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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苏靖荷勉力起身,却被苏牧拽着,“大夫说,你的癣症是天生之疾,看绿萝昨日的言语,你也不是第一次发病,我却记得很清楚,三妹虽是体弱,却从没有癣症。”
    苏靖荷听罢,久久不能言语,最后却是轻唤了一声“二哥”,带着些哀求。
    苏牧却是侧开眼,有些心绪难平,继续道:“小曼,你要骗我到几时?”
    这两个字,让苏靖荷有一瞬的无措,已经许久没有听人这样换她,恍若隔世,她却一点不怀念,只不停摇着头:“没有小曼,没有了,去年春后,便再没有小曼了。”
    声音里的哀伤与彷徨,让人听着揪心地疼。
    “那你是谁?”苏牧挨下身,与苏靖荷目光相对,柔声道:“为何你要瞒着我们,我想,若奶奶和大伯知道你还在,定很开心。”
    “那...姐姐呢?”苏靖荷仰头,有些迷蒙着双眼看向苏牧,却又像是看着远处,喃喃自语:“父亲,奶奶,哥哥,还有整个府里的丫头嬷嬷,你们现在还肯记着我,可姐姐,谁会记得?就连唯一疼护她的母亲,也不在了啊......”
    苏牧却是哑口无言,对于苏靖荷,若不是这一年多的相处,府中上下早就将她忘却,从前在府里,她便一直碍老祖宗的眼,之后去了菏泽,他却也一次都没想起过这个妹妹。去年,若大家知道逝去的是苏靖荷,怕如今真没几人还能为她缅怀......
    “在娘胎里,我便欺负了姐姐,害姐姐出生便有不足之症,三岁不曾出过院门,六岁不曾出过府门,整日汤药相伴,童年里我所有的欢乐,她都不曾体味过。我总忘不了那一年,漫天大雪,我拉着姐姐从暖阁出来陪我玩雪,却害得她受寒卧病三月,差些过不去那年的冬天,若不是因为那一次病重,奶奶也不会请来大师批命,更不会有姐姐六年老宅的清苦。”
    “这些年,她总和我说,老宅宁静,她过得安逸,可,没有亲人为伴,那种被遗弃的孤独,她却一个人度过了一千多个日夜,每日夜里噩梦惊醒,谁能伴她?我抢了姐姐所有,不该还么......”
    声音清浅,仿若没有气力,苏牧却知,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了她心头。叹息一声,苏牧握住苏曼荷双肩,那样没有生气的苏曼荷,他差些认不出来,当年机灵鲜活的小鬼头哪儿去了?
    “怎么能怪你,你不过心疼靖荷常年在屋里不能玩耍,那年她身子骨明明好了许多,谁都不曾料想这样的结局,她病了三月,你却也被罚三月,事情既然过去,靖荷那么疼你,不会与你计较的。”
    “可我会与自己计较。”苏曼荷一字一顿说着:“你可知,让姐姐与我交换回京,是我的注意,是我的……我央她求她,我以为,只是替姐姐一年,却不想……害了姐姐一生。”
    声音愈加哽咽,苏牧却能清晰感知跟前之人那份浓浓的自责,他却无从劝解。
    “姐姐原本在菏泽平平顺顺的,即便远离京城,总还是活着的,是我一时任性,该死的人本就是我啊!”
    最后,已是泣不成声。这一段过往,在苏曼荷心中是一道永不可愈合的伤疤,即便便隐藏至深,午夜梦回怕是会反复疼痛,如今因他的质问就这么被揭开,顿时鲜血淋漓,对体弱的姐姐,她本就一直负疚,那一场意外,更让她无法原谅自己。
    她是要替苏靖荷活完这一生啊!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苏牧既感到震惊,却又能以理解,他所认识的苏曼荷,从来就是这个性子,即便当初的鲜活灵动已被温婉沉静取代,在看不见一丝往日的踪迹,可骨子里的倔强从不曾变过。
    将痛哭的苏靖荷抱在怀中,苏牧也不敢言语,他其实有很多话要问,他想问,当初体壮如牛的那个小丫头,如今为何也病弱多病,他还想问,她眉眼那颗独属于苏靖荷的黑痣,是怎么样刻在她的皮肤上......
    然而,他终是什么都没有问,就这么静静将她抱在怀中,听着她的抽泣,这一年来,已没有人能这般听着她哭诉痛斥自己。
    许久,待哭声渐渐安静,屋外却有催促声。
    苏牧抚着苏曼荷发梢,安抚说着:“莫再想那些了,我今日就得离京了,胜仗后,定最先给你送信。”
    “今日就走?”苏靖荷抬起头,泪水半干,眼眶仍是通红,她微微讶异:“你还没回府见嫂子,嫂子她……”
    “等我从胡兰山回来,便能见到了,也不急这一时,我会让人给你嫂子带话过去,你嫂子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都是我。”苏曼荷低声说着,昨日若不是因为她突然犯了癣症,二哥昨儿还能回府陪嫂子一夜,如今却连告别都来不及……
    “你总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罢了,自小就是这个性子。”苏牧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替她把眼角泪珠抹干净。
    这一年多来,兄妹二人也算亲近,可这样的动作从不曾有,今日得知她是苏曼荷,动作下意识地也亲昵了许多,他嘱咐着:“你嫂子我倒不甚担心,倒是你,让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府里要当心些,绿萝既然知道内情,有她伺候着,你却还犯了癣症,怕是府里有人疑心。”
    “二哥不必操心,当年我便不曾怕过府里谁人,如今回来,更不会怕了。”
    “你呀!”苏牧只叹息一声,无言握了握苏靖荷的手:“我都准备好了,你换一身男装,跟着我安排的马车回府,府后门有人接应,不会叫别人发觉。记着,在府中等二哥回来。”
    苏靖荷点头,而后看着苏牧转身离去,待他走出房门,与院子里的小厮交谈,即便刻意压低了声音,也总有一些传入苏曼荷耳中。
    苏靖荷起身,一步步走近房门,就这么倚靠在门框上,看着苏牧清点小厮准备的行囊,院外是马儿低鸣,有些不耐等着主人。“二哥,保重。”
    苏牧回头,朝苏曼荷展颜一笑:“会的。”
    “只有靖荷。”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苏牧却听明白了,而后郑重点头,才是离去。苏牧身侧的小厮呆愣看了会儿苏靖荷,行了个大礼,也跟着一同离去,虽是匆匆一瞥,那人眉眼却有几分似曾相识。
    乘着苏牧安排的马车,从小巷深处驶出,经过承和门,听见铠甲步履之声,心中大概明了,待声音愈来愈近,再愈来愈远,她终是忍不住掀开帘子一角,透过缝隙,看着整齐的队伍步伐一致,往京城外出发。
    领头之人一身戎装,只是一个背影,却似乎能看见他面容的刚毅。所有人都说庆王长相柔美,难以相信他上阵杀敌是如何景况,对于这次剿匪,大家并不看好,她却能在脑海里勾勒,即便姿容不辨,可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她记得清晰。想来挥刀而下时,亦能威风凛凛。
    回府后,一路果有人接应,苏靖荷不得不讶异,二哥在府中实力亦远超她的想象。随着掌事婆子进入荣华院,倒丝毫没有让人起疑。苏靖荷的房门关得严实,门前不敢有丫头经过,想来昨晚有过交代,苏靖荷轻敲了窗檐,等了回应后,便被绿萝搀着从窗口进入,待看见屋内的沉香时,微微一愣。
    “昨夜秦姨娘总要过来看望姑娘,奴婢一人瞒不住,才告知了沉香,请姑娘责罚。”绿萝跪地请罪。
    苏靖荷却没有生气,只罢了罢手:“为难你们二人了,昨晚只秦姨娘一人过来?”
    “嗯,秦姨娘昨夜里怎么都劝阻不住,非要进屋瞧瞧姑娘,好似知道姑娘身子不适似的。奴婢们无法,只好去暖心院惊动了喜鹊姐姐,姐姐帮忙传了老祖宗的话才震慑住姨娘,姨娘当时只看见沉香在床榻上的背影,应是没有发觉异常。”
    听了绿萝回禀,苏靖荷心中有数,而后挥退绿萝,只两人时,沉香才是跪地:“姑娘昨夜怎敢留宿外头,这事若传出去,姑娘声名有损。”
    苏靖荷久久没有开口,沉香又是连磕了几个响头:“从靖国公府回来后,姑娘似有许多心事,奴婢不敢询问,奴婢伺候了姑娘许多年,如今姑娘若觉着奴婢不够知心,尽管打发了奴婢便是。”
    “你素来知心,知心到,已经可以将我所有事情都告知外人。”
    沉香一愣,她是个聪明人,当即明白过来,又磕了个头,道:“奴婢是替姑娘心急,奴婢不知姑娘因何与谢公子怄气,可,放眼京中,谢公子却是最好的,姑娘不能平白错过,失了郡王府这门亲事,姑娘没有太太帮扶,日后日子如何过?”
    “所以,我并没有斥责你,只是,下不为例。”苏靖荷说完,揉了揉眉间:“你下去吧,我有些疲累,怕是今日秦姨娘还会再来一趟,且容我先休息会儿,才好应对。”
    ☆、第60章 试探
    才刚休憩,屋外头便传来吵嚷,苏靖荷只得起身,让丫头们迎了秦姨娘进来。
    秦姨娘上下打量了苏靖荷,是有些病态,可却没有自己想要的模样,不觉眉头微微蹙起。苏靖荷先开口问着:“姨娘这一大早过来,想必有事?”
    秦姨娘笑开:“姑娘这话说的,老爷膝下孩子本就不多,姨娘自然该多与姑娘走动,老爷见了也欢喜。”说完,命人端了汤盅上前:“昨儿夜里本想来看望姑娘,却被丫头们告知姑娘身体不适,今日特地准备了炖了鸽子汤过来。”
    汤盅掀开,还不待丫头将汤舀出,苏靖荷却是撇开脸,有些难受,绿萝赶紧让人将汤盅端开,上前询问:“姑娘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苏靖荷摇头:“只是觉着腥。”
    “鸽子怎么会腥?”沉香也是诧异,上前接过汤盅,秦姨娘却是笑着道:“里头加了鸭蛋,可是今早上送来的,新鲜得很。”
    “难怪,姑娘染了风寒,这东西可吃不得,闻着都难受的。”沉香接话道。
    秦姨娘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窗外天气,说道:“这大热的天,姑娘染上风寒实在稀奇。”
    “许是晚上突然变凉,一时大意了。靖荷先谢过姨娘关心,好好的汤也不能浪费了,听说三弟最近念书用功,兰英,你替姨娘将心意送过去。”
    秦姨娘笑笑,并没拦着,待兰英领命将汤盅端走,她却说着:“姨娘这些年也总有病痛,身边一直跟着个会医术的丫头,正好让她给姑娘把个脉吧。”
    而后回头看了眼身侧的丫头,很快丫头行礼上前,苏靖荷也不推诿,索性伸了手过去,待丫头探了脉,回着:“姑娘是有些风寒,倒没什么大碍,养一两日就能好的。”
    “既是这样,我也放心了,姑娘面色不好,我便不打搅了。”秦姨娘起身,才走两步,突然回头:“姑娘院子里可要再添个老嬷嬷?听说之前夏至日连蛋都不知道准备,实在不懂规矩。”
    苏靖荷也只清浅笑笑:“还是不劳姨娘费心,尽挑一些吃里扒外的丫头,要来做什么?”
    一句话把秦姨娘接下去的话头堵死,当初小少爷落水的实情,她们二人心中有数,秦姨娘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苏靖荷让沉香出去送人,只留了绿萝伺候,待屋子里安静下来,绿萝便是担忧上前:“姑娘身子可有大碍,这么多冰块往身上放,可别留了病根才好。”
    “刚才那丫头不是诊了脉么,养一两日就好了。”还好昨日她只吃了一小口,病症并不厉害,否则今日把脉真要露了陷。
    绿萝虽是心疼,却也无奈,小姐的性子固执,别看娇滴滴的人儿,做起事情可有狠劲儿。
    “毕竟是秦姨娘的人,等会还是再请了大夫来看看,不过……”绿萝担心着:“秦姨娘怕是看出了什么。”
    苏靖荷闭着眼,整个人躺靠到椅子上,才舒服些,回着:“是已经看出来了,赵姨娘不知内情,昨日的汤怕也是秦姨娘的主意,好在下午我们出了趟门,否则昨夜很难瞒过去了。”
    “可,秦姨娘如何看出来的?这院子里,只她没有见过三姑娘,按理最不该疑心。”
    绿萝问完,便是长久的静默,想着小姐应也不清楚,转而上前去扶苏靖荷:“还是回榻上躺会儿吧。”
    直到躺下,才听见苏靖荷悠悠说着:“是我,那日说了不该说的话。”
    绿萝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苏靖荷缓缓说道:“可,当时我按捺不住,午夜梦回,我总会梦见那个孩子,浑身血淋淋的,一直再哭……秦姨娘欠了这一条命,凭何却能心安理得!”
    绿萝手中动作一顿,她已经明白姑娘的意思,却不知如何安慰,这件事情发生在别院,府上知道的人不多,除了秦姨娘,也就她们几个当时在大夫人和四姑娘身边伺候的贴身丫头了:
    大夫人生下两位姑娘后,身体大不如前,一直也没再怀上孩子,心情抑郁时,总喜欢去别院休养些时日,特别三姑娘被送去菏泽,让大夫人与老祖宗有了嫌隙,一年里,除了开春待在在菏泽,大多时候都在别院度过,老祖宗和老爷也不大过问。偏偏那年老爷纳了秦姨娘,新妇貌美,宠爱至极,正值酷暑,秦姨娘仗着老祖宗和老爷的恩宠,提出想去别院避暑,老爷竟也应允。
    别院是大夫人的陪嫁,老爷平白让一个妾室过来,四姑娘自然心中有气,从秦姨娘住进别院的第一日起,便想了各种法子寻秦姨娘的不痛快,秦姨娘虽不看重平日默不吭声的主母,却拿这个府上备受疼宠的四姑娘没有办法。
    那日大夫人身体不适,让大夫诊出了喜脉,大家都是高兴,想着下午就命人去给府上传讯,哪知道消息还没传出,就有了变数。恰好前日老爷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上等雪燕给秦姨娘,四姑娘想给母亲补补身子,也因看不惯秦姨娘作威作福,便命丫头将秦姨娘的汤盅与大夫人的互换,就是那一次,害大夫人滑了胎……
    这么大个事情,却也没处说理,毕竟不是秦姨娘要换的汤盅,秦姨娘没有身孕,汤里加许多寒性东西虽然奇怪,却也不是罪责,真论起来,还是四姑娘的责任,大夫人为了维护四姑娘,严命大家不可再提及此事,安国公府上,只以为是大夫人自己不小心,可惜了几句,便也作罢……只四姑娘那日后沉默许久,绿萝知道,这件事让姑娘愧疚自责了许多年。
    “睡吧。”绿萝替苏靖荷掖好被角,说着。
    待她转身之际,却听苏靖荷说道:“这两年,是我对不住你。”
    绿萝跪地,匍匐行了个大礼:“姑娘没有对不住奴婢,奴婢只是心疼姑娘,若是大太太瞧见姑娘如今的形容,心里头该是多难受。”
    苏靖荷却是转了个身,泪珠从眼角满溢出来,她轻轻蠕动了唇瓣,虽没出声,却是说着:不过一个惹祸精。
    苏靖荷这一觉睡得沉,到了午饭时间也不见起,绿萝交代了丫头们都不能去打搅姑娘,沉香只得命令着厨娘将饭菜放在灶上温着,好让姑娘醒了便可立即吃到饭菜。
    可谁知苏靖荷再次睁眼,却是黄昏,中午的饭菜已经倒了,正好赶上晚饭,老祖宗叫了府上众人一起过去暖心院用餐。
    简单梳妆了一番,沉香打开首饰盒,却是犹豫:“姑娘今日带哪支簪子。”
    苏靖荷瞧了眼,里头琳琅满目,最终却是说着:“玉簪吧。”
    沉香却是欣喜,姑娘已经许久不戴玉簪,可她知道,无论姑娘与谢三爷间有何嫌隙,过些时日总能时过境迁的,姑娘喜欢谢三爷这么些年,哪能因为一次气闷,便将人从心里剜去。
    苏靖荷到得晚,屋子里大家已经坐在一起说笑,老祖宗右侧坐着葛青青,自从掌中馈以来,葛青青在府中地位便不一样,如今又怀有身孕,自然更看重几分。老祖宗另一边的位置还空着,见苏靖荷前来,老祖宗笑眯眯道:“好孩子,赶紧过来挨着老祖宗坐下,你可不知,她们这些人都惦着想抢位置呢。”
    秦姨娘瞥了眼苏靖荷,面色从容,接话道:“我们可都不敢,谁不知道老祖宗心里想着三姑娘,我们若坐在老祖宗旁边,怕是老祖宗吃饭的兴致都没有了。”
    苏靖荷却是淡淡说着:“尊卑有序,老祖宗身边的位置怎么也轮不着姨娘惦记的。”
    这话说完,众人笑声都停了下来,不敢言语。秦姨娘本就是个妾室,不过因为老爷和老祖宗的喜爱,才尊贵了许多年,如今被三姑娘直接说破,可见三姑娘与秦姨娘很不对付了,连面上的客气都懒得维持。
    秦姨娘却见老祖宗不说话,心中委屈难过,却也只得默默坐下,脸上虽没见恼怒,怕是嘴里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巧云表姐是客,自然该陪着老祖宗坐,我挨着二嫂正好。”
    杜巧云连连推拒,苏靖荷却是笑道:“日后我能常伴老祖宗,今时表姐就不必与我客气。”
    这话在理,老祖宗便拉了杜巧云坐到身边,苏靖荷靠着葛青青,小声致歉:“昨儿本就该去看望嫂子,奈何身子骨不争气,嫂子可别与我置气。”
    葛青青摇头,握上苏靖荷右手:“你我本就亲近,那些虚礼都无所谓的。你二哥让人给我传话,要我好生照顾你。”
    苏靖荷心中一暖,笑说着:“该是我照顾嫂子才是,嫂子有了身孕,可不比从前。”
    “可不是,青青有了身孕,自然不敢操劳,这一大家子的事务繁重,都压在青青身上,担子太重了,老祖宗可得心疼青青。”接话的是大嫂李氏,却是让苏靖荷吃了一惊,李氏素来温婉,又与葛青青是表姐妹,这话虽是体贴葛青青,却总让人觉着不对,苏靖荷抬眼看过去,李氏却并没有回望,只笑盈盈看向老祖宗。
    老祖宗听了进去,也想了想,点头:“说得在理,青青只管安胎,府上的事情我再找人给你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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