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月心想着这些,手下拢了个云团,小心翼翼地托起了装满珍宝的木箱。
参加天君盛典的神仙都会提前一日到,而后借住在客人专用的宫殿里,一般的神仙都会有几位引路仙使,带着他们前往落脚下榻的地方。
而给奕和仙帝一家带路的,却是清岑本人。
宁瑟一直眼巴巴地跟在清岑身侧,她母后觉得有些不对头,低声问奕和仙帝:“你觉不觉得我们阿宁她……”
后面的话,奕和仙帝没有听清,只隐约听到了“清岑”二字,便随意笑笑接话道:“我看清岑挺不错,处事波澜不惊,待人接物温和有礼,阿宁应该多和他学一点。”
殊月听了这话,却想起不久前在昆仑之巅时,他妹妹受人冤枉,与众人当堂对质之际,清岑似乎和宋河仙尊说了什么话,将那位仙尊当场气炸。
还将云风化成长棍,对着断了仙骨的人说打就打。
再想到奕和仙帝对清岑的评价是“待人接物温和有礼”,殊月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清岑并不知道殊月的腹诽,停步站在偌大的宫门前,将这栋宫殿的钥匙交到了奕和仙帝手上。
宁瑟趁她爹不注意,抬袖夺过钥匙,趁机摸了摸清岑的手。
清岑低头看她,没有出声说一个字。
当日深夜,宫灯尽灭。
宁瑟从床上爬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梧桐木床,心想这座宫殿里共有二十多个房间,她随便挑了一个离父母最远的,没想到床板还是梧桐木。
难道说这座宫殿的每间卧房里,都摆了一张梧桐木床……
华门被她拉开半条缝隙,她撑着伞走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座宫殿,踏上青石路长道后,目标明确地行往清岑的寝宫。
夜风夹着雨水,吹在身上有些冷,她捏了个火球捧在手里,就觉得很暖和。
风声萧然,雨滴溅得四散,她走了没多久,迎面撞上一个硬实的怀抱,那天火先她一步跳进他怀里,眨眼就熄灭得不见残影。
宁瑟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夜路艳遇吧。
然后伸手抱紧了他。
“我在那里睡不着。”宁瑟道:“你把我带回你的寝宫吧。”
清岑握住她的手腕,领着她走上正确的路,又听她出声问道:“那座宫殿里有二十多张梧桐木床,都是碰巧吗,布置那些房间,是不是一件挺麻烦的事?”
清岑嗯了一声,接话道:“全是碰巧。”而后又添了一句:“不用往心里去。”
这一回宁瑟不太相信,但因他握着她的手,她的心情也变得非常好,所以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欢欢喜喜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听你的。”
“说什么你都听?”
“对啊。”
清岑顿了片刻,侧目看她道:“你哥哥说我给你灌了迷魂汤,这话挺有道理。”
宁瑟闻言一愣,凑过去贴近他,“不能这么说,就算灌了迷魂汤,那也是我自愿的。”
言罢,很应景地摸了摸他的手。
当空夜色沉沉,雨水滂沱落下,依然如盆倾瓢泼。
殿前台阶一十三级,上有一层迷离水雾,宁瑟跟着清岑一步步踏上去,看着他在夜雨中的侧影,不自觉地靠他更近。
寝宫内灯盏通明,银枝流灯悬吊在房梁处,洒下一片夜明珠的柔光,宁瑟脱了鞋子,光脚跑向那张日思夜想的床,转过头来却见清岑立在门侧,衣摆被夜风吹得微扬。
她出声问道:“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清岑没有回答,于是宁瑟又诚恳道:“你陪我躺半个时辰吧,我保证不会乱摸你。”
然而短短一刻钟后,她就食言了。
殿内灯光渐暗,纱帐随风飘荡,绣着雪山皎月的屏风挡了窗扉雨色,床榻上却是一片娇冶春.情。
宁瑟披着衣服躺在清岑身侧,滑腻的雪肩露了一半,双手不自觉地拉开他的衣襟,手指从他的脖颈往下滑,喃喃自语道:“我保证只摸一刻钟,不会对你做别的事。”
清岑喉结滚动了一下,微侧过脸看向床外,低声问道:“你还想做什么?”
宁瑟双眼一亮,挨近他的脸亲了亲。
他没有给出回应,只是呼吸不再平稳。
宁瑟来了兴致,又在他的脖颈处轻吻几下,饱满的胸部贴上他的手臂,自己却一无所知。
床帐垂落在光洁的地板上,随风微微起伏两下,像是幻化的云雾,清岑抬手搂上宁瑟的腰,一个翻身后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握着她的手,目光格外深幽。
宁瑟与他对视一阵,忽而问:“你不想亲我吗?”
他低头用深吻堵住她的话,将她纤细的手腕握得更紧,除此以外,他没想过还要做什么。
宁瑟虽然也没有经验,却胜在博览群书,于是她勾开他的衣领,率先剥了他的衣服。
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她贴在他耳边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声音低软动听,像是雨夜守在湖边的水妖。
窗外风雨潇潇,账内浓情正好。
清岑起初任她为所欲为,到了后来竟是反客为主,他进来的那一瞬,她一度觉得很疼,疼得连呼吸都是奢侈,于是眼中蒙了一层水雾,定定看向锦绣床帐,下巴仰得更高。
临到后半夜时,她又觉得身在云端,甚至希望这个夜晚无尽漫长,好将这种体会无穷延展,直到攀至巅峰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何为雨意云情,其中滋味难以言状。
破晓时分,风静雨停。
晨光尚且熹微,窗扉沾了雨夜清露,宁瑟抬手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回想昨晚种种欢好,终于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她真的把清岑睡了。
她平躺着侧过脸,从指缝中偷看他,白嫩的脸颊微微泛红,眼中光彩异常明亮。
清岑半靠着床架坐得端正,身上披了一件松垮的黑衣,衣领敞得很开,从宁瑟的角度看,刚好能一览无余。
宁瑟打量片刻又移开了视线,心想再看下去怕是又要出事。
清岑见她已然转醒,身体随即前倾几分,牵过她捂在脸上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而后嗓音沙哑地问:“你父王母后喜欢什么?”
宁瑟虽然腰酸腿疼,脑子却很清醒,听见这个问题,愣了一愣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清岑闻言靠近她,目光落在她漂亮的锁骨上,拉起被子将她捂好,而后从容淡定道:“为了向凤凰宫提亲。”
☆、第24章 寻欢
为了向凤凰宫提亲。
这话听在耳边,仿佛身临梦境。
宁瑟没有吭声,默默掐了自己一把,立时感觉到了痛,她抬头望着帐顶,心想真是太好了,这并不是在做梦。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牢牢圈住清岑的脖颈,仰着脸亲了他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清岑挨近她耳侧,低声反问道:“我像是在说笑么?”
“一点也不像。”宁瑟松开手,抬眸与他对视,顿了片刻又道:“我等你从北漠回来。”
“不会让你等太久。”
“等多久我都愿意。”
宁瑟说完这句话,清岑的手就扶上了她的腰,隔着一层软缎薄被,还是让她呼吸一滞,想起彻夜不休的贪欢燕好,还有情到浓时的呢喃低语,她忽然觉得清岑在这方面似乎很有天赋,但他表面上看起来又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仿佛永远不会被桃花艳月挑拨心弦,没想到原来竟是深藏不露。
清岑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见她瞳眸生辉,米分颊莹泽,实在很讨人喜欢,忍不住吻了她的额头,同时出声安抚道:“北漠的鬼怪算不上难缠,这场仗不会耗时太长。”
宁瑟闻言默不作声,手指却攥紧了被角,她知道蛮荒北漠原本是天界重地,却因疏于防卫落入魔族之手,而今数千年已过,派去的天兵天将无不折损沙场,那里的妖魔鬼怪怎么会不难缠,清岑同她说的话,大概算是一番安慰话吧,就像他之前说的,三年内就能回来,大概也是一番安慰话吧。
思及此,她斟酌着回答道:“我今年已经三千多岁了,虽然在凤凰族里算刚成年,但是痴长了这么多岁月,还是悟通了一些道理。”
清岑搂上她的腰,顺手将她抱进怀里,很配合地问:“什么道理?”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百年都是弹指一挥间。”宁瑟道:“我还听说小别胜新婚,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后一句话她说得无心,清岑却听得很在意:“这么说来,你舍得和我一别百年?”
宁瑟愣了一愣,诚恳地表明心迹:“我在凤凰宫待了两天,日思夜想的都是你,就像书里说的那样,茶饭不思辗转反侧。”
她仰脸凑近几分,额头挨着他的衣襟磨蹭,像一只正在撒娇的雏鸟,“两天我都觉得难捱,怎么会舍得和你分开百年呢。”
言罢又说:“但你要去北漠,我心中只有赞成,即便非常想念你,还是可以忍得住的。”
这话其实半真半假。
正是因为思念难熬,所以清岑要去北漠,宁瑟势必要跟着他一起去,好在对她而言,加入天兵营并非难事。
清岑搂在她腰间的手似乎收紧了些,嗓音依然低沉平稳:“我会给你写信。”
“一天一封吗?”
“两封也可以。”
“好啊。”宁瑟道:“你刚才不是问,我父王母后喜欢什么吗?”
她拉着薄被坐了起来,锁骨往下依稀几道浅红色的吻痕,浓密的长发披散在雪背香肩上,此刻看来很是引人目光。
“我母后偏爱古董,最好是能装酒的古董,比如酒缸之类的。”宁瑟试图并上膝盖,却发现双腿一阵酸疼,心下虽然一惊,还是强装镇定。
她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我父王喜欢万年梧桐树,钟爱天界瑶池的美酒,他们两个都很欣赏朴实耿直,心怀宽广的青年。”
“朴实耿直,心怀宽广。”清岑问:“还有别的要求么?”
宁瑟沉思一阵,忽然想起在她刚成年的时候,她母后曾经给她安排过相亲,相亲的对象乃是某位云君的长子,于是立刻和盘托出:“我母后同我说过,她很中意老实本分的神仙,就像我父王那样,即便仙阶很高,名声很响亮,也极少出去晃荡,而且从不沾花惹草。”
清岑随她一起坐着,闻言接了话道:“这并不难,我也不会沾花惹草。”
宁瑟欣慰点头,接着续话道:“我还想和你说,我母后曾经让我去相亲,那个神仙呢,好像是某个云君的长子,我母后之所以看中他,就是因为觉得他为人老实本分,刚好可以和我凑一对。”
清岑挑眉,听宁瑟又补了一句:“不过我没有去。”
她侧过脸瞧他,轻声说:“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碰见你了。”
他没有应声,低头吻她红润的唇,甘愿沉溺香泽,甚至很想重温旧梦,然而片刻过后,宁瑟忽然推开他,半跪在床上道:“我得赶快回去,不能让父王母后发现。”
散乱的青丝从他指间划过,浅淡的甜香若有似无,她披着衣服跳下床,急急忙忙跑向落地明镜,因为腿软险些摔倒,好在清岑瞬移而去,一把扶住了她。
“腿很疼么?”他问。
“还好。”宁瑟道:“腾云应该没问题,不到半刻钟就能回去。”
清岑拉好她的衣领,又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她仰起脸看他,听他语声平静道:“你留在这里休息,我向你父王坦白。”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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