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故意骗我救你才这么说的吧？”白雁还是觉得不靠谱，眼前这个只是一个病得快要死的小孩子，怎么可能说把这个世界的皇帝弄死就弄死。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小公子捂着胸口咳嗽。白雁看着他这副难受的样子好心地帮他拍了拍背，帮他顺气。小公子气顺过来了，告诉她：“你写的这个人现在还不是皇帝，我当然能帮你弄死他。只要你救我。”
    白雁一对大雁眼睛里依旧满是怀疑，她还是不信这个小孩子有这么大的力量。他要这么厉害，怎么还可能会被丢到这种荒山野林里来？
    “你糊弄谁呢！”白雁指了指他身边，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个身份不明的小孩子：“你要这么厉害，怎么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你别看我是个妖精，这种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别说皇室，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出门也是吆五喝六地，身边跟着一大群仆人。怎么可能会把你一个有病的小孩子丢在这里？”
    “但我真的能做到......”小公子见她不信，气急之下爆发了一阵极大的咳嗽。白雁看到他指缝里漏出的红色的血迹，仔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意外发现上面存在着一股让她感觉极其熟悉的味道。
    这是什么？白雁不顾小公子的挣扎，一把扯过他的手掌，将鼻子凑在他手心的血液上又仔细地闻了闻。果然是这种东西。
    “这哪来的？”白雁质问他，黑白分明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懒散的神色，反而满是肃然。
    “这是毒药......”
    “我知道这是毒药，我问你哪来的。”白雁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小公子恐怕身份不低。竟然有人要用这种恶心的毒药来毒死他。这种药能让人在死去的过程中慢慢感受到生命力的流失，但在死之前，他们还能像正常人生活。
    这是她还未退隐山林之前，兴致突发，根据古书上记载的方法做出来的东西。
    小公子胆怯地看着她，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此时他快要死了，身边还有个身份不明的妖精逼问着。别说是个孩子，就是成年人也会害怕。
    “算了。就当是我自己造的孽吧。”白雁垂头丧气地白了他一眼，真不想为了这个非亲非故的人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找了个阴凉的好地方，盘腿吐纳。小公子星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妖精，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只见在白雁不间断的吐纳见，一颗莹白色的珠子渐渐在她面前凝聚成型。在最后一次吐纳结束后，白雁睁开眼，可惜地看了一眼这颗她修炼了八百年才修炼出来的内丹，将它攥进手里。
    隔着一段距离，星晖看见白雁恨恨地白了自己一眼，仿佛是在看一个仇人。随后她站起，朝他走过来。
    “张嘴！”白雁言语间十分生硬，颇有他不张嘴就掰开他的嘴的感觉。星晖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在被白雁掰嘴和自己张嘴中，他选择了后者。反正最差的情况就是他吃了那奇怪的东西会死，但就算这个妖精什么也不做，他不久之后也会被那种毒药腐蚀内脏而死。
    更何况，星晖觉得，这个妖精是想救他的。要不然她直接走人就好了，还给他搞一个这么一颗珠子出来做什么？
    星晖一张开嘴，白雁就把内丹塞了进去。
    “这是我的内丹，我现在灵力被封了解不了你的毒，但它能慢慢化解那种毒。不过时间有点长，可能得化个几十年。”白雁不情不愿地解释，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把内丹给这个小孩子。
    原来能解毒，星晖脸上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看着星晖松了口气的模样，白雁不高兴了，她警告他：“这可不是送你的，等你毒解完了，还要还给我的。”
    听着白雁不放心的话，星晖不由得轻笑。但那毒还没解，伴随着他的笑声，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雁看着地上一滩血，面上有些嫌弃。她提着星晖的后颈，忽然发现这个小孩子不能算是个小孩子，至少在人类堆里已经算是个少年了。他比白雁现在所在的身体年纪看着差不多的样子。于是她换提为扶。
    但她还有些好奇，于是问他：“你几岁啊？”
    “小子名星晖，今年刚满十六。”星晖乖乖回答，虽然这个妖精看着和她差不多的样子，但她救了他的命，又是个妖精。他还是应该以长辈之礼待她。
    “哦，好名字。”白雁将他扶到干净地方，与他商量：“不过你能不能别文绉绉和我讲话，我听得酸得慌。还有我叫白雁，你可以叫我雁大王，或者白大王，我都不介意。”
    “哦，雁大王。”星晖无语地看着白雁，忽然想起白大人家里的大千金的闺名也是这个字。再联想到她的年纪，于是他忍不住问出声：“雁大王怕不是夺舍了白大人千金的躯体？”
    听了这句话，白雁一对眼睛转向直勾勾盯着星晖：“哟，小子好眼力啊。不过这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有第三个人知道，我要了你的命！别忘了，我的内丹还在你体内。”
    星晖被她威胁地缩了缩脖子，闻言赶紧承诺：“雁大王放心，我一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只是白大人千金是帝都里出了名的大家闺秀，雁大王如此行事迟早被白家人看出来。再加上我对雁大王的称呼，实在是太过怪异，恐怕旁人也是能看出来。”
    “那怎么办啊？”白雁心里十分烦恼，让她伪装总是不可能的，她也根本装不出来大家闺秀的模样。让她装个土匪头子她还能装装看，毕竟那就是本色出演而已。但大家千金，一想到琴棋书画、礼节有度这几个字，白雁就觉得头晕。
    不可能的，绝对会露馅的。到时她还没能完成炸掉这个世界的愿望，她自己就被凡人烤了做一只烤雁了。
    凡人最喜欢吃大雁了。尤其成亲前，男方还要送女方大雁表达美好的心意。其实白雁一直想说，你们成亲就成亲，为什么要用我们大雁族的生命来表达你们的心意啊！
    “不如就请雁大王到我府上暂住一段时间，等我毒解了，再杀了日阳。雁大王不久可以自在地生活了吗？至于称呼，星晖斗胆，就称呼恩人为白雁，你看如何？”星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白雁听着他的话，尤其是听到“杀了日阳”这几个字，便觉得心里一抖。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你安排。”白雁答应得很快，她总感觉自己惹上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坑她入伙炸了上个世界的反派一样？
    啊！好烦！
    白雁一脚将横在自己面前的一块小石子踢飞，模样就像踢飞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想起那个糟心的人类，她就觉得自己这个脑袋里可能装得全是豆腐，要不然怎么人简单的两句话就让她屁颠颠地跑过去把那个世界的男主给“咔嚓”了！
    想起这件事，白雁就觉得糟心！如果不是他，她现在已经回归真身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受这种苦？
    虽然那个男主实在是让她讨厌，但真的想起来，他除了矫情了一些，其他还是可以接受的嘛！帮助他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事嘛！果然，到头来都是那个谁挑拨离间，害得她现在还得继续进行改造。实在是太糟心了！
    狡猾的人类！白雁踢飞了一颗石子；讨嫌的系统！白雁又踢飞了一颗石子。妥妥地将锅甩给了其他人。
    星晖看着这位莫名其妙发起火的妖精，默默地往后缩了缩。他现在还是个伤员，不想被白雁的怒火波及。
    但，他这么大个人，就算再怎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降不了多少。白雁踢完了眼前的小石子后，发现脚边已经没有东西可踢了，于是她转过头，发现了一个更大的发泄对象。
    “喂！我看你口气不小，说弄死那个日阳就弄死，怎么没见你的仆人来找你？不是故意骗我，让我救你的吧！”白雁凶巴巴问他，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分析得十分有道理。于是看向星晖的眼神更加不善，像夹了刀片一样。
    星晖被她刀子般的眼神看得心底一虚，弱弱地解释道：“他们现在应当是正在找我。我离营地有些距离，他们没这么快找到这里。”
    这理由......白雁想了想，下意识地正准备相信他。但是，一想到眼前的这个孩子有一分像那个狡猾的人类，她便觉得喝了毒药一样挠心。再加上星晖底气不足的样子，白雁觉得他骗自己的可能更大了。
    于是白雁将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星晖一把拉起来，凶巴巴说道：“我不信你，你带我去找他们。要是找不到他们，我就把你肚子里的内丹挖出来！”
    星晖被她的话一惊，难道他好不容易求到的命这么快就要没了？
    “雁大王冷静！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处来的，你莫要冲动，冲动是阎王！”
    ？
    白雁被他的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她差点忘了这里是天庭系统的剧情模式。这台词写的，真别说，司命还挺与时俱进的。
    我这是和谁斗呢？白雁看了看星晖，星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也在看她。她松开了这个虚弱的人类，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雁大王冷静！男女授受不清。”星晖一边艰难地躲避着她翻他衣襟的手，一边喊道。在这样下去，他的清白眼看就要保不住了。
    “你喊啥呢！你以为我对你们人类有兴趣啊？”白雁翻了两下，从星晖身上翻出一块成色尤其不错的玉佩。躺在地上的星晖见状，顾不上自己衣冠不整的模样，去抢夺玉佩。
    白雁眼疾手快，立刻后退一步，躲开了星晖伸过来的手：“果然你们人类总喜欢把重要的东西藏贴身藏着。我呢，是个很好说话的妖精。这样吧，我跟你商量个事。只要你完成约定，我就把它还给你怎么样？”
    说是商量，其实白雁自说自话地已经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星晖怒目圆睁，但现在虚弱地不成样子的他，压根不是白雁的对手。别看她没了内丹，但妖精的体质相比于人类的，还是强健了许多倍。
    星晖无可奈何地点头。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白雁看着他点头。现在她捏着星晖的命门，开心得不得了。
    从人类那边扳回一局，可不是值得高兴嘛！
    在悬崖底下的一人一雁并没有等多久，星晖的仆人就找过来了。
    星晖说得没有错，他们一发现他从自己的营帐中消失了就开始寻找，只是他被太子的人丢得太远，又中了秘药的毒，根本找不回去。这才耽搁了许多时间。
    等到林世清将虚弱的星晖扶上马车时，白雁越看越不对，这一行人马是要将她落在这里自生自灭的样子啊！
    “你们不管我了啊！”白雁看着周围无视她的所有人，喊道。
    他们的眼里只有星晖，他是他们的主子。而白雁，作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被他们有意识地忽略了。听到白雁的声音，星晖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异样。想到她好歹是因为救他的命舍了内丹，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于是他拉过身边的林世清，与他耳语几句。林世清便依言让人也将她请上来。
    原本，他是决定让人在他们走后将她杀了的。毕竟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总不能让她留在四殿下身边。如果是太子那边派来的奸细，不就正好中了他的计了。
    眼看这一次，四殿下由于他的疏忽，被太子的人下了毒。林世清便觉得十分愧对过去一直善待他的老师，老师的遗愿就是让他好好辅佐自己的外孙早登大宝，他却差点让他去见了他的外公。
    这次的错误，实在是让他难以原谅自己。
    所以在四殿下让他把白雁也放上马车的时候，他才会轻而易举地答应了。如果是放在从前，林世清一定会对他细数这个丫可疑之处，再让人将她处死。
    但这次林世清只想遂了四殿下的愿，来弥补自己的愧疚。
    白雁上了马车，顿时惊叹：“嚯！这装饰，从外面看不出来啊。”
    与朴素的外表十分不同，马车的内饰十分豪华。白雁的双眼扫过黄花梨的小几，软烟罗的窗户纸，金钱蟒缎的靠垫，不由得感叹人类就是不一样，比起他们妖精来就是要会享受。白雁坐下来，也不顾林世清嫌弃的眼神，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她拿起茶杯在鼻间轻嗅，一股不浓不淡的茶香便扑鼻而来。
    是云南的白毫。
    白雁嘬了一口黄绿色的茶汤，默默感慨道：果然人类才是世间最会享受的动物。
    林世清实在是看不上白雁粗俗的样子，便不气地问道：“殿下为何要让如此粗俗之人上车。”言下之意，她还是应该被丢在外面。就算不让人杀了她这个节外生枝的人，也应当把她留在外面自生自灭。
    星晖无奈叹道：“这是星晖的救命恩人，老师便担待一些吧。”事实上，原本星晖也不想让她上车，但自己的体内还有这位妖精的内丹。他实在是不了解妖精施法的法门，若是她一不高兴真让内丹在他体内爆炸了，那他就真的连后悔都没地方后悔了。
    至于那块玉佩，星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自然可以让人把她杀了之后拿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