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这一打仗,三少夫人娘家就有些式微了。三少夫人的亲爹,也运气不好,三年前没了。好不容易守孝三年出来,三少夫人的兄弟就打算赶紧将架子给搭起来,不说能恢复到以往的家财万贯吧,也至少得出息点儿,于是,就打算铤而走险,带着人往北疆那边去走商去了。
这人运气背了,那是喝口冷水都塞牙缝的,好巧不巧的,遇上流匪了。货物没保住,跟着的伙计也死了七七八八,光是赔偿这些伙计就花了大半家产了,这赊欠的货物的银两,到现在都没能凑出来。
百般无奈之下,就想到了出门了的姑奶奶,舍了老脸来求助。若是几年前,别说是十万两银子了,就是二十万两,三少夫人都能眼睛不眨的给拿出来。可这会儿,三少夫人连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听宁念之问,三少夫人眼睛立马就亮了,抬手抓住宁念之的手:“大嫂子,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能不能,能不能……”
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三少夫人脸色越来越红,眼神也不敢和宁念之的对上了,宁念之叹口气:“三弟妹,这些事情,三弟是怎么说的?”
这问题一问出来,三少夫人的脸色就变了,又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心灰意冷:“他现在,是巴不得我赶紧自请下堂,好早日迎娶了对他有帮助的人进门。”
以前,二夫人是笃定原家肯定会是自家长子的,所以娶妻的时候,给大儿子说了娘家的女孩儿,以求将来能拉扯苗家。大儿子有着落了,原家家大业大的,能保一辈子衣食无忧了,那二儿子就只要找个有钱的就行了,将来仕途有亲哥哥帮忙,钱权两字,两个都要有才行。
所以,二儿子说了富商家的嫡女。
现在情况不同了,长子说不定都继承不了原家了,那二儿子的前程,将来也有些说不准了。再加上三少夫人娘家落魄,钱上也占不住了,还不如再换一个。
三少夫人脸色有些灰败,可现在,她除了扒着这个男人,还能有什么出路?娘家也不可能再给她找个更好的了,她回去不仅帮不上忙,还要拖了娘家的后腿,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三弟妹,好死不如赖活着,指不定你以后还能再生个孩子呢?”宁念之听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说了几次寻死的事情,也生怕这三弟妹做了傻事,赶忙捏着她手劝慰道:“再者,你娘本就心疼你兄弟的遭遇呢,你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她老人家还活不活?就是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了你娘着想是不是?”
三少夫人颓然的扯了扯嘴角:“若不是为了我娘……”
三少夫人抹一把脸,从娘家出事儿到现在,她一直是将这股气憋在心里,悲痛的时候就想没了活路还不如去死,愤怒的时候又恨不得一把火烧死那些人,可到底是没那个胆子。自杀不敢,杀人也不敢,于是,只能这么窝窝囊囊的活着。
“大嫂子,我求你,想想办法,救我兄弟一命。”三少夫人忽然挣开了宁念之的手,噗通一声跪在宁念之跟前,眼圈通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以后当牛做马报答大嫂,我娘家上上下下,以后就都只听大嫂的,求求你了,我兄弟还年轻,他还没孩子,他若是去了,那一家子妇孺可还怎么活?”
三少夫人哭的不能自己,宁念之也有些为难,她同情三少夫人,以前也暗暗觉得三少夫人是个傻瓜,可要让她平白无故的出手帮忙,又有些犹豫,一条人命和十万两银子,虽然很轻易就能衡量出轻重来,但从未见过的一个人的人命,和自己攥在手里的银子,换了谁都要犹豫一番的。
“我写借条,我只要活着,就绝不会赖掉大嫂子的银子的。”三少夫人见宁念之犹豫,忙举手发誓:“大嫂不用担心我会和小苗氏那贱人一样,我有良心,我知道好赖,大嫂子若是愿意救我,我日后衔草结环,定不会辜负大嫂子的恩情。”
说着,就砰砰砰的给宁念之磕头,只三两下,脑门上就一片乌青,看着很是渗人。
宁念之不是心狠之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出言提醒,现下看着三少夫人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虽有些为难,一颗心却还是偏了偏,若是能帮忙……当即抬手扶了三少夫人,拦着不让她继续磕了:“能帮忙的,我也不会推辞,只是这事儿,我也需要同你大哥商量商量,你回头等我消息可好?”
宁念之态度有松动,三少夫人心里就微微松了一口气,想说些感谢的话,却梗塞一番,终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狠狠点头,擦了一把眼泪:“我知道,大嫂子能有这番话,我就已经放心了,我这辈子,前二十几年,竟是过的跟个瞎子一样,多亏大嫂子不嫌弃我,日后大嫂子有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快收起来这话,我一个后宅妇人,能有什么事情让你赴汤蹈火的?”宁念之忙说道,笑着拿帕子点了点三少夫人的额头:“你快回去敷敷,回头可别让人说我欺负了三弟妹才是。”
三少夫人有些尴尬:“也是我没想到周到,刚才也让大嫂为难了。”刚才只是情急,现在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那番作态,看在有心人眼里,怕是带着威胁之意了。三少夫人赶紧偷偷的看宁念之的脸色,见她没有着恼,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可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万一言行不妥当惹怒了大嫂,那可真是半点儿活路都没有了。
“怕是还要麻烦大嫂一番,大嫂的胭脂水粉,可能借我一用?”三少夫人笑的有些卑微,宁念之略有些心酸,若自己换了三少夫人这样的境地,估计也是找不到出路的吧?
用胭脂遮盖了额头的淤青,三少夫人这才告辞。
晚上原东良回来,宁念之就说了今儿的事情:“一来呢,想借你的人去打听打听,看看三弟妹的娘家兄弟,是否值得去救。二来,也让那些债主宽限些日子,这筹银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三来,那流匪,可还能打听到踪迹?有这么一伙人在,怕是以后,也没人敢走商了,这事儿,归哪个衙门管?”
原东良低笑了一声:“这事儿也说不准是归谁管,正好在云城和晋城中间,这云城,是西疆镇守将军的驻扎城镇,晋城则是归属北疆管辖,两者之间的地带,没明确规定是谁管,也就没人会多管闲事儿了。”
简单来说,朝廷不插手,就会有流匪占据了。西凉前段时间攻打过云城,白水城另一边的腾特人也从来没安分过,还有各个不服朝廷管辖的部落,以及晋城东边的内城逃亡过来的罪犯。有案子发生,也多是不知道谁动的手。
“那人就白死了?”宁念之皱眉,原东良捏了捏她肩膀:“当初他走这条路,不就是铤而走险,想大赚一笔的吗?但凡想将利益翻倍的事儿,都伴随着翻倍的危险。只是,既然你开了口,这人肯定是不能白死的。”
宁念之皱眉:“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是我开了口,所以人才不能白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都是元朝的百姓,你们驻守西疆,不就是为了保护百姓的吗?”
原东良忙赔罪:“是我说错了,娘子原谅则个,不过这事儿,还真不归我管,驻守西疆的原家人,主要的职责就是防守西凉人,像是这样的事儿,那是知府衙门的事儿。”
知府衙门若是想和原家联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知府衙门若是不想管,原家想插手就有点儿难度了。凡事,牵扯上官位职责一类的东西,都要比事情本身复杂的多。
“那咱们就不能插手了?”宁念之也不是那种热血之人,听原东良分析一番,就有些退缩了:“你还是要以自己为重的,我的意思是,在咱们自己安然无恙的情况下,才能伸手帮别人,我也不是无视他人的性命,和他人相比,总有个更重要的,再者,你的职责,镇守云城更重要,若是有这样的事情就要原家出面,那就是杀鸡用牛刀了,总有一天会将牛刀给磨损了的……”
越发的说不清楚了,原东良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搂着宁念之亲了一口:“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不用担心,并非是什么难事儿,回头我会让人问问的。”
宁念之还有些迟疑:“真不会影响到你自己?”
“真不会,你以为你相公是傻子吗?”原东良忙说道:“我保证,半点儿都不会牵连到我的,只是,就算是剿匪了,那批货,怕是也不能全找回来了。”
“能不能找回另说,又不是咱们自己的货。”宁念之嘟囔道,她是看三少夫人可怜想帮忙,但是,为了三少夫人赔上自己相公这种事儿,那是绝对不行的。
说着,宁念之又有些疑惑:“听三妹和四妹说,三弟妹在府里也闹了几次了,祖母那里,就没听说吗?”
原东良又笑:“连三妹和四妹小女孩儿家都能知道的事情,你以为祖母会不知道吗?不过是不想管,或者,是想让你来管罢了。”
与其自己出手,不如让宁念之给三少夫人个人情。毕竟,以后宁念之就是原家的主母了,得先让族人看看宁念之对外的行事手段才行。
一个性情温和,愿意出手帮忙的主母,定比一个独善其身什么都不愿意管的主母受人欢迎。
宁念之抿抿唇,老太太又给自己铺路了,老人家一番心意,自己倒是有些无以为报了。原东良瞧出她神色,抬手捏捏她脸颊:“若是想报答祖母,我有更好的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主意?”宁念之忙问道,原东良搂着宁念之,摸摸她肚子:“当然是早点儿生个大胖重孙给她抱啊,这还用我说吗?媳妇儿你居然变笨了些,是不是这些天在外面玩儿的太开心了,都不喜欢动脑子了,所以才没想到?”
宁念之无语:“是啊是啊,都有你想着,所以我才什么都不用想了。”
然后,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忽然有点儿说不清的感觉,自己上个月,可是没来葵水。那会儿只以为是在外面玩儿的太狠了,所以推迟了,可到现下,都一个月没动静了……该不会是有了吧?
“媳妇儿,咱们早些安置吧?”搂着温香软玉,没多久原东良就有些心猿意马了,低下头,在宁念之的脖子上啃来啃去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了,宁念之刚怀疑自己有了身子,哪儿会愿意做这个,心里着急了些,竟是一伸手就将原东良推了个踉跄,看着原东良诧异的神情,宁念之颇有些心虚:“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原东良眨眨眼,有些担忧:“媳妇儿你是不是不舒服?身上哪儿不对?”
一边说,就一边皱了眉,面上担忧也夹杂了些着急:“我叫人去请大夫,哪儿不舒服你可要早点儿说,先坐下……”
宁念之忙拽住要出门的人:“别,不是不舒服,就是,就是……”尴尬了一些,不好意思的嘟囔道:“有一个多月没来葵水了,我怕是……所以有些担心……”
原东良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就有些欣喜:“真的?我当真是该死,竟是没想到这个,之前明明还想着有一个多月没来了,却是半点儿没想到有身子的事情上,那可是太好了,等着,我去请大夫。”
说着又要出去,宁念之无奈:“也不差这一晚上的功夫,现下去请了大夫,定会惊动祖母的,若是有了,祖母大喜之下,晚上定会睡不着,若是没,岂不是要让祖母失望了?等明儿再说,就说我没胃口,大夫确定了消息再和祖母说。”
原东良却是有些着急:“无碍,我偷偷的去请大夫,不会惊动祖母的,你放心……”
但拗不过宁念之,宁念之拽着不让他出门,他这会儿也不敢动作太大,怕磕着碰着了宁念之,就只能被留在屋里,自己焦躁的围着宁念之转圈。
宁念之也有些担忧,若是真有了,那是皆大欢喜,她自己也盼着这孩子很久了,可若是空欢喜一场……
“没事儿,若是没有,咱们下次继续努力,咱们两个都还年轻,多努力一番,总会有的。”倒是原东良看出了她的心思,忙安慰道:“今年没有就等明年嘛,明年没有还能等后年,三年五年十年,若是一直没有,大不了咱们就收养个孩子嘛,就像是当年爹娘收养我一样,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收养的到底是没原家的血脉。”宁念之叹气,怕是原老爷子肯定不会答应的,原东良却是爽朗一下:“血脉什么的,不算事儿,当初爹娘若是不收养我,这天地间就没原东良这个人,人都没了那儿来的血脉?若说原家的,二叔三叔四叔难不成都是死的吗?有他们在,原家的血脉早就传下来了,哪儿还用多我这么一个来传承原家?这事儿真不算什么,你若是担心祖母和祖父那边,大不了,咱们到时候假装怀孕了,到外面收养了孩子再回来。”
先前还说的挺正经,到后面就开始搞笑了,宁念之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使劲捏了一把原东良:“好吧好吧,你说的都对,但我觉得,咱们俩身子这么好,将来定然是能有孩子的,所以,你还是先别惦记收养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东良说的话太好听了,宁念之还真没了焦虑和担忧,天色太晚,洗了澡躺床上没多久就睡过去了。倒是留下原东良睡不着,有了孩子的话,那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若是男孩儿,会不会长的像自己?若是女孩儿,又会不会长的像是念之?小名要叫什么呢?大名要叫什么呢?
想的太多,最后做梦身边都是围着十来个小孩儿的,往他身上蹦着喊:“爹,我叫什么?”“我名字不好听,我要换一个!”“我名字太难写了,我要换一个!”
吓的满头汗,一挺身坐起来,见宁念之还睡着,赶紧放轻了动作。一边换了衣服准备去衙门,一边交代小丫鬟:“早膳准备的丰盛点儿,多准备些少夫人喜欢吃的,一会儿和唐嬷嬷交代一声,让去请了大夫回来,给少夫人把把脉,有了消息就赶紧让人给我送个口信。”
小丫鬟挺迷茫的,少夫人身子不舒服?那依着大少爷疼爱少夫人的性子,昨晚上竟然没请大夫,还得等今天?但主子的事情,轮不到她开口,赶紧一叠声的应下了,恭恭敬敬的送了原东良出门,回头就找唐嬷嬷回报去了。
☆、第133章
唐嬷嬷也以为宁念之是身子不舒服,等听完宁念之的解释,当真是有好笑有惊喜,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赶紧的让人请了大夫过来。因着老太太不让宁念之早上去请安了,倒也没惊动老太太那边。
大夫是原家常用的,进门请了安,就伸了手指搭在宁念之手腕上,细细诊脉,滑脉比较好诊断,那大夫连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就笑呵呵的收了手:“恭喜大少夫人了,确定是喜脉,两个多月了,大少夫人身子向来强壮,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很好,不用担心,也不用吃什么保胎药,只要平日里多吃些对身子好的,不吃寒性或者热性的东西,情绪也不要大起大落,定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小公子的。”
唐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当年也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这照应孕妇的本事自然是有的,但云城这边饮食和京城那边多有不同,她还是认认真真的问了不少问题。
最后给封了大大的红包,一边让人去送了大夫,一边让人往老太太那边送信,还要让人给原东良送口信。老太太那边来的快,宁念之刚吃了早膳,廖嬷嬷就扶着老太太过来了,惊的宁念之赶紧起身:“祖母,您怎么过来了?”
“刚才你身边的听雪去送的信儿,大夫把过脉了,真是喜脉?”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拉了宁念之往里面走:“我又不是外人,哪儿还用你到外面来迎?早膳是不是还没吃呢?先吃了早饭再说,可别饿着了肚子,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厨房,除了徐娘子,还有别的灶上娘子呢,本事都是有的,不要嫌麻烦,你只吩咐一句话的功夫就行了。”
宁念之忙点头:“祖母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是最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再者,这府里的中馈现在还是在我这儿呢,哪儿有人敢委屈了我?祖母真不用担心,喜脉的事儿,是真的,大夫刚走呢,只是,还没到三个月……”
老太太忙点头:“对对对,不能说出去的,要不然我重孙子定会不高兴的,你这是头一胎的,必得小心才是,平日里吃的用的,可得多加注意,不能不补身子,也不能补的太过了。这些大夫可都有交代?”
“嗯,大夫说了,祖母真不用担心了,我身边的唐嬷嬷,以前可是伺候着皇后娘娘平平安安的生了太子殿下呢。”皇宫里的形势,可比一个区区原家简单的很。二夫人是个没脑子的,老太爷态度坚定,原东良又没有其他的一个爹生的兄弟,危险程度怕是连皇宫的三成都不到。
能在宫里护住皇后娘娘,不可能护不住她的。
这么一说,老太太也真松了一口气,以前只知道唐默默是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却没想到,来头竟然还挺大的。但也不能完全放心,想了想,老太太又说道:“过年那会儿,你祖父说要分家,等过了年你就和东良出门去了,这事儿也就暂且放下来了,回头,我再和你祖父商量商量。”
宁念之对这事儿可有可无,分家了那肯定是少了些麻烦,也不用见自己不喜欢的人了,但不分家也不至于活的艰难了。她比较担心的就是,这边她刚怀孕,那边就分了家,说出去有些不太好听。
但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宁念之又不是那种死板古董的,为了个好名声,就将自己置身险地。所以,也不会反对这分家的事儿。
“回头我让徐娘子给你定个菜单,云城这边啊,孕妇多会喝一些汤汤水水,这样生出来的孩子白白胖胖的,十分的健康,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回头也只管和徐娘子说。”
老太太也只说了那么一两句,回头就又开始关注宁念之的肚子了:“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儿,将来我那些东西,都留给他,若是男孩子,将来能帮着你保护下面的弟弟妹妹,若是女孩子,将来能帮着你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先开花后结果,你也别想太多知道吗?”
倒是和原东良说的差不多,宁念之还有些小感动,忙点头:“多谢祖母,有祖母这番话,我可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到时候不管男孩儿女孩儿,还得要祖母帮忙取个小名儿呢。”
老太太乐呵呵的摇头:“要是个男孩儿,这小名还得你祖父或者是东良自己来娶,到底是个男孩儿,得担负起来责任,将来鹏程万里才行,若是女孩子,将来就咱们两个商量,定要给她取个贵重娇嫩的小名儿才行。”
顿了顿,又说道:“你们家从小,好像是没这个取小名儿的习惯?”
宁念之点头,宁家男人都是战场上讨出身的人,杀伐果断,不信鬼神,所以也不讲究什么取贱名之类的事儿,等孩子过了周岁,就会正儿八经的取名字上族谱。宁念之则是个例外,她没出生,宁震就上了战场,马欣荣与他夫妻情深,所以就取了念字,生下来是女孩儿,就缀了个之字。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怀孕时候应该注意的事儿,看着宁念之怀孕,也忽然想起当年儿媳怀孕的事儿,那会儿,她也是这么期盼着孩子的出生,绞尽脑汁的想取个什么样的小名儿,天天忙着做小衣服,还非得要自己亲手做,决不让针线房的人插手,可最后,却还是没能等到孩子出生……
她都不敢去想,当年,她是怎么生下原东良的,而原东良,又是怎么被母狼给叼走的。
现下孙媳有了身子,她是又欢喜又担忧,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怀孕应该注意的事儿都给说清楚,宁念之也不嫌烦,自家娘亲不在身边,有老太太这样交代着,她反而更安心。
“瞧我这记性,这眼看快中午了,我竟是说了这么半天话,你坐的累不累?”老太太总算是说的差不多了,一抬头看见沙漏,忙说道:“中午我就在你这儿吃好了,也不用你再陪着我来回走了,你想吃点儿什么?”
“有点儿想吃酸甜的东西。”宁念之想了一下说道,老太太忙点头:“好,那就做糖醋鱼,或者糖醋排骨?再做几个酸汤如何?”都说酸儿辣女,难不成是个小子?但孕妇挑食好像也不是这个时间段,大约是想多了,这个酸儿辣女的说法,也是站不住脚的。
宁念之点了两个菜,又说了几个老太太喜欢的,将老太太哄的眉开眼笑:“不用惦记着我老婆子了,我是有点儿吃的就行,不挑的……”
正说着话,就听丫鬟进来说是原东良回来了。老太太愣了一下:“东良那里也送了消息了?”
宁念之忙解释道:“昨儿晚上,我说是有些怀疑,东良也知道,今儿一早,还是他嘱咐人请了大夫,所以……”肯定瞒不下去啊,老太太面色这才好转了些。
倒不是她觉得小夫妻俩感情好是坏事儿,而是觉得,宁念之不该用这种事情去叫原东良回来,万一原东良正忙着要紧事儿呢?原东良为宁念之耽误正事儿,她总是会忍不住想到当年,若非是……
宁念之也知道老太太这个心结,忙解释道:“不过,到底是我鲁莽了些,只是怕东良担忧,毕竟,昨晚上他也是翻来覆去的一晚上没睡好,就盼着能有个信儿,绝不会有下次了。”
老太太也说道:“下次就不用担心会扰到我了,需要请大夫,就尽管让人去请,早点儿确定了,我也能欢喜一番是不是?”
宁念之忙应了下来,正点着头,就见原东良掀了帘子进来,笑嘻嘻的问道:“可是准了吧?我昨儿就说,定是有了,你却怕白白让人空欢喜一场,非得等着今儿才愿意请大夫。”
说着话,一抬头看见老太太,忙行礼:“祖母怎么过来了?可是用过午膳了,若是没用,不如在这儿,也让孙子孝顺孝顺您?孙子虽说不会做菜,却还是能夹个菜端个碗的,祖母可千万别嫌弃我手笨就是了。”
老太太被逗的忍不住笑:“你若是个手笨的,那这天下就没有手灵巧的了。知道你媳妇儿怀孕,我生怕你们小年轻不知道事儿,特意来嘱咐几句的。”说着忽然一拍额头:“竟是没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念之这是头一胎,很是重要,万万不能损了身子,所以,今儿起,你们小夫妻俩,就得暂时分开住了。”
也不等两个人说话,继续道:“一会儿让人将前院书房收拾出来,东良这段时间就住在那儿。”又生怕宁念之误会,拍着她手解释道:“你们夫妻越是恩爱,我越是欢喜,可我就是担心东良年纪不大,你们有事新婚燕尔,万一一个没忍住,到时候伤着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宁念之脸色通红,原东良却是不想答应:“祖母,你也太小看我了些,我定然能忍住的,必不会让念之受苦的,那书房多长时间没住过人了,我着实不太想去。”
“不行,必须去。”老太太白他一眼,这美人乡英雄冢,面对的又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软玉温香在怀,再有个侥幸心思,那不是静等着出事儿吗?
她年岁不小了,可是半点儿意外都受不起。
原东良还想辩解两句,却见宁念之一个劲儿对他使眼色,不想违背了宁念之的意思,只好敷衍的点头,又不想多说什么,就捂着肚子转移话题:“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人送午膳过来?饿着了我自己倒是没关系,就怕饿着了祖母和我儿子,那我可是要心疼死了。”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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