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吧。”
校医站在那看了他们两眼,嘀咕着去忙其他事了:“这两娃娃好眼熟啊。”
苏易和王炎一同时想起上次两个人一起来医务室的事情,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看起来王炎一是真放下了吧,苏易想道。
王炎一把棉签蘸湿,招呼苏易坐起来,他把苏易的刘海撩起来,凑近过去在肿起来的地方涂药水,他的鼻息打到苏易脸上,苏易的呼吸也扑到他的脸上。王炎一的动作是轻柔的,苏易的眨眼是安静的,但是他们的呼吸和体温一来一往,碰撞交缠,在这短短的距离里掀起一股盘旋呼啸的风。
苏易看着王炎一小声说:“药水好凉,你身上又好热,感觉真奇怪啊。”
“此乃冰火两重天,小伙子第一次,多来几次就习惯了。”王炎一一边擦药,一边开黄腔。
苏易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义正言辞地坐起来谴责他:“你脑子里天天装着什么东西,你这样下去,以后会变成扫黄打非重点关注对象的。”
王炎一起身去扔棉签,他笑着反驳:“色情脑中存,佛祖心中留,话说回来,今天你的身体还可以补习吗?”
“嘿,我身体早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苏易从床上跳起来,活力十足地原地跳了几下,然后他突然呆了一下,又立刻缩回床上,“不对不对,我头好晕,要不今天我们还是休息吧。”
王炎一抱着手,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苏易泄气地站起来:“好吧,向您学习,天天向上。”
回到家后,王炎一先去洗澡了,苏易放着音乐,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做题。王炎一洗好后,穿着T恤和大裤衩走了出来,关掉了音乐,他坐到床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对苏易说道:“我们班主任现在要我把今天拍的照片发给她,她要弄个墙报在班外展示。”
说到照片,那相机呢?两人对视了一眼。
“卧槽,你的相机在林连翘那里。”
“哎呀,当时我妈来接我回家赶去吃一个午宴,我这一忙就把相机给带走了,忘记还给你了。”林连翘的声音从苏易的手机里传出来。
“……”苏易默默地把脸扭了过去。
“你现在急用吗?需要我给你送过来吗?”
“没事没事,在你手上就行,你周末回学校让苏易拿给我吧。”王炎一按了下眉心,温和地说道,“你能把今天拍的照片发给苏易吗?我再让他发给我。”
“OK,没问题。不好意思了。”
“没事。”
结束了这番客客气气的对话后,王炎一拿起一本书敲了敲苏易的肩膀,俯视着他佯怒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苏易赔着笑,点开和林连翘的微信聊天界面,把手机拿给他:“我的手机任你处置,我先去上个厕所。”
苏易解放了回来后,走进房间,隐隐约约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王炎一背对着他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一男一男正在大力地冲刺着,身如龙虎缠斗,声如雨打芭蕉,打得王炎一转过身来,一脸凝重地和苏易对上了视线。
是的,林连翘身为腐女同胞,时不时地会给苏易发一些尺度极大的钙片,美其名曰“补充理论经验”,还会配一些详细的文字介绍发过来。苏易一般点开看几分钟,就红着脸硬邦邦地关上了,但又不想删,这些东西就一直留在他们的聊天记录里。
好一个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王炎一刷地把小视频关掉,沉默了一会儿后,把手机递给苏易,转过身说道:“我们……先讲题吧。”
苏易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抬起胳膊,指关节干涩地弯起来接过手机,赶紧放回裤兜里,紧张地擦了下裤子,他呆呆地坐回位子翻开题集,王炎一有些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翻了好几下书找到页码,才开始讲题。
但苏易基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浑身忽冷忽热的冒着汗,全身的肌肉紧绷绷的,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不敢抬头,也不敢转过头去看王炎一,整个脑子像个失控的大蒸汽机一样高速运转着思考该怎么跟王炎一解释。
“……你知道这道题错在哪里了吗?嗯?苏易?”苏易被他的话勉强从混乱失序的思绪中拉回来,连忙“嗯”了一声,随便盯着一道题又不作声了。
“嗯……行吧,今天你先回去吧。”王炎一合上书,抿着嘴抬起头望了会儿天花板,苏易听到了立刻收拾书包,匆匆打了个招呼快步出去了。
王炎一追出来,看着苏易换鞋,在玄关处犹豫了一会儿说:“我送你下去吧。”
苏易没有说话没有点头,轻轻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默认了,于是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两人在下楼的途中一言不发,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在似乎望不到头的楼梯上异常清晰,震得苏易的心越来越慌,还好,楼梯口终于到了,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单元楼大门。
安静的道路两侧,两排高高的蓝花楹开花了,他们的头顶是两条紫蓝色的天河,天河下着毛毛雨,两个人沉默地走过铺满地砖的细蓝花,这条路里的天地是忧郁纤细而静谧的,似乎不应该被打扰,不应该被询问。
王炎一终于开口打破了禁忌:“那个,我能问你一个……可能会冒犯到你的问题吗?”
苏易一个激灵:“不能!”,他又走了几步,突然泄气般地转过身来,改口道:“行吧,你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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