怪的关系……
周惟放开格里佛,脱了t恤准备换件新的,转身背对他:“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长痱子了,最近背好痒……话说这地方不会有虱子吧?”
“没有啊,看上去没什么异常。”格里佛仔细看了看,没有疙瘩也没有癣,就是肩胛骨的地方有点红,但也许是他自己挠的,“你多久没洗澡了?”
“一直没洗啊。”周惟反手挠了挠,道,“淋雨算吗?”
“……不算。”格里佛扶额,就没见过这么糙的男人,瞟了一眼珀西:“你没帮他舔舔吗?光舔你自己了?”
“老子不是猫!”珀西倒是想,但怕自己舌头不保。
“今天回来烧点儿热水洗洗吧。”周惟挠了半天,到底柔韧性有限,对格里佛道,“手要麻了,你帮我挠挠。”
格里佛还没伸手,珀西坚决地挡开了他:“我来!”
享受了十分钟的神龙马杀鸡,周惟感觉脊背舒服多了,换了身防寒服,带着超时空徽章和格里佛飞往二分之一火山。
大雪纷飞,越往山顶,能见度越低,两人一前一后穿越灰黑色的云层,终于看到了火山口。这里就像是台风的风眼,平静得让人害怕,没有风,没有雪,连空气的流动都似乎极为缓慢。仰首望天,能看到尖耸的雪山顶峰,如同透明的利刃悬在头顶,厚重的云层呈环形围绕着雪山之巅,像螺旋状的棉絮一样,一圈绕一圈,渐渐扩散开去。
“好安静。”周惟落地,踩着焦黑色的火山岩往火山口走去,一边四下张望,“这里温度比山下还要低,真要命。”
“离雪山太近的原因吧。”格里佛说,“火山好像已经完全熄灭了,地面是冷的。”
很快周惟发现他的推断并不正确,离火山口大概三四百米的地方,地面明显热了起来,据超时空机甲测算,已经在冰点以上。
“那是什么?湖泊吗?”周惟看到一片足有十几个足球场大的平地,光滑如同镜面,还有些许反光,倒垂的雪山依稀倒映在上面,波澜微动。
“乖乖,火山湖。”格里佛滑翔过去,大声道,“真的是火山湖,雪山的冰川水落下来,在火山口聚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水是热的,有蒸汽,还有硫磺的味道。”
周惟大步跑过去,果然看到一片波光粼粼的火山湖,湖面上蒸汽氤氲,硫磺味弥漫,湖边的火山岩温度很高,足有三四十度,像一个天然的保系统,维持着湖水的温度。湖面正中的地方,一道巨大的水柱从天空直泻而下,是倒垂的雪山在融化,不断补充着湖里的水源。
“火山并没有完全熄灭,我好像能看到岩浆的涌动。”格里佛盘旋在湖面上,运用他过人的目力往火山口深处望去,依稀能看到浅淡的红色,回头对周惟道,“你待在岸上别动,我下去看看。”
“小心点,别被岩浆烫伤了。”周惟担心地说,“这水也够热的,而且越往下肯定越热。”
“我知道了。”格里佛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火山湖。周惟推断得没错,越往下潜,水的温度越高,潜入两百米之后,几乎到了沸腾的阈值,视野中的红色越来越明显,无数气泡从深处不断涌上来,好像有个巨大的怪兽藏在火山心里,往外不停地吹泡泡。
格里佛一直下潜,估摸着潜了足有上千米,右臂的烧伤开始疼痛,于是不得不停了下来。这里能看到的红色已经相当明亮,随着水流波动,几乎能看到闪烁的火光。那应该是火山内部涌动的岩浆,它们并没有彻底熄灭,只是暂时被大量的冰川水压制,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无法喷发出来。
想到被岩浆灼烧的痛苦,格里佛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这辈子还从没怕过什么东西,但二分之一火山的岩浆太可怕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哪怕理智告诉他不用怕,潜意识仍旧忍不住胆寒。
身体有些吃不消,他在水里掉了个头,往湖面浮去。
周惟眼巴巴蹲在湖边等他,看他冒头立刻站起身来:“怎么样?你没事吧?”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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